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雜家呂不韋 趙境風雲 第136章:秦謀
    呂不韋日間無事之時,也會下到部隊,同郭縱、韓非、李斯等人,一起訓練起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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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不韋逐漸的發現,讓郭縱這天下四大商,三大鑄造之一的少家主,訓練士兵確實是最正確的選擇。

    郭縱組織起近六千士兵的訓練來,完全是條理分明,綽綽有餘。儼然就是一位標準的練兵司馬(負責練兵的官員)。

    而言語結巴的韓非,卻是治軍的不二人選,嚴肅冷漠,一絲不苟,很多士兵背地裡都稱韓非是『黑面冷判『。

    呂不韋知道後,用這外號譏諷調笑韓非,誰知韓非聽了後,得意的道:"這正是我需要的,一支軍隊最重要的就是紀律。我就是要讓他們從對我的怕,慢慢變成對軍法的怕,使他們的自覺性提高上去,使他們知道我『掩日軍『的軍紀不可挑戰!"

    呂不韋聽了後,對韓非肅然起敬,心裡暗歎:不愧是將來法家傑出的代表人物!治軍嚴謹,雖然年紀還小,卻已是隱見大家風範!

    而白淨俊秀的李斯,按呂不韋的看法,應該完全可以堪比,二十一世紀軍隊的教導員。他與士兵相處的最是融洽,士兵對他沒有對呂不韋的敬,對郭縱的懼,對韓非的怕,而是非常的親!

    雖然士兵與李斯親近,但一旦有觸犯軍規之人,李斯也必然是鐵面無私,堅決執行軍規,但是他會在事後,對那受到處罰的士兵,細心的百般照料。

    呂不韋對此很是好奇,問之。李斯答曰:"都尉大人和郭師兄,是全軍的統帥,自然應該讓士兵對你們,存有尊敬和仰慕之感。這樣的威信,在他們心中形成,才會讓士兵對軍隊有歸屬感。而韓師兄的冷厲,會讓士兵對軍法產生懼怕。我卻是要對他們親,這樣才會讓他們心裡的壓力,能得到舒緩和宣洩。這也是我和韓師兄研究後,決定的統軍辦法!"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麼厲害的辦法,二人都能想到,呂不韋實在不得不佩服,這未來的兩位法家傑出代表。

    ……

    "啪啪!"司馬尚帶著一伍士兵排好隊列,帶著他們一路走過去,逐一抽著一旅(五百人)士兵的耳光。

    已經成為呂不韋忠實手下的司馬尚,是韓非冷血治軍的堅決擁護者。

    他在抽打士兵的同時,還大聲咆哮著,"把你的胸膛挺起,你們是天下無敵的掩日軍!怎麼,你還敢瞪我?"他走到一個被抽得面皮青腫的士兵面前,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大吼:"回答我!"

    那個士兵被司馬尚一吼,心中發慌,猛地退後一步。

    "啪!"又是一記耳光抽過去,司馬尚抓住他的領子,把他粗暴地拖了回來,口水都幾乎噴到那士兵臉上,"誰叫你後退的!記住了,在任何時候,我掩日軍都有進無退!聽到沒有!"

    "是,旅帥(一旅士兵的長官)!"

    "再說一次,大聲點!"

    "是,旅帥!"

    "那麼,我問你,如果長官抽你耳光時,你該怎麼做。"司馬尚咬牙切齒地說:"聽著,如果長官抽你,你應該馬上立正,然後用大吼說,是,長官!明白沒有?"

    "是,旅帥!"

    "啪!"又是一記耳光。

    那個士兵嘴角開始流血,可立即下意識地一個立正,用盡全身力氣大吼:"是旅帥!"

    "再來!"耳光還在繼續。

    "是。旅帥!"

    "給我打!"司馬尚向身後那一伍士兵下令。

    又是一片耳光。

    "是。旅帥!"所有地士兵,都在聲嘶力竭地吼叫。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們嗎?"司馬尚帶著勃然殺氣地嗓音,刺激著所有士兵的耳膜發疼:"並不是因為我是你們地旅帥,而是我希望你們找到心中的憤怒!在戰場上,讓你們心中的憤怒,爆發出來!這樣你們才能從戰場上活下來!"

