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壓群芳 卷三 碧雲深 (96) 搶手的字幅
    頭沉吟了一會兒後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那耀眼的紅榜看出一點端倪。

    然而沒有一切都很正常。第二名是謝玄第三名是第四名、第五名是兩個陌生的名字。桓濟排第六。

    他們名列前茅很正常名字排在上面看起來也很順眼。只有我的名字擺在最前面怎麼看怎麼扎眼我也越看越臉紅恨不得穿上隱身衣遁去。

    衛夫人真是厲害呀難怪她以前敢誇口說要借這次比賽讓我打響名頭她果然辦到了!

    只是我真的想不出來:她是怎麼辦到的。

    如果王羲之決不可能幫她搞假參賽選手也決不可能為了捧我而故意把字寫壞的話我還能得第一就只有一個理由了:我的字是真的寫得很好好到讓王羲之都毫不猶豫地把我攫為榜。

    可是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人貴有自知自明我的字真的沒那麼好!

    這其中到底還有哪個環節是我沒想到的?

    我再次看向紅榜一個一個名字地看過去。事到如今除了這榜我也找不到別的地方可以挖掘這不正常的結果背後的緣由了。

    又從頭到尾看了三遍後我心裡突然一動好像有什麼大膽的猜想就要呼之欲出了。

    不是因為我在榜上看到了什麼恰恰相反是因為我在榜上沒有看到什麼。

    榜上沒有王獻之的名字。

    這時站在我旁邊的道茂也小聲嘀咕了一句:「子敬果然沒有參賽。」

    她的語氣是失落地因為在此之前。她曾經預言。王獻之會故意寫一種他父親沒見過地字體然後用一個假名參賽。而我預測的是他根本不會參賽。現在榜上既沒有他的名字顯然是我猜對了。

    這也可以理解成:我雖然認識王獻之的時間比她短得多卻比她更瞭解他。

    然而真的是這樣的嗎?我不敢再往深裡想了。怕想得越多自己的表情就會越不自然。

    在想像中做了賊也同樣是心虛的生怕別人現了自己心裡的秘密。

    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紅榜上這才現。其實榜上也同樣沒有道茂的名字。

    可是她關注地並不是自己有沒有名次而是王獻之有沒有參賽。

    在這一瞬間我對她的看法有些改變了。她只是一個癡心女子而已不管她怎麼針對我其出點。也不過是為了愛。

    這從她對王獻之的稱呼上就可以體味出一二了。王獻之明明是她的表弟她喊謝道蘊二表嫂。喊謝道蘊的丈夫就應該是二表哥了。依此類推下來她應該喊王獻之七表弟才對。可是我從未聽她喊過表弟都是像朋友一樣喊他的字大概也是有意要抹殺這姐弟地痕跡吧。

    就連謝道蘊。起初看見紅榜上我的名字赫然列在位時。表情也是大吃一驚地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回頭向我道賀:「恭喜你。桃葉你的書法得到了家大人的肯定他親自點你為第一名呢真了不起!」

    我誠惶誠恐地低頭致謝:「桃葉慚愧。此次能僥倖上榜全賴上蒼保佑先嚴先慈庇護以及王大人的青眼有加不然以桃葉地微末之技怎麼可能有榜之幸?」

    「諸葛小姐謙虛了。」周圍地人紛紛讚歎。

    「真是不敢小覷啊不意平民之家亦能飛出真綵鳳。」

    「是啊是啊想不到平民女子中也有真才女我們以前真是狹隘了。」

    在周圍不絕於耳的讚美聲中我汗流浹背不知不覺又打了幾個寒戰於是心裡一陣驚慌:糟了不會傷寒病又復了嗎?

    都怪衛夫人讓我穿這麼少現在還在寒風中接受一大堆男人放肆的打量。

    我地手死死地藏在寬大的袍袖裡根本就不敢伸出來因為手臂上肯定爬滿了雞皮疙瘩吧。原來受人誇獎也是一件這麼難受的事尤其當自己心裡清楚這誇獎不過來自一場欺騙的時候

    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驚我站在影壁下、人群中甚至都有點瑟瑟抖了。我提心吊膽地想:要是這會兒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宣稱對比賽結果有疑義要和我現場單挑那我不就完了?

    我心裡也明白他們不提出質疑不是看衛夫人的面子而純粹是因為相信王羲之的人品。他這麼耿直這麼驕傲的人絕不會弄虛作假的。

    想不到衛夫人這次為了我連自己多年的老朋友都利用了。

    坊間關於王羲之和衛夫人的關係有著諸多揣測最流行的一種說法是:王羲之年輕的時候曾經向衛夫人學習書法。這點可能真有其事王羲之的年齡也的確比衛夫人小一些他今年不過四十多歲衛夫人可能已經過五十了——這還是我從戴貴嬪的年齡推斷出來的不然單看衛夫人的外表會以為她頂多四十歲。

    但這二人肯定不是嚴格的師生關係不然王獻之就不該喊衛夫人師傅了而是喊師公?不過;師太?也不對。師太師太聽起來像老尼姑了衛夫人一准氣死。反正不管怎麼說如果王羲之當年正兒八經地拜了衛夫人為師的話王獻之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稱呼她了不然豈不亂了輩分?

    「恭喜你桃葉想不到你的字寫得這麼好我以後可要好好向你學習了。這次榮膺榜的那幅字可不可以送給我讓我好回家臨摹?」

    「什麼?哦那幅字啊……」我倉皇應答。

    剛剛有一瞬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到哪兒去了以致於道茂跟我說話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桃葉你不會是捨不得吧?」

    「當然不是只是我……」我再次汗流浹背了。那幅字那幅被評為今日魁的字到底是不是我寫的我心裡根本就沒底啊。

    這時一個人的聲音從外圍傳了進來:「姐你講晚了啦那幅字我老早就問她要了的。」

    看到王獻之現身圍在我們周圍的學子們鼓噪起來了:「子敬兄今天一直都沒看到你你躲到哪兒去了?」

    「子敬兄今天愚弟專門衝著你和令尊大人的名頭來的結果令尊大人倒是不負眾望當了評審你卻躲起來不參賽讓我們好生失望。」

    「是啊不能和子敬兄一決高下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一時間王獻之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可見王獻之人氣之旺即使美女當前也絲毫不減他的影響力。

    但他擠進來的時候說的那句話顯然讓他的兒表姐不開心了。氣惱之下也顧不得人前人後了翹著嘴嚷:「明明是我先說的啊你什麼時候跟她要那幅字了?」

    王獻之沖道茂一笑:「哦我是沒比賽前就跟她說了的。」

    「那怎麼能算?這幅字明明是剛剛才寫的。從她寫好到榜還只有我和二表嫂看到過是我第一個問她要的耶。」道茂對我那幅字是志在必得。

    「不好意思了姐我早就訂好了的就算買東西也可以預訂的是不是?」王獻之雖然一面說一面笑可聽那口氣絲毫沒有相讓之意。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只能乾笑著不知道如何調解。

    字只有一幅卻有兩個人想要難道扯破了一人分一半?

    我的心卻越明鏡似的——清晰如明鏡清冷亦如明鏡。

    我低著頭一言不等著那出面解圍的人。如果我猜得沒錯她很快就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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