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朱雀大街上行駛因為天色尚早很多商舖都還沒開門。不過衛夫人家的當鋪好像開了那個大大的「噹」字依舊那麼醒目老遠就撞進眼睛裡。
看到衛家當鋪就想到桃心硯。昨天回門的時候已經把桃心硯給帶回來了我租住的那間屋子暫時還保留著。反正我們不久就要離開京城其他的東西沒必要搬來搬去等確定要走的時候再去收拾然後就把房子還給乾媽家。或留著自用或繼續出租就看她的意思了。
住了這麼久的出租屋後我終於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租住別人的房子。
想到這裡幸福感油然而生。早上的那點小過節也就不算什麼了。
不管郗夫人怎麼對我她始終沒法否認的一點是:我是她兒子的妻子是她的兒媳婦。只要有這一點就夠了!我是要跟她兒子過一輩子又不是要跟她過一輩子。
正因為想明白了這一點無論她說什麼或做什麼都不能真正地打擊到我。
緊緊依偎在身邊人溫暖的懷抱裡我不時撩起車簾看著外面的街景真的要離開了還有點捨不得呢。看我一個勁地打量正埋在我頸間親吻的王獻之含含糊糊地問:「要不要下去看看師傅回來了沒有?」
我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就不要了等從宮裡回來的時候再說吧。」
「好的。」
再看見這個「噹」字我感慨萬千。當日特意過河來這裡求當不過是仰慕衛夫人的名氣指望可以當個稍微好點的價錢。一路看文學網卻沒想到。弄丟了傳家寶不得已只好「噹」了自己換幾個活命錢然後千回百轉。竟成就了這一段姻緣!我地人生也因為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成了市井傳奇。平民女子一躍成貴夫人的經典版本。
一個「噹」字成了我人生最大地轉折點。我忍不住笑道:「當初我只以為丟掉了桃心硯我只好把自己當給衛夫人卻不曾想。實際上是當給了你。」
「對這個典當的價格你還滿意麼?」他低頭問。
「這個嘛暫時勉強還算滿意。」
「還暫時?還勉強?」他做無法忍受狀。
「好啦我很滿意滿意得不得了行了吧?」
當硯台地那天到底是哪天?娘是六月初三去世的當硯台就是六月初二了。
想到娘。我沉默了。
昨天回門的時候我們只是到山上去給娘上了幾柱香並沒有請人做法事。因為新娘子回門到底是喜慶事。同時給亡人做法事怕不太好。
還是等進了宮求到了外放的名額。諸事都辦妥了。再來好好做幾天道場請風水先生另擇一處風水寶地。把娘的墳遷一遷。
可惜父親地屍骨是永遠遺落在江北了當時逃難的時候沒能帶出來以後就更不可能專程過去起墳了。父親和母親一生相愛到最後屍骨卻不得相依想起來也是慘然。
關於給母親遷墳的事我暫時都還沒跟他說新婚燕爾的也不好開車到正陽門遠遠地就看見宮門大開從裡面正走出一支隊伍舉著各種傘旗鳴鑼開道威風凜凜儀仗儼然。
我們趕緊避到一邊讓他們先過去。宮裡貴人出行當臣子的自當迴避讓道。若是那會奉承的可能還會急忙從車裡滾出來跪倒在路邊請安不過我們沒打算這麼做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裡等他們過去。
只見儀仗隊伍中間眾多太監宮女圍繞的是一輛十分華貴的油壁畫車。我和王獻之互相看了一眼俱驚訝道:「不是說皇后臥病在床嗎?怎麼今日出宮了?」
因為這油壁畫車雖然不是皇后鹵薄中最高規格的卻也是皇后平日游幸時地專用車其他嬪妃是不能使用的。
如果皇后不在宮裡那我們進去幹什麼?
我轉頭問王獻之:「怎麼辦?我們還進不進去?」
他探身到車窗邊吩咐手下道:「你去找人問問剛剛過去的是不是皇后。」
我越驚訝了:「不是皇后還能是誰?誰這麼大膽那。」
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皇后儀仗也太猖狂了吧。
王獻之卻說:「你沒注意看那些隨從嗎?好像沒一個是含章殿地人。」
他這樣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了。的確一大群隨行地太監宮女中沒有一個是熟面孔我好歹也在含章殿當值過還認得幾個人。
不一會兒那個手下果然回來稟報說:「不是皇后是戴貴嬪。」
我們兩兩相顧半晌無語。難道幾個月不來後宮要變天了?戴貴嬪都用起油壁畫車來了這不是公然挑戰皇后地權威嗎?
王獻之看了我一眼說:「待會兒進宮見了皇后不要提起這個。後宮之爭我們管不了千萬別惹火上身。」
我忙點頭道:「這我知道言多必失。宮裡的事也不關我們地事我們只要能早點求皇上派一個外放官離開這裡就好了。」要早點走越早越好遲則生變。現在我跟郗夫人的矛盾已經公開化了——本來就一直是公開化的只不過那時候互相沒見過面只是背地裡較勁。不像現在面對面交鋒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場婆媳大戰。
除此之外如果後宮出現什麼變故影響了皇上的心情我們的事也會出現變數。
最糟糕的情況是如果戴貴嬪公然僭越的原因是皇后已經病入膏肓那就更不妙了。一旦出現國喪皇上必會廢朝多日到時候什麼事也做不了什麼都得暫停下來。
我們必須趁這一切還沒爆出來之前也就是趁皇上還沉浸在打了勝仗的喜悅中時趕緊求官離京。
王獻之受封的左都御史品級是高可惜只是宮廷閒職不是一方宰府不能外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