    "是,旅帥!"

    "時刻都不要忘記,我們過去的身份!我們過去根本不算是人,我們是什麼?"

    "是奴隸!是奴隸!是奴隸!"這一旅士兵大聲吼道。

    司馬尚眼裡綻放出灼熱的光芒,"現在我們是什麼?"

    "是士兵!士兵!士兵!"

    司馬尚嘴角掛出了得意的笑容,"這一切是誰給我們的,是主人?是貴族?是趙王?"

    "不,是都尉大人!呂都尉!呂都尉!"

    "如果有人想要害都尉大人,你們怎麼辦?"

    司馬尚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全場中近六千的士兵,一起喊出了一個字——殺!

    "如果有人想要擋住都尉大人的路,你們怎麼辦?"

    "殺!殺!殺!"

    呂不韋聽著司馬尚**裸的問題,與士兵毫不猶豫的回答,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對身邊的郭縱道:"這樣……不太合適吧,畢竟這裡是邯鄲城附近的村莊,一旦……"

    李斯笑道:"都尉大人儘管放心,方圓十里之內,都在小說家弟子的監視之下,不會有人能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呂不韋還是不太放心,搖頭道:"以後這種直白的訓練,還是別搞了,等把『不韋軍『調到『不韋谷『後,適當的搞搞還可以。在邯鄲周圍,卻是萬萬不可了!"

    見呂不韋那謹慎的神色,韓非與李斯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穿著軍裝,背著武器和裝備,排著整齊的隊列的士兵們,圍著空場飛快地跑著。韓非笑了笑,那起一根粗長的鞭子,走前幾步,開始監督起來。

    郭縱也走到他的身邊,語帶挖苦地對著士兵們叫道:"你們是掩日軍的士兵,要講求團結、協作。都保持隊型,跑齊了!"

    士兵們開始跑得不快,因為他們要協調相互間的步伐,隨著隊伍跑動起來,他們卻越來越快了起來。可是韓非的眼睛,卻十分的刁鑽毒辣。只要是在奔跑中,隊型略有凌亂的兩(二十五人為一兩),就會被他一人給上一鞭子。

    等到士兵跑足五十圈後,韓非並沒有讓他們進行片刻的休息,望著中空的秋老虎,韓非命令所有的士兵,都在烈日下站好隊伍。然後又回到呂不韋身邊,聽起呂不韋教授李斯,如何去做士兵的思想教育工作。對那近六千的士兵,卻是不聞不問。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終於過去,士兵們都已是完全站得麻木了。聽到午飯的鐘聲,卻沒有一人敢動一下,直到韓非對司馬尚揮了揮手,司馬尚大喊道:"解散,吃飯!"

    士兵們這才敢放鬆了,緊繃著的神經,顯出疲憊不堪的樣子。

    ……

    呂不韋在明覺村,掩日軍的駐地廝混了一天,天色暗下時,才回到邯鄲城自己的府邸。

    天已是一天天的短了下來,枯黃的樹葉也開始飄落,只怕用不了多久,雪花就會降臨在大地之上。

    "不韋,不韋——"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平原君急匆匆從外面衝了進來,和呂不韋連個招呼都沒打,拉住他就往外走。

    呂不韋急忙問道:"君侯,您慌什麼,到底怎麼了?"

    "出大事了。"平原君臉色焦急,四處瞅了一眼,才在呂不韋耳邊小心翼翼道:"閼於,閼於出大事了,大王召集,馬上進宮議事——"

    "閼於?"呂不韋一愣神間,張嘴就道:"那不是韓國的地盤嗎?難道大王想要出兵佔了閼於!"

