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1戰國雜家呂不韋第263章兵道
平和浩特城有北而行。路卜綠草青青。天高雲淡,蒼甲、,沃野千里。
這裡風景雖好,卻是處於草原和中原的交匯之處,近年來中原諸侯與草原匈奴的關係,日益交惡,不時的有匈奴人南下掠奪,當這是肥羊所在,戍守邊陲的秦、趙、燕士兵也是多有反擊,雙方互有損傷之下,苦了的卻是這裡的邊地百姓與牧民。
只是這裡雖苦,百姓們還是擔驚受怕的留在這裡,因為他們已經找不到一方,屬於自己的樂土。中原諸侯混戰帶來的苛政兵役,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比雙方交戰掠奪。還要讓他們膽顫心驚。
隊大約五百多人左右的騎軍。個個盔甲鮮明,駿馬大刀,不急不緩的向動行進,在晌午時分已經到了大黑河畔。
大黑河雖名黑河,但河水卻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靜靜的向東流淌。
遠方的大青山巍峨,連綿起伏。龍居蛇盤般的拓展而去,馬上一員身著明亮耀眼鎧甲的將軍,手上丈來長的大戟輕揮,沉聲喝道:「全軍下馬,歇息一斤小時辰!」
五百名騎兵齊刷刷的勒馬,幾乎同時開始下馬,動作一致如同一人。
騎兵們下馬後,如同操練百遍般有條不紊地拿鍋生火,做飯取水,更有數人負責放馬餵養,卸下輻重。有一伍騎兵,卻是縱馬飛奔向前馳去,接替前哨的兵士。
每個人都是默然做事,卻是做得都是一絲不苟。不過倒還有數十個人沒有下馬,不望那銀甲紅纓的將軍,卻是望向另外一斤小,騎著巨大青驢的紫衣人。
呂不韋笑罵著道:「這裡沒有呂侯。行軍在外,負責指揮的龐將軍最大。以後你們這些宮內侍衛,也都要聽從龐將軍的指揮,清楚了沒有?」
那個幾個身著漆黑鎧甲的侍衛,轟然應了一聲,稀稀落落的開始下馬。
眾人在盤膝坐下的呂不韋身邊。形成了數到屏障,在他身邊佈防起來。
呂梁搖頭罵道:「這千里沃野之的。周圍都是我原陽士兵,你們不用如此謹慎。看你這些傢伙,吃喝享受地習慣了,就等著吃飯呢?還不過去幫手,收集取火的枯枝?」
眾侍衛當然都是王剪,親自給呂不韋挑選的精銳。無一不是人境頂階。通脈達穴階段修為之人,其中的隊長呂朝陽,更是達到地境築內階段,實力已是不在呂梁之下。
實際上王剪和呂梁,當初在山內的基地裡,練的最精銳的百來手下,如今倒是大多數都跟在呂不韋的身邊,作為侍衛人員,卻是少有留在軍中之人。
眾禁衛雖然跟隨呂不韋的時間已是不短,可大多數人卻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像呂梁這樣家中數口長輩者,當然也是有之,但卻是絕對不多。
呂不韋周遊中原一圈回來之後;倒是允許這些侍衛,把家人都接來原陽。但是可惜,當初王剪招收人時,首先就是可著那些孤身一人,毫無累贅者優先招募,所以他們機會都沒有什麼親人。
如今有了這些忠心,並且實力不弱的侍衛,呂梁卻是難免地清閒起來。
但如今大戰在即之時,呂不韋卻獨斷專行地,要同龐暖一起帶軍出襲。並聲稱要盡主帥的本分。呂梁聞之,馬上請求跟隨呂不韋,他一請求,其餘的侍衛,自然也都是轟然相應,知道此行必有大功可建,若是留在呼和浩特城的王宮裡,只怕是寸功皆無。
跟著呂侯那是大有作為,從來到原陽退了匈奴之後,這些侍衛已是閒地要命。如今可以跟著呂侯,出去臨險一圈,必然會是衝鋒陷陣,打殺個痛快。
如今老呂忠一家,已是遷來的呼和浩特城,並且還在呂錚的府中居住。但身份卻早就不是奴隸下人。畢竟如今呂氏家族中,除了呂不韋這個原陽與呼和浩特,最高長官呂侯大人之外,就要算是呂梁的官階與職務最高,那可是正經的輕騎軍都尉。還兼著王宮侍衛大統領!
