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葛逍遙睜開眼睛,就見嫣嬙躺在地下,墨昭伏在她的身邊,悲呼姐姐,而靈淚與祈祺也是掩面悲泣,看她們的衣著髒亂,好像剛才與人撕打過一般。
「葛大哥,你快救救嫣嬙姐!」祈祺哭訴道。
葛逍遙從地上跳起來,就來查看嫣嬙,卻見一張玉臉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四肢僵直,氣若游絲,心中猛地一緊,顧不得其它,葛逍遙緊握住她的玉臂,龍仙力帶一絲靈識向她的體內輸去。
葛逍遙不試還好,一試反而心中更冷,轉頭向祈祺喝道:「誰幹的?」原來,嫣嬙的體內五臟六腑都己經被震碎,神仙也救不活了,她能夠活到現在,本身己經就是個奇跡。
「不……我們不認識他,我們剛來到這裡,就撞見那個人……見我們就動手……」祈祺己經語無倫次。
「姐姐好像有話要說!」墨昭突然道。
果然,嫣嬙被葛逍遙鬆開的一隻手正努力朝葛逍遙抓去,她的失血的櫻唇微張,似乎要說什麼話。
葛逍遙連忙抓住她的手,感到她的手很用力,似乎不願松,「嫣嬙,你說什麼?」葛逍遙肝膽欲碎,俯身到她的唇邊。
「玲瓏石……葛……哥哥!」嫣嬙眼睛突然明亮起來,喃喃地道。
葛逍遙渾身一震,一陣陌名的驚喜湧上心頭,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是我,是我,我就是你的葛哥哥,葛逍遙!嫣嬙,你認識我了,你終於認識我了……玲瓏石我也見過,你終於記起來了!」
嫣嬙臉上微現一絲笑意,「葛哥哥……我沒死……我轉世到龍宮裡來了……不過,我還帶著那玲瓏石!」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葛逍遙點眼中噙著眼水,勉強笑出聲來,「是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對不起你……」
嫣嬙的手又抬了抬了,湊在葛逍遙的唇邊,「葛哥哥,是我對不起你,不能陪你……」
「不是,不是……我們走,我們找一處山青水秀的地方,」葛逍遙喊道,嫣嬙臉上的笑意猛滯,抓住葛逍遙的手忽然一鬆……
「嫣嬙!」葛逍遙心中猛沉,狂喊道,「嫣嬙!你不能死……」但是,他看到嫣嬙明亮的瞳仁己經漸漸散開。
「嫣嬙!」葛逍遙悲泣道,他說不出身體是什麼感覺,反正就比落入了冰窟一般,冷得直打哆嗦,「嫣嬙!」他猛覺眼前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竟然昏了過去。
葛逍遙醒來的時候,己經身在龍宮了。
「嫣嬙!」眼前一個俏影在晃動,失神中葛逍遙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葛兄弟,你冷靜一點!」一個溫柔的聲音道,葛逍遙這才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嫣嬙,而是酷似嫣嬙的龍妃。
「嫣嬙……」葛逍遙心中焦痛,悲聲低吟。
「葛大哥,你不要難過了……」靈淚眼中含著淚花,看著葛逍遙。葛逍遙昏迷的兩天來,靈淚一直默默的守候著他。
「嫣嬙……」葛逍遙躺倒在床上,嫣嬙的音容笑貌又重新回到他眼前,包括她在龍宮之中的刁蠻、不講理,似乎又變得那麼可愛,「嫣嬙,難道你的命真得就這麼苦?難道我們注定就不能在一起?」葛逍遙望天長吼一聲,淚流滿面。
葛逍遙的悲傷看在一個人的眼裡,卻更是心痛,她不明白葛逍遙與嫣嬙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但是她也聽到了嫣嬙臨終前關於轉世的話。