    平原君氣得差點暈倒,這小子什麼時候變成戰爭狂人了?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出來!他搖搖頭苦笑,"不韋,你這話可不能亂說,這破壞三晉關係的話,被人聽去是會砍頭的。總之你就別問了,快些跟我走吧。"

    他二人出了門來,外面早有平原君地馬車等著,平原君一言不發拉著他上車,神色肅穆無比,一看便知出了大事。

    閼於出事,平原君這麼著急拉我,去參加那門子的會議,我的掩日軍可是剛成立,難道讓我去送死?呂不韋數次開口相詢,平原君皆神情鄭重,搖頭不答。

    馬車急急行駛,往邯鄲內城而去,呂不韋抬開車簾子看了一下,見到邯鄲內城的天空上,已被烏雲籠罩,也許它正預示著一場大的風雨,即將來臨。

    呂不韋的心裡還在胡思亂想著,馬車卻已到了王城外宮,今日的王宮不同於往日,一路上兵士林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個個披盔帶甲,劍戈鮮明,透著一股肅殺之氣。越靠近趙宮大殿前,守衛便越森嚴,無數的兵士神情肅穆,警惕的望著每一個人。

    呂不韋急忙拉了拉平原君袖子,"君侯,大王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快些跟我說了吧,唉,我看這形勢,好像不太妙啊!"

    平原君往外看了看,見已到了趙宮大殿跟前,這才無比鄭重的開口道:"不韋,你要答應我。今日殿中談論的任何事情,都絕不可以對外洩露。否則,不但你我人頭難保,就連我大趙,怕也要陷入一場戰亂之中啊!"

    洩露個屁啊,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想洩也洩不了。

    見平原君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謹,又將事態描繪的如此嚴重,他只得點點頭,"君侯,您還不相信我嗎,我這個人出了名的忠厚誠信,今日殿中發生的任何事情,我呂不韋絕不會說出去。"

    平原君臉現蒼白,神情憔悴,喟然一歎道:"不韋,秦軍圍了閼於!"

    秦軍圍了閼於?!呂不韋一把拉住了平原君:"這事怎麼了?閼於是韓國上黨郡的地方,秦軍圍不圍它,跟我們趙國有什麼關係啊,大王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嘛!到底怎麼回事,君侯你可不要糊弄我。"

    平原君苦笑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我怎麼敢拿這樣的事情,跟你開玩笑。今日早晨,韓國的吉安君韓侗,匆忙來到我的府上,向我述說了這件事。而且現在閼於周圍的城池,皆已被秦軍佔領,情況十分不妙啊——"平原君神色憂慮,已是說不下去了。

    "閼於——閼於?!!"呂不韋喃喃嘀咕,心中思考著這閼於的重要之處,猛的明白過來,為什麼這閼於被圍,平原君會如此的擔憂。想清了閼於的重要之處,呂不韋渾身都冰涼了起來。閼於距離邯鄲只有百里,難道秦人想要攻的不是韓,而是趙?!!

    平原君見他神情呆愣,急忙拍著他肩膀道:"不韋勿慌,現在大王也是十分焦急,所以連夜召集眾臣前來會議此事,而且還點名讓你來參加,這未嘗不是你的一個機會啊!"

    呂不韋聽得心裡一振,急急抬頭道:"君侯,你嚇我是不是?我的掩日軍成立不足月,士兵才開始進行基礎訓練,怎麼能拉到戰場上去使用,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大王為何召你前來,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但絕不會是,讓你帶掩日軍去作戰就是!剛才大將軍已是奉了大王的口諭,派出輕騎調集邯鄲周圍衛城的兵馬去了。但大王之後召你來此,想來是不會用你的掩日軍,但恐怕是有意讓你自己——"平原君頓了一下,沒有接著說下去,言語裡的意思卻表露無疑。

    呂不韋緊緊的捏了捏拳頭,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與惠文王接觸的次數並不算多,而且惠文王給他的印象,也並不太好,威逼利誘,恐嚇欺詐,種種低劣的手段,這惠文老頭都使的純熟無比。呂不韋自己都很感覺奇怪,一個只剩下五年命的風燭殘年的老頭,在位幾十年來,一直懦弱無能、毫無建樹。遠遠比不上風流倜儻,武功無雙的武靈王,為什麼當初武靈王想要重新登上王位的時候,趙國無論是貴族,還是將領,都會支持惠文王,而拋棄了強橫的武靈王。貴族們還可以理解成『侍弱不伺強『的心理,但將領們呢?武靈王一旦登上王位,趙國畢竟戰事不斷,正是他們這些將領大顯身手,建立功勳之時,得到的封賞自然也會比現在豐厚數倍。難道這裡,有這什麼蹊蹺不成?

