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已經是皇后身邊的一名女官了。我的職務是彤助司籍部的候尚儀掌管含章殿的宣、啟、奏、經、籍、紙、筆等事務。
皇后身邊一共有四位尚儀也就是「四司」分別為:司籍主管範圍如前所述;司樂掌禮樂歌舞;司賓掌賓客;司贊具體分管什麼我還沒弄清楚。
在洛陽故都的繁盛時期光四司中的司樂部就有四位尚儀其餘三司亦有兩位尚儀下面還有典、掌、女使等一系列輔佐女官。
朝廷南渡後國家新立百廢待興朝廷為了表達共體國艱之意大量裁剪後宮冗員。那時候的後宮總人數不過數千。而江北時期宮妃動輒過萬宮廷服役人員更多達數萬人。
裁減的結果四司都只剩下了一名尚儀另配一名彤史一名書典。
南渡至今也有十多年了生活漸漸安定下來宮裡的人也就多了起來。現在的後宮所有的人加起來怕也過萬了吧。
人多事務就多尚儀們忙不過來就向皇后請求多配備一、兩個附屬女官。這樣我才有了進宮的機會。
尚儀屬於正六品的女官秩級彤史是正七品書典是從七品。
也就是說我現在跟縣太爺一個品級了!且容我先得意一下。
我的月收入也正如皇后所說的比以前多了好幾倍。想想跟縣太爺一樣多的俸祿啊人家縣太爺拿著這錢是要養活一大家子人的。其中可能包括幾位高堂一個糟糠妻。幾房美妾。一群兒女眾多奴僕外加走馬燈似地跑上門來打秋風的親戚故舊。
只不過縣太爺肯定不是靠俸祿養家地就是了人家地黑色收入、灰色收入才是主要的經濟來源俸祿嘛拿來給下人打賞可能還差那麼一點點。
但我還是有理由驕傲的對不對?我家三代貧農不好意思是三代平民到我。竟然得到了七品官銜!這怎麼說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吧。
好啦得意完了現在來說大實話。其實七品在宮裡屬於見了誰都要點頭哈腰的品級。要知道皇上的一後三夫人九嬪最低的都是從四品再往下數。連一個美人都是正六品。
俗語雲去了徽州富商多。來了京城大官多。宮裡才真是大官扎堆的地方一個簸箕能撮起來一堆幾品大員。
可憐的我好不容易才矇混到一個官銜還淹沒在眾多「大員」的汪洋大海中變成了最不起眼地小咪咪角色。
鬱悶那!
要是女官也能外放就好了。到時候就求皇后把俺放到哪個府哪個縣哪個鄉哪個裡去。
想像一下那情景吧:陽光明媚。萬里無雲。鳥兒在林間歡叫著我坐在七品大員的官轎裡準備下鄉去視察。官轎晃晃悠悠。旁邊的皂隸掀起轎簾看了一眼就輕輕對抬轎的說:「你們轎子抬穩點大人睡著了。」
而此時十里接官亭鄉長里長保長們正揮汗如雨地等待著本座的大駕光臨……
「咳咳咳小姐你在想什麼?把口水擦一下啦。」
我猛地轉頭印入眼簾的是燕兒一張擠眉弄眼地怪物臉。
唉由來好夢易醒勝景難再。我耷拉著耳朵說:「哦我做夢夢到紅燒排骨了。」
「少來是夢到我家七少了吧。」燕兒的眼神曖昧得緊。
去!這個是一定要鄭重聲明地事關本小姐的形象問題:「沒有!我誓沒有燕兒你家小姐我不是花癡!」
燕兒翻了一個白眼:「不是?那幹嘛口水流成河?紅燒排骨這幾天天天在宮裡吃都吃膩了你會想它才怪。」
看來這回是被冤枉定了。我也懶得解釋了某人說過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不過「宮裡的菜真的很好吃御膳房可都是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名廚從今以後我就可以天天吃宮裡大廚做地美味佳餚了吼吼!」
看不羨慕死你誰叫你冤枉我地。
燕兒果然嘴都撅起來了悻悻地說:「你可美了可是人家又不能跟著進去。」
「別急我吃不完的打包給你帶回來就是了。」我取笑道。
我進宮是打工做事不是當主子身邊不能帶丫頭的。本來我是打算讓燕兒回到王家去但王獻之執意要把她留下說讓她在我家裡幫我帶妹妹做家務。
其實完全可以不用地妹妹交給乾媽帶我很放心家裡白天沒人也沒什麼家務好做的。再說了我自己隔幾天還可以回一次家。
女
