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做好事都很困難,更不用說杜克琪做的是偷雞摸狗的事情了。格尼羅基夫高高興興看著皮箱內一捆捆整齊擺放著的美元,看著杜克琪查閱資料的認真表情,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不過,這絲笑容很快就在一聲槍響後,一下子凝固了。
這一槍,一下子就擊中了眉心,鮮血如湧泉般一下子就噴了出來。真不幸,格尼羅基夫還沒有用手體驗到鈔票的感覺,便突然去見列寧同志了。這樣也好,至少省了許多痛苦,幾乎就是在他最興奮的時候與人世告別的。
長官莫名其妙地被槍殺,而對手卻不知道藏身在何處,小木屋內外的士兵,顯得有點慌亂。但隨著遠處森林裡出現許多身著迷彩服,頭上歪戴著頂白色帽子,下頷張著一把大鬍子的武裝人員,「敵襲!」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士兵立即找地方藏好身體,然後迅速展開了反擊。可惜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僅在人手、火力上佔有優勢,而且還有幾輛裝甲車助陣,估計這次凶多吉少了。
翻譯臉上滿是不屑的表情,突然掏出手槍點翻了兩位藏在窗口,向外射擊的士兵。這下,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也栓釋了敵人為什麼會在此設伏了。
杜克琪身邊的兩位保鏢,將狀不妙,幾個連環飛踢,擊落了那個翻譯手裡的手槍,然後其中一名閃到翻譯身後,在他的脖子後面用力一砍,一下子將他擊暈了過去。
「真見鬼,怎麼會在這裡遇到車臣武裝分子?這裡不是西伯利亞嗎?他們不在西南方鬧獨立,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這是杜克琪腦子裡所泛起的疑問。不過,眼前的情形非常危急,對手有大口徑武器,只要一記榴彈炮,就可以讓小木屋報銷,因此杜克琪一把將此次交易的武器設計圖紙抓了出來,順手放進他的大衣口袋裡,然後,在兩名特種保鏢的掩護下,奪門而去。
留在這裡絕對是死路一條,衝出去說不一定還有一條活路,他們不顧俄國士兵的大聲吶喊,飛速地向外面衝了出去。
敵人的火力實在是太猛了,衝在最前面的那位保鏢,還沒跑出五步,身上已經中了十幾槍,不過在臨死前,他還是用手裡的武器點翻了幾個敵人。
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害怕,杜克琪被身後的保鏢一下子給撲倒在地上,然後拿著手槍,向敵人射擊。
就在杜克琪在身邊那名保鏢的掩護下,匍匐在地上,向前爬行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咻」的一聲,緊接著身後便傳來巨大的暴炸聲,還有男人的慘叫聲,隨即又是幾聲炸彈爆炸的聲音。
杜克琪暗自慶幸,還好自己英明,出來得及時,要不然就被這記炮彈給送上西天去了,估計就算沒被炸死,都會被大火給活活燒死在小木屋內。
可惜啊,這些車臣武裝分子的內應——那名被保鏢用手刀砍暈的翻譯,也被炸死在小木屋裡面。如果他沒死,杜克琪或許還有生還的可能,畢竟留下杜克琪的命,比這樣輕易地殺掉更有用。可惜,那些殺紅了眼的車臣武裝分子,現在哪裡管杜克琪是不是有錢的主,對著爬在地上逃跑的他和保鏢,就是一陣瘋狂的射擊。
杜克琪也算是命大了。第二個保鏢雖然奮勇還擊,打死了十多個敵人,但依舊被密集的子彈給打成了篩子。奇怪的是,杜克琪此時居然是毫髮無損,真不明白那密集的子彈是怎麼搞的,難道杜克琪是幸運女神的親戚?
