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裡,二叔公早就回來了,村裡村外早就找了個遍,正在為找不到我而發愁。見我回來了,才如獲重釋把一顆懸著的心放回原處。見我一身泥土,如同從鬼洞裡爬出的樣子便問我到哪裡去了。我當然不敢把真情相告,只說是跟著村裡的大人上山打兔子去了。看得出他並不怎麼相信,但也沒再追問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也許是因為自己做賊心虛,我基本上都很聽話得待在二叔公家裡補習功課。而二叔公也沒有再離開我到村外去辦過事。很快暑假過去了,父親把我接回縣城。我也就告別了這個神秘的小山村。
一晃幾年過去了。自從得了那塊神秘的白玉印章後,我便把它當個寶貝般隨身帶著。不光是因為它曾救過自己的性命,更主要的是冥冥中我總覺得這塊小小的石頭總有些不尋常的來頭。也正因為它,從此我對古老的物件產生了興趣,在報考大學的時候我也選擇了歷史與考古專業。
然而等到畢業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專業的工作實在是不好落實。到文物研究所,人家需要研究生,不要本科畢業的。到文管所,因為自己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根本就沒什麼關係,也就找不到人幫忙說話,所以最後也是被拒之門外。最後我只好先找了個專業不對口的工作先做著,但由於缺少相關的專業知識和經驗,幹不了多久就幹不下去了,只好又回到家裡待著。一時間我就成了一個待業在家的閒人。
後來我看到現在搞收藏的人很多,古玩生意比較不錯,自己在倒騰古玩物件方面也有點專業的底子。於是便來到了省城杭州,在那邊搜羅點古董明器,買進賣出,混口飯吃。
這一天,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到一個外號「牛三」的明器販子那去淘點新貨。剛進門就遇見了一個人——墩子。自從我上高中那會而他就參軍到部隊去了,之後我也考上了西部一所高校,從此兩人就沒怎麼聯繫了。這麼一晃也接近七八年沒見面了。此時的墩子和當年的墩子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西裝革履,金邊墨鏡,肚子微凸,一副大老闆的樣子。雖然兩人多少都有了變化,但從光屁股的時候就一起玩到大的玩伴見了面總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這一見面自然是少不了要好好地敘敘舊,暢談一番。於是從「牛三」那出來後,墩子便開著他那輛凌志GS300把我帶到了一個茶樓,找了個包廂,一邊喝茶一邊和我暢談起來。
原來,墩子和我一樣從小都是調皮搗蛋慣了,結果功課落了下來。等到高中那會學習上已經是一塌糊塗。他父母見墩子想要考取高校已經是希望渺茫,便找了個機會讓他去部隊鍛煉鍛煉。當兵回來後,墩子就在縣城謀了個醫藥廠保安的工作。由於是在一個小縣城,又因為只是個普通的工廠保安,一個月也就七八百的工資。墩子不滿足這樣的現狀,想起在陝西那邊當兵時看到那邊的人倒騰古董明器,生意蠻好,於是就湊了點本錢回到那邊淘了幾件明器開始做起了古玩的行當。雖說剛開始由於經驗的欠缺,也淘到過幾件贗品虧了不少本錢,但最終還是越做越順手,終於發了點財。
當他得知我是考古專業出身,又正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而苦惱時,心中大喜。他對我說自己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自己一個人也真的有點忙不過來。並且他自己畢竟是個半路出家的人,有時候見到一些少見的物件一時還真會看走眼,所以也正想找一個可靠內行的人來幫忙打理他的生意,而我便是最佳的人選了。並說只要我肯和他一起幹,生意就算是兩個人的,所有利潤都可以對半分。
