惟武獨尊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七殺】
    逼供本身是一件很考驗人的活,通常有人視死如歸,但更通常的情況是撬開嘴。通常逼供的人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不然回頭就得向心理醫生哭訴。

    宋歡很怒,所以他一把抓過這小子到了暗巷裡:「我來!」

    杜野凝視著他,在方君豪耳邊低語:「你去看,等一下他要是動手殺人,你立刻回酒店!」

    方君豪不明白,但還是照辦。有時候,他常常覺得自己像扯線公仔,被杜野和劉紓控制。偏偏,他又很信二人,想想,他做出最終判斷,多半是自己犯賤。人賤無敵嘛,他常覺得自己很無敵,所以賤一下也理所當然。

    宋綰哇哇大叫:「哇,第一次見到逼供,一定要見識見識!」

    杜野笑了笑,宋綰高深難測,他還沒開口,竟然就察覺到自己想要他去盯著,免得宋歡對方君豪下手。他凝視著宋綰的背影,流露著琢磨不透的神采,驀然回頭:「我們先回酒店,你要記住,酒吧裡的事與你無關!」

    林硯猛點頭,今晚的騷亂可把她給嚇壞了,卻也見到了新奇的世界。沉默了半天,蒼白的小臉浮現一絲血色,悄悄的說:「你們是不是會武功!」

    「什麼?」杜野覺得自己練了天武道之後,大概有點人形雷達的性能了,可現在他突然懷疑這雷達也有故障的時候,不然怎麼的連林硯說什麼都沒聽清楚。不過,有些話是不必聽到,也可以猜得到。頓了頓,他緩緩道:「是的!」

    林硯倒沒有太驚訝,她以前或多或少也瞭解到這個世界。她只是在美國,莫以為美國在火星:「你為什麼不去做動作指導,那很賺錢呢。」

    動作指導?杜野頓足,撓頭苦笑,自己怎的先前就沒想到呢。做動作指導,那應該可以賺到比做保鏢更多的錢吧:「動作指導是做不了,不過,如果劇組需要替身,我倒可以打打臨時工!」

    杜野本只是隨口說說,林硯卻留上心了。心中不住盤算,她的這部戲是好萊塢公司拍的,幕後團隊幾乎一色的老外。動作指導方面,最初是想請袁八爺和元安全(《方世玉II》裡的安全第一),可人家身價太高,這部戲成本不是很高,不太值得。

    如果杜野真的很需要錢,也許他會願意做?林硯覺得男人都很講究面子,不會用女人的錢,否則她倒是願意多給杜野一些。

    她多半不知道,杜野在錢這方面是談不上什麼骨氣和面子的。如果她非要給,杜野多半會嘿嘿笑著說:「那多不好意思,你還是拿回去吧!」等她想拿回去的時候,多半會發現錢已經被塞到口袋裡了。

    如果杜野在錢這方面真那麼有骨氣,就不會老是忍不住想打劫銀行了。如果真那麼愛面子,多半這三年來都不會老是在方君豪那裡蹭吃蹭喝。

    其實杜野還有一個很齷齪的想法:如果有人拿錢收買他,要他裝瞎子,任林硯被綁架,他覺得自己應該會很難拒絕。

    要知道杜野內心深處的胡思亂想,林硯多半會去買一個一毛錢的硯台把杜野腦袋砸破,並且大喊我看錯你了,原來你那麼無恥卑鄙。

    只是想想罷了,想想不犯法的。杜野一定覺得很委屈,他什麼都沒有做啊。

    在酒店裡等了不久,方君豪首先趕了回來,滿臉的敬佩與崇拜:「杜子,你娃太神奇了,不如幫我猜猜明天的彩票,據說獎金八千多萬美金!要是我中了,那就……」

    人是很容易陷入幻想的,譬如美女譬如財富譬如權力。方君豪一向愛吹噓自家是腳踏實地的人,杜野現在突然覺得如果這就是腳踏實地,那這土地多半就是棉花做的。

    「閉嘴,說說!」杜野歎了口氣,跟方君豪這種傢伙在一起三年,自己起碼能老三十歲。反正他是覺得猜到宋歡要做掉那傢伙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大概只有腦細胞發霉的人猜不到。

    「你還是猜錯了,宋歡沒殺那人,只是砍了一隻手!」方君豪吁吁叨叨,完全可以想像他更年期之後的樣子。被杜野瞪了一眼,才幹笑著說出杜野想知道的:「為了一塊土地!對方是一個武館。」

    「武館和土地?」杜野點頭,來到林硯的房間敲敲門。

    林硯開了門,圍著浴巾,身上還有霧氣與水珠。方君豪咽嚥口水,乾笑。杜野恍若未見:「談一談?你知道你的父親到底是與什麼人有過節嗎?」

    林硯擦著頭髮,搖搖頭,然後甩了甩頭,這動作幾乎讓方君豪眼睛都掉下來:「他的事,我從不過問。」

    杜野點頭,一把抓住如同釘子一般的方君豪,拖著出去:「不好意思,打擾了。」

    回到房間裡,方君豪幽怨的瞪著他。杜野伸手:「你的筆記本,拿來!」

    搜索了一下,杜野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方君豪在一旁莫名其妙:「你你你娃什麼時候英語變得那麼好了?」