從三天前,巳不韋制訂出本次對燕軍的作戰計戈小之後,只是經過半天人員調配,原陽的軍隊,就已是紛紛開拔而出,啟程向著各自的指定路線進發。
龐暖帶軍出來之後,卻是變得沉默寡言。眾侍衛在宮中,都見過這位龐老將軍,知道他本來是個趙國派駐在原陽的監察使,屬於文官的職務,直到呂僂來了原陽之後。才轉文職為武職,並在前段時間,被呂候封為五大將軍之一。
對於這文轉武的老傢伙,本來這些侍衛都有輕視之心,可是見到呂不韋對龐暖,上的親熱和恭敬,到是不敢再小瞧這老龐暖。
龐暖有什麼本事,眾侍衛們雖然都不清楚,可是呂侯地本事,那是有目共睹,天下皆知。
呂不韋當日帶著十幾個侍衛,在邯鄲鳳來儀殲滅禽家襄二,並且擊殺那地劍巔峰高手之事;以及在初到原陽之時,帶領原陽士兵抵禦匈奴入侵;並於千軍萬馬之中,擒下匈奴左屠者王扎爾博等事,早已讓眾侍衛口服心服。
呂侯如此了得的人物都敬重的人,他們聳然也要敬重。
不過他們畢竟是呂不韋身邊之人。忠於的只是呂侯一人,龐暖手下的兵士,對龐暖雖是言出法隨,莫敢有違,他們卻還是不以為然
「龐將軍,又要休息了嗎?」呂不韋笑著問道。
「此次我們這支輕騎軍旅隊。作為先頭部認為了隨時接觸敵草,都是一人獨馬,並未帶多馬匹,所以漸行漸歇。」龐暖下馬說道,順便卸下了馬鞍,其餘士兵也亦然如此。
呂不韋知道龐暖是愛惜馬力。很多地方都是親力親為,只因為騎兵交戰,蓄積馬力最為重要,龐暖每次休息的時候,都要卸下馬鞍,看似麻煩,卻只是為了馬匹可以更好的征戰遠行。
「離開呼和浩特已是三日了。」呂不韋盤膝坐下來,望著遠方,「我估計兩日之內,必可碰到燕軍的先頭部隊。」
「嗯,呂侯的判斷,我也很是贊同!燕國與草原接壤,我也問過網山都尉,燕人的確過去在東胡人手裡,收購過馬匹。雖然燕人每年收購的馬匹數量不大,而且都是比匈奴馬略遜的東胡馬,但這些年下來,怎麼也會有著萬多人的騎兵軍隊。」龐暖也是坐了下來,望了眼那些高傲的侍衛,皺了下眉頭。
「龐將軍莫要介意,他們都是王將軍當年精心挑選的死士」呂不韋苦笑著道:「他們心裡只有我一人。其他人都是不放在眼裡,只有見到練他們的王將軍,才會客氣幾分,旁人都是不以為然。龐老將軍,莫要見怪才是。
龐暖搖頭,歎道:「見怪倒是不會見怪,只是呂侯這些侍衛,單打獨鬥可能身手不錯,但要說到行軍作戰,卻與烏合之眾無疑,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呂不韋點頭贊同地道:「龐老將軍說得極是,我也是深有此有」
龐暖望著遠方,意味深長地道:「呂侯,我知道您的修為,現在已經很是高深,但就算是天境的絕頂高手,在千軍萬馬之中,也是自保有餘。獲勝不足!領軍在外要紀律嚴明,不然就算是孫子再生,也不會說有制之兵,無能之將,不可敗也;無制之兵,有能之將,不可勝也。」
「龐老將軍說的話,我也是清楚的很。若是修為高,就能帶軍打勝仗的話,那天下間的名將,就都是天境修為的高手,怎會有其他人的份呢。」呂不韋苦笑著道。
龐暖解釋道:「其實個人的力量再強,修為再厲害,也只是勇武之人而已!戰爭,靠的是軍隊的整體武力,卻絕對不是個人的武力!一支軍隊若是練有素,紀律嚴明,就算是個平庸之將指揮,也不會打敗仗。可要是自己軍隊不戰自亂,即是是天境界高手領軍,也是難免發生危險。修為再高,卻也不是仙人,沒有仙人的仙力,只是依靠內力,難免會有用竭的一刻!」
呂不半聽的津津有味,點頭贊同道:「龐老將軍說的很有道理,就算是平庸之人,如果能帶領一支練有素的軍隊,也有取勝的機會。」