我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笑著和他說:「墩子,你不要以為我是科班出身就是那萬金油,也不是就能保證十拿九穩不出岔子。鑒別古玩,搜尋古代王陵墓穴可是門非常深奧的學問,不但要有非常深厚的專業知識還得有長期實踐積累的實際經驗才行。像我這樣雖說是個考古專業的本科生,但也只是掌握了點考古專業最基本的理論知識。對於實際經驗還十分缺乏。就我目前這樣的狀況在古玩行業裡也只能算是個菜鳥級的人物。」墩子聽後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說:「兄弟,咱倆是什麼關係?你的底細你的為人別人不清楚我還會不清楚嗎?我讓你和我一塊干並不是單衝著你是科班出身,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為人,我看的出你小子終非池中之物。終會有成就一番大事的那麼一天。只要咱哥倆聯手干,準保錯不了。」「到底是個做生意的,啥時候學會說這麼好聽的話了」我喝了口醇香的龍井清茶說道:「你也別給我戴什麼高帽了,反正目前我也正閒著無事,能幫得上你點忙,在你齊大老闆那混口飯吃,省的我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也是再好不過了。」
兩個人正聊得起勁,墩子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好像是個十分要緊的事情。於是就對我說:「兄弟,咱閒話也先不聊了,既然咱說好一起干了,正好手頭上有這麼件要緊的事情,你剛好可以幫我參謀參謀,掌掌眼。」「掌眼說不上,有事你說,就別藏這噎著了啊」我說到。「那好,我現在先去拿件東西,明天9點你到這個地方來找我,我給你看樣好東西。」說完遞給我一張名片,然後便匆忙離開了。
第二天,我按時來到了墩子的古玩交易行,墩子早就在那等我了。一見我到了連忙把我拉到裡間他自己的辦公室,從保險櫃裡拿出一個長寬高約六七十公分大小的立方體木盒。打開盒子後原來是一個瓷瓶。憑著專業的眼光我第一個反映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宋代的瓷瓶,而且從這器件的造型和釉色上來看彷彿是南宋官窯的物件。當然這只是第一眼的感覺,具體是不是還得再仔細看看後才能下結論。
我把這瓷瓶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從重量上來看應該沒有問題。再一看,這物件造型端巧,線條挺健,釉色粉青,渾厚滋潤,如玉似冰。釉面佈滿紋片,瓷器底部為鐵褐色,上部則隱呈紫色,是典型的「紫口鐵足」。再用放大鏡仔細查看,只見坯體的厚度僅為釉層的三分之一左右。釉層中還攢聚著無數微小如珠的氣泡,這便是行家們所說的「聚沫攢珠」。
宋代瓷器有五大名窯,其中最為著名的是官窯,在後世備受人們青睞。官窯主要燒製青瓷,大觀年間,釉色以月色、粉青、大綠三種顏色最為流行。官瓷胎體較厚,天青色釉略帶粉紅顏色,釉面開大紋片。這是因胎、釉受熱後膨脹係數不同產生的效果。瓷器足部無釉,燒成後是鐵黑色,口部釉薄,微顯胎骨,即通常所說的『紫口鐵足『。這是北宋官窯瓷器的典型特徵。北京故宮博物院和台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歷代宮廷舊藏官與哥窯名瓷,再加上流散在海內外的,總數也不過300件左右,以至個別官與哥窯名瓷破損殘片也被視為至寶,宋官窯瓷之名貴由此即可見一斑。蔣介石在倉促逃往台灣的時候從故宮才總共帶走了65件宋官窯器,且有大量的明清兩代瓷器留在南京沒有帶走,可見宋官瓷在當時之真貴。
宋代官窯一直是中國陶瓷歷史上一顆光彩奪目的明珠。
我就這樣仔細查看了手上這只瓷瓶,斷定它出自宋代官窯。但是有一點讓我覺得非常奇怪,這只瓷瓶無論是從器型,釉色還是冰裂紋等各方面來看都具有典型的南宋官窯特點,沒有一點值得懷疑的地方。用行內的話來講是件大開門的物件。墩子好歹也在圈內混了那麼久了,這點難道他自己還看不出來,還用得著再叫我來鑒定一遍?
正當我心存疑慮的時候墩子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說:「是南宋官窯八方貫耳瓶對嗎?」「這你還用得著問我?要考我也別用這個啊。」我也笑著回答。「呵呵,其實我叫你過來並不是為了讓你幫我鑒別這物件的年代,而是想讓你給看看,然後去打聽打聽,這瓶是從哪淘出來的。」
我聽墩子這麼一說,好像有些聽不明白。墩子瞧我一臉疑惑的樣子,知道我沒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便先讓我在沙發上坐下,從頭開始講起來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