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所有的護衛都還活著並沒有真的殉難新安公主欣慰。
和公主交換了一下眼色後最後還是由我開口跟匪方——前燕國皇子現任土匪——交涉、談判。
這種場合自然是由我出面比較體面一些。因為公主身份高貴怎麼能跟土匪直接打交道呢?
別說土匪了就算對方是一個普通男人公主也最好是躲在鳳輦裡露出半邊粉臉伸出纖纖玉指將一封香噴噴的情信交由宮婢代傳。彼時轎夫喝道:「起駕回宮!」男人趕緊跪在塵土中說:「恭送公主」同時將情信貼在胸口做癡呆狀、口水狀。
咳咳該死的想到哪兒去了?我猛地抬頭看著前皇子:「你們故意設下路障就是想引起戲王村謝將軍的注意好讓他派人過來查看。然後你們趁機捉住他們一批人這樣你們才有籌碼跟對方談判是嗎?」
前皇子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興味的笑:「你以為呢?」
「謝玄不會那麼容易上當的你們設路障多久了?」
「一天了。」
「這就是了」我笑道:「你不會以為他們到現在還沒現吧?這裡離戲王村才一、兩里路。」
謝玄可不是一個人領著一群烏合之眾他身邊還有三個智囊。尤其是那是個心裡有九曲十八彎的厲害角色。
前皇子對我的推斷不置可否但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天色。
太陽就快落山了。
我地笑容也更深了:「你們在這裡守(更新最快)株待兔。他們也在觀望看你們到底是什麼用意。」
「是嗎?」他淡淡一笑。
「你們不敢在路上等都躲到山上和樹上去了也夠小心的。「
「我們不小心早就沒命了。」
看他的臉色越來越平和大有鄰家大哥找隔壁妹妹拉家常的親切勁我大膽地揣測道:「你們這次來並不為打劫更不可能是給苻堅做奸細的。你們其實就是來投軍的。是不是?」
被我一語道破了心事前皇子的臉竟然微微泛紅了。然後遲疑而又羞澀的點了點頭。
「歡迎加油晉國軍隊!」新安公主和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他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打開一看原來就是謝玄起草的那份徵兵倡議書。
他晃著倡議書說:「我是看了這上面寫地才來的。上面說不管是流民還是土匪甚至是囚犯。只是有心抗擊秦國侵略者的都可以參軍。我們當時就準備去報名的可又怕被朝廷軍隊趁機肅匪猶豫了好幾日。再一打聽新兵招募已經結束連新兵營都不知開拔到哪兒執行任務去了。我們又花了兩天時間到處派人打聽。才最後確定原來小謝將軍帶的新兵就駐紮在這裡。」
「所以你們就來了。」
「是的。」
我笑著告訴他:「你們誠心投軍謝玄肯定會收留你們的。但現在有一個問題他們嚴重缺乏給養恐怕養不活你們。京口城裡地儲備只夠勉強維持城裡的駐軍沒有援外的。」
「所以」我索性豁出去說:「你們要投軍不僅要自帶糧草還要提供一些給這裡的新兵。如果你們能把上次搶去的那些糧草運回來。這才真正體現了誠意。不是我們貪心更不是趁機勒索而是真的有實際困難。沒吃的餓都餓昏了還打什麼仗?不瞞你新兵營現在地存糧可能只夠吃幾天了京口城那邊的倉庫都快空了。不可能給這裡提供很多物資。現在又村村荒落。徵糧都沒處征。」
前皇子的臉上出現了為難之色。囁嚅道:「可是這些是我義父得到的。我……」
沒有一口回絕。沒有怒氣沖沖地掉頭而去就有希望。我緊追著說:「你不是想打苻堅想為你們燕國復仇為你死去的父皇母妃復仇嗎?你義父既然是燕國的忠臣必然也有此志。而要達成此志沒有糧草是不可想像的。如果你們肯還回糧草大家齊心協力一鼓作氣一舉打敗了強秦那時候你們燕國復國有望還在乎這十幾車糧草嗎?」
「復國」二字一說出來他的眼睛明顯一亮終於鬆口道:「那我回去跟義父說說。」
我趁機借驢下坡:「我也去戲王村幫你說說給你當使節先在小謝將軍那裡備個案好不好?」
「你地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放我們去戲王村我把你的想法跟小謝將軍他們先說說然後你再約定一個時間帶著糧草來投軍。放心到時候你會受到熱烈歡迎的。」
新安公主適時開腔道:「我是公主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們誠心投軍和我們共同抗敵我一定讓謝玄好好接待你。等戰爭結束後你要回北邊去收復你燕國的土地我還可以說服父皇和太子哥哥資助你。」
我也忙附和:「是啊是啊九公主的哥哥就是大晉的太子未來地皇帝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非常疼愛她公主說什麼他都答應.