龐暖笑了笑,說道:「的確如此,如今我原陽之兵,已是達到天下軍隊之數峰,當日我建議直接建立兩軍五萬人,為得也是以備不虞。現在真地有了仗事,咱們不求殺敵,自保總是沒有問題。孫子兵法有雲。教道不明,吏卒無常,陳兵縱橫,曰亂。」
見到呂不韋低頭琢磨著什麼。龐暖知道,定然是自己的話過於高深。呂不韋這並非出身於兵家之人。雖然領會起來,要麻煩許多,於是微笑著解釋道:「這句話如果要詳細闡明,那就是說,如果練教習的方法得當,兵士就會樂於聽從將軍命令。但教習不得法的話,就算你早晚督促,也是無濟於事。將無威不行,軍無紀不勝!自古以來,自亂其軍,自取覆亡的例子,數不勝數。當年西周伐商,商軍數十萬之兵。看似強大,卻在戰時一退而潰,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個亂字作怪。若有號令嚴明的兵士,三千破三萬並非妄談。吳起在齊伐越,往往能夠以少勝多,越軍雖動輒上萬之眾。卻常常一擊之下潰不成軍。說穿了就是教道不明的惡果。年初我原陽成軍之時,我觀王將軍、司馬都尉以及李司寇、韓司馬練兵之法,雖然新穎怪哉,但也算中規中矩。深合教道嚴明四字,如此足可讓我原陽之軍,達到百戰百勝的境地。」
呂不韋輕歎一聲道:「龐老將軍說得極有道理,我雖是明白其事。卻只是心裡明白,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向您說得這樣清楚,可見龐老將軍在軍事之上,的確是高材之人。」
龐暖緩緩搖頭,說道:「呂侯,其實你人是極為聰明,現在又是原陽之主,但卻非合格的統帥全軍地將領。因為你太過重義,說白了就是容易衝動,容易感情用事。你這種性格,作為君侯當然可以,因為你為人真誠,對待下屬朋友講究個義字。為你做事之人,自然可以隨心所欲,心情舒暢。可你作為軍隊的統帥,卻並不合適,因為你太看中感情,不會為了勝利而犧牲他人。當年的孫腦其實不善謀略,卻能百戰百勝,你可知道其中是何原因?」
呂不韋沉吟良久,才搖頭道:「不知。,
他沉吟不是思考孫腦的用兵之法。而是思索龐暖對自己地評價。他不得不承認,龐暖說的一針見血。極為準確。自己卻是容易被感情指控。雖然有時明明知道不該如此去做,但卻還是會毅然而行。
「孫腔能夠百戰百勝。只是在千治軍嚴格。卑罰分明而必六廢暖緩緩道:「孫腦每次出軍,務求駐眾嚴整,每到行軍打仗之時,先尋兵士的小過失而斬之,多的時候一次會斬殺百多人,少的時候也有十數人。」
呂不韋聽的有些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他是殺卒立威嗎?只是這種手段,未免過於殘忍了些。」
龐暖點頭,沉吟著道:「所以我說要論武功智慧,呂侯都是不差,要說領軍打仗,卻還是差得太多。孫腦每次出軍,定要殺兵立威,流血盈前之時,他卻依舊能夠談笑風生。
對敵之時,先令幾百人衝鋒,攻陷則已若是不能攻陷卻又生還之人。無論多少,都會被盡數斬之。如此一來,他手下的將士,出戰都有必死之心,是以戰無不勝,他才能成為,天下兵家中人的典範。只是他雖然法度森然,可跟隨他的將士。微功必錄,寸功必賞,這比起一些將領帶軍攻敵,將士的功勞卻被他們侵佔吞沒,卻要強過很多,是以將士反到更願相隨孫腦。」
呂不韋輕輕歎息著道:「我現在才發現,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永遠做不到地。」
龐暖笑了笑,拍了拍膝蓋上的甲葉,安慰道:「好在你做地事情,有些人卻也是永遠也做不到!呂侯如今品性,為侯為王足矣,但要是想為天下之主,卻還需要變得冷酷無情一些!」
龐暖與呂不韋交談良久,從兵法戰陣,到統軍御人之道,無所不講。