不過,此時她才明白,愛,原來就是為所愛人的心痛,為所愛的人高興。她一直沒有向葛逍遙表達,但是在心底,她己經承認自己愛上了她。
自從那次與嫣嬙嬉戲受她嬉落的羞澀,那次落入雪鯉精之手自己神智迷失之間撲在他懷中的溫暖,那次一起將水魔獸妖引入涇水結界緊張,還有聽到葛逍遙冒死去殺水魔獸妖消息時的擔心,都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還有半天的時間!」她喃喃道,望著一臉悲淒獨自傷神的葛逍遙,她咬了咬朱紅的櫻唇,毅然下定了決心。
「葛大哥,你保重!靈淚走了!」她柔聲道。
葛逍遙仍自沉浸在失去嫣嬙的悲痛中不能自拔,聽到她的聲音,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放輕腳步,悄悄走了出去。在她的心中,徘徊的是那個蒼莽山的一命換一命的傳說。在蒼莽仙,曾有過一種仙術,是一個人死後,若是另一個人想救他,可以自己捨身,以仙術將自己的生氣注入她的體氣,那個人便會復活。
靈淚在葛逍遙身邊悄悄取走了那顆玲瓏石,輕輕地放在含笑而去的嫣嬙胸前,她俯身下去,「嫣嬙妹妹,你一定要對葛大哥好!」一滴晶淚落下,打在那顆玲瓏石上……
一道冗長而神秘的真訣從她的口中念出,她的臉上變得平靜無比,週身充滿了溫暖的粉色光芒,那光芒越來越大,終於緊緊罩住她和嫣嬙……
葛逍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嫣嬙。
「不可能!」葛逍遙猛地閉上眼睛,又睜開,他眼前依然是嫣嬙。
「葛哥哥,我是嫣嬙!真得是嫣嬙!」嫣嬙道。
葛逍遙伸出手去,將那玉手緊緊抓在手裡,暖暖地,果然是嫣嬙,他使勁咬了咬下唇,一絲疼痛擴散,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葛逍遙頓時興奮起來,一把將嫣嬙抱在懷裡,「你怎麼活過了來的,嚇死我了!」
嫣嬙無語,葛逍遙卻感覺自己的肩頭一點點被潤濕,他托起嫣嬙的臉,她的臉上己佈滿淚痕,「你怎麼哭了?」
嫣嬙使勁抿著嘴唇,強忍著淚水,「葛大哥,你隨我來!」
她拉著葛逍遙走出房門。
曾經嫣嬙的閨房,靈淚安靜地躺在那裡,平靜的面容宛如聖潔的天使一般。
葛逍遙疑惑的眼神望向嫣嬙,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話話。他看得出,靈淚己經沒有了氣息。
「葛哥哥,蒼莽山有一個一命換一命的傳說,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甘心替他去死,便用一種奇異的仙術,可以捨棄自己讓那個人復活……這個傳說,我們一直以為只是個傳說,但是,沒想到,這竟是真的,靈淚就會那種仙法……」嫣嬙流著淚,一字一句的說。
葛逍遙心中猛地一顫,胸間好像放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他的腦子中一片空白,突然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嫣嬙也隨著他跪倒在靈淚身前。
無語。
許久。
嫣嬙才道:「葛哥哥,靈淚姐姐為我而死,也為你而死,她對你的愛,並不亞於我……」
葛逍遙點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縱有千言萬語,又怎麼能相信這是事實?又怎麼能夠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情?