可惜,幸運並不時時刻刻都伴隨在身上,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現在,所有的俄羅斯士兵都陣亡了,連他的護身符——兩名神勇的保鏢也離他而去,逃命的機會已經不大了。最讓杜克琪失望的是,送他來這裡的軍用吉普車,第一時間就被這伙武裝分子給摧毀了,現在他只能選擇站起來狂奔。
他已經豁出去了,不管往原始森林裡跑,會不會迷路,他只知道車臣武裝分子,對和俄軍有關的人的處置,是殘暴而沒有人性的,再加上他不是正當的商人,他的身份尷尬無比,就算國家知道他出狀況了,也不會派人來救他,搞不好還要把他給滅口。
哎,餓死在森林裡,總比死在槍口下,又或者是殘酷的折磨中死去值得,這是狂奔中的杜克琪腦海裡唯一的念頭,跑得也更快了。
可惜,沉重的衣服,厚厚的積雪,讓他無法逃脫裝甲車的追擊。
「砰」的一聲清脆的槍響,杜克琪覺得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整個人一下子失去重心,往地上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雪地慢慢地被一絲絲的紅色浸濕——子彈不偏不倚,剛好打穿他的肩部。
疼痛、乏力、暈厥……全身有一種體能被難抽走的無助的感覺……「不能就這樣向命運認輸!」就在杜克琪咬著牙齒,鼓起全身的力氣,剛要準備起身的時候,又是一聲槍響,擊中了他的左腳。
「疼痛」這個詞,已經無法來形容杜克琪現在的感覺了。他強忍著痛,努力地轉過身來,向後面看去,只見身後幾步處,停著兩輛裝甲車,遠處,一個個拿著槍的大鬍子士兵,朝他走了過來。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沮喪和絕望,已經寫滿了杜克琪的臉,他閉上眼睛,等著命運對他的最後審判。
這些車臣武裝分子,並沒有就地解決杜克琪的意思,在他的身上搜出了輕武器的設計圖,還有他身上隨身攜帶的錢包,裡面差不多有一萬多美元,包括他的護照、手機和表。
在這冰天雪地裡,就算不殺他,他也沒救了——不僅僅是嚴寒,還有這北極圈的狼群和野獸,也足以讓他屍骨無存。車臣的武裝分子,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都是絕望的中國人,大聲笑了起來,然後隨著「轟隆隆」的裝甲車開動的聲音,一個個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車輪聲和腳步聲漸行漸遠,杜克琪耳邊傳來模糊的聲音,「凡是和俄軍有關係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杜克琪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滿天飛舞的雪花,還有那黑漆漆的天空,臉上滿是不甘的神色。錢沒了……設計圖沒了……交通工具沒有了……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也沒有了……最可怕的是,連自己的命都因此搭上了。
杜克天心裡惻然,不知道此時應該責怪誰——怪逼他走入這條不歸路的黑幫?還是怪他為了報仇走向黑道?怪他擔任了一個社團的老大?還是怪他答應了歐陽星空的要求,走上了國際軍火販子的道路?怪他太大意了居然沒將保鏢全部帶上,還是怪……有太多的怨恨在心底升起,卻不知道為什麼,又恨不起來。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哎,現在這個時候,怪誰都沒有用了。現在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孤獨地等死。
還好,零下幾十度的天氣,讓他的神經漸漸地麻木,全身疼痛的感覺漸漸失去,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起來。罷了,就這樣安靜地死去,不受苦也是件好事,或許若干年後,在這裡路過的人,會發現自己凍斃的屍體,送回祖國解凍後,可以甦醒過來也說不一定。
可惜,就這樣近似安慰的願望,杜克琪也沒辦法實現。他的鮮血,引來了一群不速客。它們是整個西伯利亞大荒原的主人,任務就是清除它們領地裡的入侵者。慢慢地,宛若海洋一般的灰色浪潮,朝著杜克琪湧了過來。仰天的哀號,證明了它們的身份,「想不到這裡居然有這麼多的狼,看來這次真的是死無全屍了……」杜克琪腦海裡,最後一個念頭閃過後,終於頭一歪,然後完全地失去了意識。
此時,無邊無際的狼群,已經聚集在了杜克琪的周圍。突然,傳來數聲巨大的怒吼,讓狼群受驚不小,緊接著,遠處幾道班駁的龐大身影出現在了群狼的眼中。這可是性喜群居的西伯利亞猛虎,對自己領地聲明的吼聲,看來接下來,一場關於食物的爭奪戰,就將開始激情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