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心慌意亂,正猶豫是否要繼續前進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有一個刺耳的聲音開始響起來。「嘰嘰嘰,嘰嘰嘰」。我仔細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因為我聽出,這聲音是一隻蟋蟀的鳴叫聲,而從這聲音嘹亮渾厚的感覺上判斷一定是隻身強力壯的「鬼見愁」。
「鬼見愁」是把玩蟋蟀的人們對一種全身烏黑發亮,頭部超大,雙顎有力,生長在墳場墓地裡的一種蟋蟀的稱呼。這種蟋蟀據說是吃墳墓裡的死屍肉而長大的,因此性情暴烈,生性好鬥。據說一隻上品的「鬼見愁」可以豪不費力咬死一條赤蜈蚣,就連一般的小草蛇也不敢輕易去招惹它。
我把彈弓放入衣服口袋,又掏出自製捕蟋蟀用的蟋蟀兜,尋著聲音的來源,一步步向前靠近。說來也怪,這只「鬼見愁」彷彿會遁地一般,剛一靠近它就聽不到它的叫聲了,而同時在前方大概10來米的地方又會聽到它「嘰嘰嘰,嘰嘰嘰」那悠閒的叫聲。
真他媽邪門,老子就不信逮不到你。也許是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也許是自己太渴望有一隻能和墩子那只「地金剛」抗衡的「鬼見愁」了。儘管這只「鬼見愁」有點邪乎,也似乎不那麼好逮,但我還是決心要逮到為止,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意思。
就這樣不知不覺,跟著它又往那半人多高的荒草野地裡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眼前出現了一片殘垣斷瓦,一個個大饅頭似的小土坡出現在我的四周。顯然這就是二叔公和村民們口中所說的那個亂葬崗。但此刻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這只「鬼見愁」身上,根本無暇考慮周圍的狀況,再加上離「鬼見愁」越來越近,心中暗喜。
我貓著腰,悄悄撥開那半人多高的茅草。終於看到了那只被我追蹤多時的「鬼見愁」。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讓我吃驚不小。乖乖裡個窿,這傢伙簡直是蟋蟀裡的巨無霸。整個身子足有雞蛋大小。除了體形異常之外,它的頭部不像其他「鬼見愁」那樣是全身一樣烏黑發亮的,而是呈現出一種特別的金褐色。而且也不是和其他蟋蟀那樣頭部光滑,整個腦袋上除了生出兩根長長的觸鬚之外還長滿了突刺。那巨大的腦袋上兩個象鋼鉗般烏黑瓦亮的巨顎一張一合,一副霸氣十足,傲視天下的味道。
就這架勢,別說是鬼見到它要發愁了,就算佛遇到它也得哭了吧。我心裡一陣狂喜,竟然讓我遇到這樣的寶貝。這樣的蟋蟀之王別說是看見過,簡直是聞所未聞啊。如果把它逮回去放到墩子那「地金剛」面前。他那個寶貝金剛別說來斗了,怕是嚇也被嚇傻了吧。
我正想得開心,卻見那蟋蟀之王跳到旁邊的一塊半埋在地下半露在地面上的殘破青石扳上,展展翅膀,舔舔觸鬚,然後就不再鳴叫了。一定是跑累了睡著了吧。我一看機會來了便舉起手上的蟋蟀兜慢慢向它移去。雖說和它比起來,這種逮普通蟋蟀的蟋蟀兜顯得有點太小了,但一時也沒有其他稱手的工具,就將就用著吧。
眼看蟋蟀兜離它還有一兩尺的距離,我怕它突然醒來跳將開去,便一個撲身,拿蟋蟀兜往它身上罩去。眼看著它被蟋蟀兜牢牢罩住,我一陣興奮。生怕一開兜被它逃走,所以就一直壓著不敢貿然打開。而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旁邊又傳來了先前一模一樣的「嘰嘰嘰」的鳴叫聲,從聲音的節奏,響度聽來完全一樣。明明看著它被我兜在蟋蟀兜下面了,怎麼又逃到旁邊去了?難道它還有個雙胞胎的弟弟?我慢慢得移開蟋蟀兜,果然下面空空如也。仔細看看下面這快青石板,一點裂縫也沒有,再看看蟋蟀兜,也都好好的沒半點破損,它是怎麼鑽出去的啊?莫非它真的是修行千年的蟋蟀精,懂得遁地穿牆之術?
不想那麼多了,就算是蟋蟀精也得逮到為止。下定決心,我起身,繼續向它靠近。這回它來到一道斷牆旁邊。我一看,不好,只見這道斷牆也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建築,由於長久無人居住,加上被風雨侵蝕,早就殘破不堪。那牆面上的青磚之間到處是孔洞縫隙。要是它鑽進這些縫隙裡,那可就麻煩了。人到倒霉時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真的是擔心什麼什麼就發生。還沒等我有時間再撲一次,果然它就展了展翅膀,然後就從容得往邊上一個縫隙鑽了進去。
靠,跟小爺玩這手,太不地道了吧,有本事出來跟爺鬥。被它這麼一折騰,我的強脾氣上來了。你以為躲進這牆裡爺就沒辦法了?小爺今天就算推了這道爛牆也得把你捉出來。
我起身仔細觀察起眼前這道斷牆,說它是牆其實也算不上,由於年月久了,整個牆幾乎已經倒塌大半,只留下眼前這左右大概三四米寬,上下只有一人多高的部分。在山風的吹動下都搖搖欲墜。看來推掉它絕對不是問題。雖說推掉沒問題,但是怎麼推還得有個講究。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踢下去,整個牆是會倒下,絕對沒有問題,但是留在面前的會是一堆磚石,蟋蟀之王依然會被埋在下面無從捉起。所以我先把那縫隙旁邊和上面的牆推倒搬開,只留下縫隙邊上那一部分磚塊。然後掏出先前帶著的那副鐵彈弓,用那彈弓柄沿著剩餘磚塊的周邊縫隙把青磚一塊塊撬出來。
當最後兩塊磚拿出來後,發現下面露出一塊青石板,而那熟悉的「嘰嘰」聲就從石板下傳了出來。我心想這蟋蟀之王果然與眾不同。一般蟋蟀聽到周圍有響動就都會嚇得不敢出聲,而我
眼前這只明明聽到我在推牆挖磚還敢發出叫聲公然挑釁。想必這石板也是它最後一道防線了,等我搬開它捉你在手,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心裡想著,手上也不歇著,那郭蓋大小的石板搬著雖然沉重,但對於我這樣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來說也不是搬不動。但當我把那石板搬開的一剎那,我又吃驚不小。只見那石板的下面竟然露出了個通道,由一級級的石階直通而下。而那蟋蟀之王便趴在這段階梯的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