「從此以後,我叫靈淚……」嫣嬙悠悠地道。
葛逍遙望著嫣嬙,重重地點點頭,從嫣嬙的眼神裡,他依稀看到了靈淚的笑容……
渭水龍宮議事廳,文武眾官不在,連一個兵丁也沒有,都被龍王派出去尋找那個打傷公主的神秘人,但是現在還沒有消息。
渭水龍王、龍妃、墨昭、祈祺,葛逍遙,嫣嬙,不!是靈淚。
眾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面對靈淚的捨身,眾人心中都有揮不去的難過。所以,當嫣嬙提出要改名靈淚,並稱葛逍遙就是她有緣人,要跟他一起離開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點點頭。
「龍兄、墨昭、祈祺,其實我葛逍遙根本不是什麼天神!」葛逍遙語稱四座。
「什麼?」祈祺第一個喊出聲來,她沒想到葛逍遙竟騙了所有人。
葛逍遙此刻什麼也不在乎,只是微微一笑,將他與嬙嫣在商宮的故事和他偶入龍宮,意外發現瓏玲石,從而決定假冒天神混在龍宮等候嫣嬙的真相,詳細講了一遍。當然,他略過了嫣嬙那些羞辱的事情,還有自己恐嚇龍妃的經過。
不過,即使這樣,他仍然看到,龍妃的臉色變了一變,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哈哈!不是天神又如何?!」渭水龍王哈哈一笑,「有情有義真漢子,葛逍遙便是我的好兄弟!」
墨昭站起來道:「葛大哥永遠是我墨昭的葛大哥!」
龍妃嫣然一笑道:「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她頗有深意地看了葛逍遙一眼,心下己然猜出葛逍遙便是那日逼問她玲瓏石來歷的無形人,但是卻沒點破。
祈祺也學著墨昭的聲音道:「葛大哥永遠是我祈祺的葛大哥!」不過又隨時大呼小叫地更正:「不,是姐夫!」
眾人均莞爾,但笑意中頗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傷懷。
墨昭發飛信秉報師傅,他們的師傅蒼莽仙人只是歎了口氣,道了聲「天意如此!」囑他們靈淚與龍界有緣,不必把遺體運回蒼莽山,就在渭水安葬便好。又稱即日將離開蒼莽山,雲遊四海。
此時,葛逍遙方才知道,嫣嬙在商宮之中被申公豹與石磯陷害,被送入軍營處死,就在危急時刻,卻被路過此地的蒼莽仙人救下,但當時她己奄奄一息,蒼莽仙人回天無力,便把她以仙術轉世,成為渭水龍王之女。
而龍宮結界中與人間有時空之差,也就是僅僅兩年後,她便可**,依然與葛逍遙年齡相差不多。
不知是造化使然還是法術有誤,嫣嬙轉世為龍女之後卻忘卻了以前的記憶,只是依稀記得那玲瓏石是前世情人送她之的物,所以才有了後來葛逍遙偶見瓏玲石逼迫龍妃講述來歷之事。不過這件事只有葛逍遙與龍妃兩人心中知曉,明裡並未說破。
那日,祈祺打了小算盤要跟隨葛逍遙等人一起去除水魔獸妖,待他們出發後便悄悄叫上靈淚與嫣嬙兩人,三人尾隨葛逍遙等人尋找水魔獸妖。不過,在進積石山時,被落在後面,待她們趕到時,水魔獸妖己被殺死,她們正在歎息時,猛然自暗處衝過一人。嫣嬙性急,以為他是涇水妖魔,便即出手,沒想到反被那人凌空一掌,震碎心脈。那人顯然也沒有意示到自己一出手便傷一人,不知是驚是懼,當退就逃得無影無蹤。
祈祺與靈淚這才帶著嫣嬙現身,飛奔到葛逍遙身邊。那時恰逢葛逍遙在虛空之中與龍嘯天談話。
不過,嫣嬙此次臨死,突然恢復了前世記憶,這才發現她一直認為是淫賊頗有敵意的葛逍遙,竟然就是自己的前世情人葛哥哥。不過臨終之時,能夠見到葛逍遙,她己是心滿意足,道明真相,含笑離去。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靈淚竟然動了上古異法,捨身救了嫣嬙。說起來,其中因緣,倒也不全是天意兩字能夠解釋。
靈淚的遺體按照龍宮公主的規格隆重葬在龍宮的墓地中,按照嫣嬙的意思,在墓碑上刻了「龍王長公主嫣嬙之靈」幾個字。
祭罷靈淚,眾人正欲商量如何尋找那神秘人為嫣嬙報仇,恰好有龍兵來報,說在積石山找到那個神秘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