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個黑衣人,正臥在「肥屍」的床下,眼睛瞪得大大地,裡面滿是戲弄的快感。不用說,想必大家也明白,這個黑衣人就是趙志雲了。他想先玩一玩這幾個流氓,讓他們也知道,恐懼與無助是一種什麼滋味。
「肥屍」心裡異常害怕,不敢關上燈睡覺。現在的他,大大地睜著眼睛,側著耳朵,仔細傾聽著房間裡的聲響。
由於病房裡靜得可怕,他可以清晰地聽到房間裡包括自己在內的四個人那略顯急促的聲音。讓他恐懼的是,除此之外,他還聽到一陣莫名的「沙沙」的聲音,似乎就在自己的床底下,而眼前也一再地晃過一道道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影,但待定睛看去時,卻又一無所獲。
傾聽著可怖地聲響,「肥屍」實在是忍不住了,伸出脖子,向床腳下一看:咦,空空如也,哪裡有想像中的東西?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只聽到「呼」的一聲,隨後就覺得自己的脖子一涼,似乎有人在上面吹了一口涼氣。當下,嚇得他連忙縮回脖子,全身蜷縮起來,立即用被褥把整個身體牢牢地包裹住,連頭也一併掩住了。此時,他心裡的恐懼,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我操,這是我的幻覺嗎?為什麼這樣可怕!對的,這一切一定都是幻覺,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還是快點睡覺,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個鬼地方。」「肥屍」在心裡暗自寬慰著自己,不過所取得的成效卻非常微小。
對著隔離了光線的被褥裡面那黑黑的虛空,「肥屍」的眼前,似乎幻化出一道道張牙舞爪的猙獰形體來,正對著他張開了那讓人恐懼的血盆大口。他嚇得幾乎尖叫出聲起來,然後用手去觸摸,卻又一無所獲,全身從頭到腳一片冰涼,身體也不由再次打了個冷顫。
「肥屍」摸了摸脖子,覺得冰涼冰涼的,忍不住使勁拉攏被褥,讓臉頰與被褥來了一個親密接觸。進而,為了對付那可怖的「沙沙」的聲音,他用手摀住了耳朵,然後身體蜷縮在一起,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覺得心安一點。
但遺憾的是,無論他怎麼搗鼓,恐懼的意味是一點兒也沒有消減,反而是越來越嚴重了。
此刻的「肥屍」,陷入到了自我構造的恐懼天地裡,是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讓自己保持鎮定,越是想讓自己保持鎮定,心裡就越是感覺不安,整個精神,已然陷入到了歇斯底里的邊緣。
這時,一聲敲門的聲音傳來,在這靜寂的夜裡,顯得陰森而可怖。「肥屍」心裡一顫,心跳不知道加速了多少倍。他以為又是幻覺,連忙捂緊了耳朵,嘴裡一直念叨「南無阿彌陀佛」,以麻痺自己的視聽。
想不到這麼晚了還有人查房,趙志雲搖了搖頭,閃電般地換到了最靠裡的那張病床下。隨後,透過床底的縫隙,趙志雲注目望去,只見來人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手裡拿著針筒和藥盒,不用說也知道是一位查房的醫生。
不過,很明顯,這位醫生並不只是查房這麼簡單。進入病房後,他手裡拿著病例簿,依次將病號從睡夢中給吵醒了過來。
「醫生,這麼晚了,幹什麼啊?」其中一個流氓揉著惺忪的眼睛,打著哈欠,慵懶地問道。
「幹什麼?還不是給你們打針!剛才我檢查了下你們的血液情況,發現都有輕微的感染的跡象。如果不給你們打針,你們的血液會出毛病的。」
來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陰冷的味道。趙志雲心裡略微有些不舒服,暗道現在的醫生怎麼都陰陽怪氣的?現在遇到的這個醫生如此,之前遇到的那個心理醫生王安濤也是如此。
趙志雲無趣地看著醫生的腿在病房裡來回走著,然後聽到藥瓶破碎的聲音,進而就是針頭入體時傳來的「哎喲」聲。這樣鬧騰了十多分鐘,病房裡逐漸安靜了下來。
趙志雲趴在床下,覺得有些奇怪:怎麼生龍活虎的人,打了針以後,怎麼一會兒就沒聲息了呢?似乎打了針後,一下子就睡過去了,難道打的這個藥有安眠的功效?
感到好奇的趙志雲,非常想查探一下事情的真相。可是卻礙於角度問題,無法看清楚外面的具體情況。最後,眼見著醫生拉開了自己恐嚇過的那個有著杜克琪描述過的「肥屍」外貌的流氓的被褥。
「肥屍」現在心跳已經達到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高速度。自從聽到門響後,便覺得房間裡的聲響一直不斷,可是他又不敢掀開被褥來看,生害怕一掀開被子,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一張腐爛變質的鬼臉。當下,他摀住耳朵,蜷縮在被子裡,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只覺得眼前一亮,慘白的日光燈的燈光又印入了他的眼簾。
「你就是孫浩?」一聲低沉的聲音傳來。
「肥屍」注目望去,入目處是一張戴著白口罩的臉。待看了看這位拜訪者身上那白色的醫生服裝,「肥屍」不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剛才敲門的是你吧,實在是把我嚇得夠戧。對了,醫生,叫我有什麼事情嗎?還有他們都怎麼了?」
「肥屍」看了看周圍,發現三個弟兄軟綿綿地躺在床上,臉上的神情很古怪,恬然中帶著一絲痛苦,看樣子似乎是都睡著了。
「幹什麼?當然是來給你們打針的……其他三位都已經打過了,由於藥物中有催眠成分,估計睡過去了。現在,就只剩下你了。」醫生的聲音中明顯帶著不耐煩,看著肥屍的眼光中帶著一絲凶殘。
「哦,原來是這樣啊……對了,這針打哪裡啊?」孫浩,也就是「肥屍」,對著凶巴巴的醫生,囁嚅著問道。
「打脖子。你放心,很快就完事了。」說完後,醫生轉身來到進門處的醫療桌上,順手從放在桌上的醫藥箱裡拿出了藥和針管。
趙志雲總覺得有些蹊蹺,這個醫生實在是太可疑了!聽到說打針居然要打脖子後,再也忍不住了,翻身從床下穿了出去,閃電般鑽進了旁邊的被褥裡。
原本,他是想將被他擠占床位的流氓擊昏的。卻當他揮出砍刀的時候,才突然發現,面對著他的傢伙,已然沒有了一點氣息。趙志雲大吃一驚:怎麼回事?剛開始醫生將這些傢伙喚醒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就……難道都是這個可疑的醫生動的手腳?是什麼毒這麼厲害?
就在趙志雲極度震驚而忘記恐懼的時候,這邊,孫浩看著靠近自己的醫生手裡那細細長長的針筒,突然覺得一陣害怕。
「醫生,為什麼打針要打脖子啊?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打過脖子的經歷。」
孫浩問完後,醫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卻並沒有回答。
孫浩大歎倒霉,居然遇到了個木魚疙瘩。不過,醫生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幾乎是人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因此,雖然孫浩心裡不願意,也只得照著話做。不過,他的心裡已經在詛咒發誓了:明天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醫生看著裝著滿滿一筒藥液的針筒,陰陰地一笑,隨後讓孫浩把衣領拉著,把一段脖子給亮出來。待做好這一切後,他拿起一團藥棉花,輕輕地在孫浩的脖子上蘸了一下,然後觸摸著血管的位置。待覺得差不多了,他手一動,一下子針管就往孫浩的脖子上刺了下去,堪稱是快、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