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們一臉驚訝的神色,黃牙三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笑著說道:「各位,怎麼樣?喜歡的話就開個價咯。」我、珍妮和阿豹三個人都被這出乎意料的事情弄的直發愣,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黃牙三在邊上推了我一下,第三回問我們到底要不要這件東西時我才猛得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於是我連忙問道:「這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黃牙三一聽我突然這麼問,馬上警覺起來,反問道:「你們也不是什麼外行人,這行裡的規矩就是不打聽東西的來歷,你們不會不知道吧?」然後又警覺地補充了一句:「難道你們是文管所的?」我見黃牙三確實是誤會我們了,於是就耐下性子來,笑著說道:「我說韓兄弟啊,你別緊張,我們都是外地來的遊客,只是普通的收藏愛好者。我問你這件東西的來歷沒有其他目的,只是想確定一下這件東西的真實身份,以便我們給你報價啊。」
黃牙三一聽說我們正打算開價買了這件銅爵,於是警惕的情緒還又緩和下來。於是他就問我們說:「那你們打算出個什麼價啊?」我朝珍妮看了看,讓她來決定。珍妮看到我的眼神,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就伸開一個手指說:「一萬塊人民幣。」「一萬塊?你們開玩笑啊?這可不是一般的古董。」黃牙三聽珍妮這麼一說好像有點生氣。於是珍妮就笑著解釋到:「一萬塊人民幣不是要買你的這件寶貝,而是想聽聽這寶貝的來歷。如果你能毫不隱瞞地把真情講給我們聽聽,我們就可以支付給你一萬塊人民幣做為給你的報酬。」聽完珍妮的話,黃牙三似乎還不敢相信,疑惑地看著我們,半天沒有說話,好像還在顧慮什麼。我看出了他的心事,於是就笑著說道:「我說韓兄弟啊,我可以對著蒼天發誓,我們覺不是什麼文管所的人,更不是公安刑警。我們想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歷完全是出於我們自身的好奇心,絕對不會對你和你的這件東西有什麼不良企圖。」接著我又指了指珍妮他們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收藏愛好者,而他們兩個是從香港來的香港遊客。不信我可以給你看看我們的證件。」說完我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珍妮他們則取出了他們各自的護照簽證。最後珍妮還取出了一本支票,簽了一萬元人民幣,然後遞給了黃牙三。黃牙三仔細查看了支票,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並且立刻變的滿臉笑容。他遞了一根煙給我和阿豹,然後說道:「既然各位有這個興趣,那我就說說這銅爵的來歷吧。」
他抽了一口煙,然後說道:「你們也知道,像我們這些倒騰古董明器的人,時常要到偏遠的山區小村走走,收羅點古舊玩意,然後轉賣出去賺兩個跑腿錢。大概是三年前的一個冬天,我手頭上的生意不是很好,很多貨都出不了手,壓了不少本錢。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兄弟我手頭卻緊巴巴的。於是我就想,反正這段日子也沒什麼生意,乾脆在年前到各處的山村小鎮去跑跑,說不定有些人家正缺錢過年,會把家裡的一些個破舊玩意給變賣出來的。要是能掏到個幾件好東西,轉手賣了以後,那麼手頭也就寬裕了。打定了注意,我就把家裡僅有的一點錢都帶上了,然後就往這秦川大地上山山水水地跑。」
黃牙三津津有味地講述著:「那一天,我剛好從王公嶺附近一個山村出來,準備翻過一個山頭到下一個山村黑龍口去碰碰運氣。可是剛爬到山腰,天上就刮起了猛烈的西北風,溫度突然下降,天色也暗了下來,眼看著就要下鵝毛雪了。那山區我之前沒有去過,山上的路不是很熟,被這西北風這麼一吹,心裡一慌就差點迷了路。就在我著急的時候,我看到遠處好像有人經過,於是就大聲喊了起來。那是一個大約五六十歲的老漢,是附近山村的村民。聽說我迷了路就主動讓我跟他回家裡先避避風雪,等風雪停了再走。我當時自然是十分感激,於是就跟著他回到了附近的一個山村。這個村子當時是沒有通電的,家家戶戶晚上都點油燈。而當我來到這老漢家中,卻看到他家的油燈形狀非常奇怪。走近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隻古舊的銅爵。我趁老漢進物取東西的時候,仔細觀察了這隻銅爵,憑著自己這兩年來練就的眼力,我斷定這隻銅爵因該是戰國時期的東西,當時心中就大喜。要知道這種東西可不是隨便就能看到的啊。儘管我很想立刻就將這隻銅爵買下,卻有怕老漢知道詳情後不同意,於是就沒有直接提出來要買銅爵,而是先和老漢試探著談了起來。」
「我們先聊了聊家常,然後我問他為什麼不買個像樣的油燈,那樣可能光亮效果會更好些。老漢說,因為家裡太窮,沒有多餘的閒錢。我聽了以後就知道老漢其實還不知道這隻銅爵的真正價值。我怕再談論下去會引起老漢的警惕和懷疑,於是就沒有再繼續圍繞著這個奇怪的油燈談論下去,而是又聊了些其他的話題。等風雪停了之後,我就告別了老漢,按照他給我指點的道路來到了黑龍口。因為心中記掛著這隻銅爵,所以到了黑龍口也再沒有心思去收購其他東西,直接就從那趕回了西安。」
「回到西安後,我馬上從百貨商場買了一個精美的油燈,然後又再次回到了那個老漢的家裡。當我把新買的油燈送給老漢說是為了表示感謝老汗的款待之情時,老漢開始說什麼也不肯收,在我好說歹說之後老漢才面前同意,並又留我過了一夜。晚上我故意把新油燈點上,準備和老漢坐在一起聊天。當我剛把新油燈點好後,我故意看了看邊上這隻銅爵,然後對老漢說,他這只舊油燈要是拿到城裡去或許能在廢品收購站裡賣上幾塊錢,老漢一聽很是高興,於是就托我把它拿到城裡去賣給廢品回收站。我自然是滿口答應。並且預先支付了老漢十塊錢,說好等賣了之後根據實際賣掉的價格多退少補,老漢自然也同意了。因為怕老漢突然反悔,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告別了老漢回到了西安,於是我就這樣拿到了這隻銅爵。」
聽完黃牙三的講述,我心想,這個黃牙三啊可真狡猾。人家老漢家裡都那麼窮苦了還忍心騙他。不過我也知道,這種事在我們古玩行內是很平常的事。一方看走了眼,低估了物件本身所具有的價值,而另一方卻認出了物件的真實價值,從而得了個便宜。用行話來說,黃牙三隻不過是撿了個漏,而且是撿了個大漏而已。
不過此刻我們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計較誰得了便宜,誰吃了大虧,去責怪誰太沒有人情味,誰太過糊塗。我們現在所真正關心的就是黃牙三所說的那個老漢,以及他所居住的山村。於是我就問道:「那麼你能告訴我那個老漢所山村叫什麼名字嗎?」黃牙三一聽,又猶豫了一下。我知道他又有所顧慮,於是就說:「我們只是想再找那老漢打聽一下他這個銅爵是怎麼來的,我們保證不把你說出來,也不把這銅爵的真實身份告訴給那個老漢。」黃牙三聽我這麼一說,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我記得當時曾聽老漢講,他們那村子叫圍龍嶺,他家就在進村口一棵大樟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