    呂不韋心裡感慨著,卻見身後匆忙的走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將軍,腰配寶劍,身披盔甲,甚是威武雄壯,正是後將軍樂毅。

    "樂老將軍,怎麼樣了?"平原君急急迎上前去,焦急問道。

    樂毅神色肅穆的搖搖頭,"從君侯告訴與某,閼於可能發生的事,我已先後派了十隊輕騎去西面閼於方向偵察,到現在卻一直都沒有消息傳來,我想事情要比吉安君韓侗說的還要嚴重!"

    平原君看了呂不韋一眼,卻見呂不韋正在低頭沉思,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樂老將軍,如果韓國的吉安君韓侗說的都是事實,而怎麼長時間以來,我們又都沒有發現閼於方向逃來的流民,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此次圍困閼於的秦軍,兵力非常巨大,巨大到可以封閉閼於周圍,所有消息的外流。"呂不韋忽然開口問道,臉上的神色無比鄭重。

    "恩,呂都尉所說很有道理!而且按照正常情況,我派出的十隊騎兵,不管發沒發現異常情況,都應該會回來稟告消息。但到現在,卻無一人回轉,想來都是遭到秦軍的攻擊,所以我看呂都尉的說法,很可能就是事實!"樂毅沉聲說道。

    呂不韋緩緩地踱了兩步,皺眉道:"眼下秋收剛過,秦軍卻興師動眾的挑開戰爭,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奧秘在其中呢?"

    平原君和樂毅聽得同時一驚,呂不韋說的不錯,這秋後卻有一件大事要發生,那就是新年之前,周天子召會諸侯王!

    秦國與韓國大戰正鏖,齊國對魯、衛又向有覬覦,就連被楚所滅的越地,近年也變得鼓噪起來。若秦、齊、楚三國,都以此為借口,不派出使者去王城,那麼只怕明年這個時候,周天子的所謂召會,也將不復存在了。

    "這可如何是好,要是周天子連這最後一點面子都失去,那只怕真正的亂戰之時,馬上就要來臨了。"樂毅焦急的說道,正要轉身進殿,卻聽呂不韋道:"樂老將軍稍待。"

    樂毅停住腳步望他一眼,呂不韋沉吟道:"這事到底是他們三國研究好的,還是有人故意造成這種局面,目前還說不準。不過楚國的越患,卻是滅越以來一直存在的隱患。而齊國當年被樂老將軍差點滅了國,對土地的渴望也是天下昭然。只有這秦國的突然進攻閼於,實在是蹊蹺得很。"

    "蹊蹺?!"平原君聽得奇怪,問道:"我看不韋還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我給你講下吧。"

    "君侯不用說了,關於秦軍圍困閼於的表面原因,我已知曉,我說的是秦國真正的目的!"呂不韋沉聲說道。

    "恩!"平原君點點頭:"不韋,你有什麼想法,快說說看。"

    "依我看秦國是打算,行那遠交近攻之策!用閼於之兵,吸引我三晉的注意,然後由東方的齊國取衛、魯,而秦國更可以同時擴大陶郡的範圍。當然,讓周天子的威望徹底的掃地,也不失為秦國的另一目的!"

    平原君點點頭,正色道:"不韋分析的很有道理啊!樂老將軍,您有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樂毅苦笑道:"打仗,我這老頭子,還有把子老骨頭可捐,要說這分析大事上,問我卻還不如不問!"

    "君侯,後將軍——"一個尖細而又焦急的聲音,在三人耳邊響起,扭頭看去,卻正是陶舍人。

    陶舍人望見呂不韋,大喜道:"呂都尉大人來了?!這可太好了,大王讓我來催您幾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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