    「如果你肯用打架的時候來唸唸書,你的火星文也可以比我好。」杜野摸著下巴的鬍渣,頗有點刺手的感覺了,沉吟著,緩緩搖頭:「算了,我們不是來打架的,無謂招惹麻煩!」

    從根源解除問題,這是很多人都會樂意去做的。只不過,很多人都沒有這樣的眼力和觀察力去發現真正的根源。杜野有,但他不願意插手,林禹行又沒有給自己錢請自己做事,何必插手。

    遺憾的是,麻煩這東西就像狗屎一樣,你覺得自己眼睛還沒瞎到看不見狗屎的時候,多半就踩上了。或者,你覺得自己避開的時候,也會踩中另一坨。

    第二天,狗屎來了,不,是麻煩來了。

    走在酒店大堂,他們正要護送林硯離去,一個中年男子像鬼一樣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更要命的是長得還真像鬼,連說話都有點陰森森的:「幾位,掌門有請!」

    這人倒不笨,知道幾人顧忌什麼,立刻笑,就連笑都陰森森的:「我們只是要和平,不要戰爭,不會傷及林小姐。」

    「有沒有酒?有?太好了,我去!」宋綰表現得像是三百年沒嘗過酒味的老鬼,一臉急迫之色,恨不得在酒裡洗澡,邊洗邊喝。

    方君豪華麗的敗了,他還在憋類似的話時,人家就已經講出口,他敗得很慘。

    「那就一起去吧!」杜野笑了笑,輕輕拍拍林硯的背,以示安慰。

    武館就在紐約郊區不遠的小鎮,很近,駕駛汽車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一行五人下了車,望著眼前的中英文招牌:七殺武館。

    難道是崆峒派的?方君豪想,又覺得有點害怕,七殺拳很牛A的。要是真的碰到了,那自己豈不得掛掉。

    這是……杜野驚訝。宋綰在一旁低聲嬉笑:「哇,你不知道嗎,國外的門派一般以武館形式存在發展。」

    杜野恍然大悟,百年來的浩劫使無數國人因各種原因離開大陸,武林人士,自然難免流落異域。不過,在國外想必沒有那麼多的武林紛爭,發展必定很迅猛。

    「請!」這中年人森森然一笑,做個邀請的動作。

    方君豪欲走前頭,杜野一把拽住,盯著他緩緩搖頭。方君豪頓時沮喪不已,心想***自己要什麼時候才能有所表現,讀者大概都等急了。

    宋歡一馬當先,猶如猛虎出閘,騰騰騰的直接領頭走進去。裡面是寬闊的練武場,不少人都在練習拳腳。他們沒有在這裡停留,而是繼續向裡面走去。

    通過兩個身懷內功的守衛,才來到了裡面的練武場。裡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站成兩排,彷彿在迎接他們。方君豪瞧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這裡在開聯合國會議?怎麼什麼人種都有,怎麼把高深的武功都傳授出去!」

    「哇,想不到你那麼笨,不傳授,他們怎麼發展怎麼壯大!」宋綰表面上嬉笑著,眼中卻掠過一線輕蔑與憤怒。

    作為當今中國最講究傳統的群體,武林人士雖不至於揚言異族之人必可殺。但非我族內,其心必誅的觀念仍舊存在。這些流落國外的武林人將武功傳與外國人,發展壯大的理由,雖是大家都理解,但理解不等於贊同和接受。

    很大的排場,足見武館的人很用心。但是,這點用心到底是好是壞,那就暫且不得而知。

    林硯縮了縮身子,躲在杜野身後,總覺得杜野會像以前一樣救自己保護自己。就像她在酒吧裡的時候,她在最孤立無助的時候,仍然是杜野出現了。

    「好大的排場,這是在裝A嚇唬大爺我?」方君豪大剌剌的甩甩手,滿臉不痛快,也很想幫別人找點不痛快的表情:「姓宋的,你們宋家不會也喜歡這套吧。」

    宋綰嬉笑聲鑽入耳,顯得嘲諷。宋歡冷哼一聲:「現在我不與你計較,事了之後,我們再清舊帳。」

    剛踏入練武場,就聽得一聲中氣十足,內力充沛的長笑聲,激盪在各人耳中,震得腦子嗡嗡響。

    林硯首先受不了,幾乎暈了過去,杜野和宋綰卻同時伸出手拉住她,輸送內力,這才好了一些。

    方君豪第一個吃不消,被震得眼睛冒著金星,嘴巴硬得如同鈦合金:「我日死,就那麼點下馬威,太小看我了……呃!」張口便乾嘔不停……

    杜野亦是頭昏腦脹,眼冒金星,臉色煞白得可怕。儘管如此,杜野卻是巍然不動,仍舊向前走去,眼中清明,憑著強大意志力挺著。

    宋歡撐了半會,漸漸的身形佝僂下去,渾身都在顫抖,腳下失足險些摔倒。

    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便只有依然笑嘻嘻,把人字拖踢得啪啪響的宋綰!這笑聲,對他來說,似乎就連噪音都不如,連讓他皺眉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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