對於這老龐暖的見識,如今呂不韋更是欽佩萬分。呂不韋很是感慨。惠文王實在是個愚蠢之主,這龐暖見識如此厲害,對於軍事更是萬分嫻熟,若是能夠善用這個龐暖的話,趙國開疆擴土之事,怕是早已做到。望著滿頭白髮的龐暖,呂不韋心裡不由為其唏噓不已。
用過午飯之後,軍隊收拾停當。開始拔寨繼續前行。
龐暖做事素來有條不紊,不急不緩,眾人雖然迎敵趕路,卻是很少感覺疲倦,不由都是暗自佩服龐暖的調度得法。
呂梁雖然嬉笑玩劣,但私下裡。卻也是對呂不韋挑起大拇指,說二少爺果然有識人之明,這個老朽的原陽監察使更不簡單。當初呂不韋重用龐暖之時,眾人心裡不說。但都甚不看好這糟老頭子,但今日得見其能,才覺得呂不韋識人甚端,這龐暖更是名不虛傳。
呂不韋暗自好笑,心道自己識得龐暖,進而結交重用龐暖,多少還是因為知道歷史上龐暖功績的緣故,這和什麼識人之明,半點瓜葛都沒有。對於能夠在秦國最是強盛之時,仍然能夠阻礙其前進腳步的人,呂不韋心裡是甚為佩服。
呂不韋所熟知的歷史上,李牧是秦國的心腹大患,再將其除掉之後。囂張萬分地開始攻擊趙國,而這時已是年近八旬的龐暖卻跳了出來。不僅擋住了秦軍前進的腳步,更是成功幹掉了秦國大將蒙驁。
呂不韋想到這裡,心中更是一動。李牧雖猛,龐暖雖悍,但最後卻都栽到了王剪手上,如此來看,這大舅子王剪,才是戰國後期,最最厲害的牛人!
想到這裡,呂不韋自嘲一笑。自己所熟知的那些,都走過去的歷史。如今自己穿越而來,歷史已是發生了無限的變化。但不變得卻是歷史上那些留名之人,他們的才智依然是不可改變。起碼自己所知曉,被王剪幹掉的李牧和龐暖,這兩位趙國名將,如今已是與王剪同殿為臣。並列為原陽五大將軍。名人依然會是名人,但命運卻已是改變!
龐暖的性格,在呂不韋看來。最是可怕。他那任人褒貶,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簡直就是隱忍蓄勢而發者的典範。二十多年的原陽文職下來,如今可以帶軍為將,他並沒有任何的欣喜,有的只是謹慎用兵。卜心行進。
眾人過了格楞河,在龐暖的帶領下,卻是徑直向東進發。
龐暖二十多年久在原陽,可算是上是北地的一張活地圖。但他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深入過草原,對匈奴領土的地貌並不熟悉,一切所知不過是書籍上的記載,或著詢問他人而知,這是他的一大憾事。
龐暖是年近六十的人了,他的相貌與其他的老人並無二致。但龐暖卻又與之有別,這區別就在於他那健碩的體魄,在頭盔的遮擋平,沒人會看出他實際的年紀,都會認為他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年之人。
呂不韋沒有任由龐暖帶軍走在前面,呂不韋與之並騎,更是經常低聲詢問幾句,詢問之後,更是會沉吟思索片刻,似乎要把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要記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這裡已走出了原陽的勢力範圍。進入了匈奴與燕國、趙國間的三不管地段。
這種任何勢力都沒有完全控制的地方,比起其他之處來,自然是要荒涼許多。但卻還是會偶爾見到草原的牧民,驅趕著牛羊,在這最後的時節裡放牧。
當牧民見到眾人,那明亮的鎧甲,雄壯的戰馬之時,都是會惶恐不安起來,但當見到那面大旗,上寫原陽兩字的時候,卻都是心下釋然,臉上也會掛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