妃不同皇上的妃子自然都是籠中鳥輕易不能出宮女官只需要白天按時上值就好了。晚上和不輪值的時候都是可以出宮回家的。
我之所以幾天回一次家是因為我住得比較遠又需要過河所以不方便每天回家並不是宮裡不讓。
既然燕兒這樣半開玩笑地埋怨我就趁機勸道:「那不然你還是回王家去吧。」我沒說出口的是那邊的伙食肯定比我家好得多。
燕兒搖著頭說:「我現在是你的丫頭了自然在你家裡。」
她這樣堅持我也沒辦法了。我只能說:「真是委屈你了。」
燕兒趕緊表示:「小姐你別這樣說我剛剛都是開玩笑的啦。」說完又好奇地問我:「你不帶丫頭還算了那位暢小姐也不帶丫頭她會照顧自己嗎?」
「估計比較難。」我笑道。
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才女選手也留在皇后身邊當起了女官那就是暢
提出讓她試試不行就自動捲鋪蓋回家這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倒不是暢不夠好她可是才女選拔賽的第一名到最後一直都是。主要是她年紀太小又出身高貴從小眾星捧月一樣長大的皇后怕她吃不了苦。因為她進宮也只能跟我一樣先從彤史做起。那幾位尚儀幹得好好的年紀也不是很大憑什麼把人家換下來?
其實看得出來皇后還蠻喜歡暢的。人見人愛的小丫頭我也很喜歡。
這裡要交代一下才女選拔賽最後的情況。因為六殿下在當天夜裡就醒過來了毒也解了這件事作為一樁事故就過去了。才女選拔賽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照樣訓練然後如期「殿試」。
猶如一聲驚雷響過人人都以為會下起傾盆大雨結果卻只是虛張聲勢雷聲大雨點小。
至於下毒的嫌疑犯九公主一口咬定是三殿下但無憑無據空口喊喊而已。六殿下本人在醒過來後對此事諱莫如深什麼也沒有說甚至都沒有派人去徹查。
皇上倒是把這事作為重大任務交給了新提拔的廷尉桓大人也就是桓濟的哥哥桓玄。據說桓玄幾次親自拜見六殿下指望從他口裡得到什麼線索卻一無所獲。
這樣就有留言傳出來說六殿下其實知道下毒害他的人是誰但他想保護那個人所以什麼都也肯說只想大事化小。但我所瞭解的六殿下可不是這樣的良善懦弱之人別人害了他還幫別人保守秘密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此事必定另有蹊蹺!
當然了怎麼樣都與我無關就是了。
也幸好與我無關。
放下此事不提且說說「殿試」的結果:第一、二名順序未變還是暢第一、道茂第二。但第三就爆出了一個大冷門使得此後的幾天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興奮異常。害得那個爆冷門的老三簡直不能出門了一出門就被圍追堵截。
那個可憐的老三就是在下我我被皇后從第六名崛拔為第三名。也因此得到了「前三甲」才有的殊榮:由戴貴嬪掛上紅綢帶再由皇后親手插上一支鵲踏枝的金簪。
在「殿試」現場皇后跟所有出席的宮妃都言笑晏晏一團和氣跟戴貴嬪也是。她們下位授獎的時候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要不是我事先就瞭解到了這兩個人關係的底細還以為皇后和皇上的寵妃之間全無芥蒂關係好得不得了呢。
「殿試」結束後我向皇后告了幾天假回家去處理一些事情。書塾的工要辭掉午間去衛家當鋪幫忙的事更是不用提了。衛夫人這次表現得很真摯居然眼圈都紅了對我說:「雖然你辭工我很遺憾但你能進宮在皇后身邊做事這是難得的機緣我自然替你高興。我書塾裡出去的人這樣有出息我與有榮焉。」
我也很誠懇地說:「桃葉能有今天全賴夫人的栽培。以後只怕還有許多需要向夫人請教的地方呢。」
我們這兩個以前似乎有不少摩擦、矛盾的准師徒真正面臨分手的時候竟然相對而泣依依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