就會現公主在這裡到時候你就有了劫持公主地罪名。如果雙方有了過節合作計劃就會泡湯。不如你放了公主先送個人情給太子他一定會感激你的。到時候堅被滅你回去復國太子一定會支持你因為他也希望聯合別國力量徹底滅掉秦國免得它死灰復燃重新壯大起來。」
燕國前皇子終於點了點頭。
走之前他扔下了最後一句話:「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我會帶著人馬和糧草來這裡但願你們不要失信。」
我馬上說:「絕對不會!我們又不傻大敵當前現放著這樣一支勁旅不收非要跟它作對讓自己腹背受敵?沒人會做這樣地蠢事。我一介女子都明白這個道理何況鼎鼎有名地小謝將軍。」
他們走了。
我一下子滑落到馬車的地板上。
新安公主坐在上面好笑地看著我:「你不是很勇敢很會說的嗎?這半天你都成了我的代言人了我這個公主反倒成了傀儡風頭都被你搶光了。怎麼。那大帥哥一走你就像被抽出了筋一樣軟成了這副窩囊廢樣子?」
我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從小練武長大的天不怕地不怕?看人家嚇成這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她不笑了伸手拉起我說:「誰說我不怕。我的腿剛剛一直在抖。再練武到底是女兒家又一直養在深宮裡這遇匪可還是第二遭呢。」
難得公主尊貴的手肯拉我一把我受寵若驚地從地板上爬到座位上坐下笑著調侃她:「您的意思是都怪遇匪遇少了。所以才會怕多遇幾次就沒事了?放心那幫土匪明天就會來投軍您要是願意以後可以天天跟土匪同吃同住同進同出混成了一家人。以後再遇到土匪就滿含熱淚地奔過去說:『親人啊。可盼到你們了。」
「噗哧」公主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又努力板起臉唬著我說:「好啊你連本公主都敢取笑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哪裡哪裡下官對公主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少拍馬屁。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地。」
「您已經知道了啊?啟稟公主。下官剛剛一直在想那位前燕國皇子一表人才。人家也是皇家血統跟公主門當戶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等將來人家復了國當上了後燕皇帝您就是皇后了耶。」
她推了我一把:「去你的你少做夢想把我塞給別人你好獨霸王獻之嗎?哼王獻之是我的。我什麼都可以讓就王獻之不能讓!」
「抱歉抱歉下官不該開這樣的玩笑把我們尊貴的大晉公主跟那個亡國奴相提並論。」
玩笑話說了一籮筐兩個人總算腿不抖了可地上的那些「死人」還沒有醒來地跡象。
眼看太陽落山黃昏來臨我也有點慌了對公主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呢?謝玄他們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那些隨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難道我們就一直在車裡乾等著?我們兩個女孩子在僻靜無人的荒山裡隨便來幾個流民就能把我們擄走。要是我們從土匪手裡死裡逃生最後反而陰溝裡翻船落得被流民糟蹋那就太冤了。」
新安公主向車門外看了看愁容滿面地說:「可是我們倆都不會駕車啊。」
我說:「要不我試試看。」
「別千萬別」公主忙拉住我「到時候我沒死在土匪和流民手裡倒死在你手裡了。你不知道我有一位姐姐也就是三皇兄的親妹妹就是被三皇兄的馬踩死的。三皇兄因為這件事大病了一場數月臥床不起。後來雖然起床了身體卻一直時好時壞就因為心裡對妹妹抱愧太過勞神傷肺所以如此啊。」
我聽呆了歎息道:「想不到三皇子也是一位至情之人如此疼愛妹妹。太子也是也很疼惜你。你們皇家兄妹感情都這麼好嗎?」
她笑道:「一奶同胞當然好了。宮裡妃嬪多母妃之間為爭奪父皇寵愛互相勾心鬥角鬥得你死我活的異母姐妹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不可能培養出什麼感情。只有同母地才有可能。你也在宮裡待過宮裡表面上花團錦簇所有的人見面都笑瞇瞇的其實骨子裡誰不恨誰?尤其是父皇的妃子之間都巴不得對方和她的孩子早點死了最好全部死光光獨留下她和她的孩子得到父皇的專寵將來毫無爭議地繼承父皇的大業。」
我們並走概歎越聊越投機越聊越親熱。
想不到一番遇匪竟使我和公主地關係得到了突飛猛進的展。這就是所謂的「禍兮福之所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