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回輪到葛逍遙瞪眼睛了,他本以為自已帶了一千多兵痞渣子出來打仗就夠倒霉的了,沒想到自己要攻打的竟是最難打地方,你說換誰誰不瞪眼呢?
不過隨後葛逍遙就冷靜下來,道:「不知這兩個地方怎麼難打法?」
應廣一笑道:「葛兄弟,你過來看!」說著站起身來,從背後取過一張巨大的黃絹地圖。
「操!同樣是東征郎衛,怎麼人家的待遇就這麼好呢?」葛逍遙想想自己那張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地圖,再看人家這地圖,雖然還沒打開,但光看那尺寸和包裝,就NB的遠了去了。
「葛兄弟,你看……」嘩啦一聲,地圖在撲了羊毛氈的地面上展開,葛逍遙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多麼詳盡的地圖啊!
山、水、森林、城寨、村莊都標得清清楚楚,而且已經用硃砂和墨線區別開了我軍和敵軍勢力分佈情,看到這張圖,再看自己那張圖,簡直就是要飯乞丐遇上了王公貴族,一個地下,一個天上,根本沒法比擬。
沿著彎彎曲曲的墨線,在應廣的指點下,葛逍遙終於找到了自己開拔的最終目標,望野、平谷。
「葛兄弟,你看,這望野與平谷都處在東夷的腹心處,而且三面環山,一面拒水,地勢險惡,目前我們的最前線的東征軍剛剛到達那裡,但是沒有人去碰這兩座城寨,最難的倒不是地勢,而是這望野平谷裡面有三兄妹,兩名城主是哥哥,一名巫教聖女是妹妹……他們的計謀絲毫不遜於我們商軍!別說你只有一千兵馬,就算給我五萬兵馬,想要攻下這兩座城寨,恐怕也要費盡心機,而且要損失大量的士卒。」
「我操!」葛逍遙恨恨的罵道,「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不行,我得回去報告大王!」
「呵呵……葛兄弟不要著急嘛!」應廣道,「抗旨不遵,也要殺頭的!我想,定是你在朝中得罪了什麼要人,才給你這個明明不能完成的任務,到最後,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唉……」
「他媽的……肯定是那該死的伊良!」葛逍遙心中咬牙切齒道。「操!不過,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一千多兄弟白白送死吧!」
「唉!」應廣也歎口氣道,「不管是誰下的圈套,總之這一計卻是毒辣之極!擺明了就是軟刀子殺人,根本就沒有留一點後路!」
「我日你姥姥的伊良,你這個雜碎,我葛逍遙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葛逍遙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卻忽然笑了起來來,「多謝應大哥提醒,小弟這裡敬你一杯!」
應廣只是歎了口氣,與葛逍遙乾了一杯酒,「我也只能提醒你這些,我雖然也是東征郎衛,但是只負責押運糧草,真正的戰鬥,還真幫不上你的什麼忙!」
「大哥,說這些不就見外了麼?生死見真情,患難見兄弟!什麼他***望野、平谷,打不下來就不打了唄,回不去了就不回去了!反正大王有旨,我不受任何東征將領的遏制,可以任意行事!」葛逍遙笑道。
應廣也道:「葛兄弟真是灑脫豪邁之人啊!來我們再乾一杯!」
「不過,」葛逍遙嘿嘿笑道,「我怒獅軍以後的糧草問題,還需要應廣大哥多多照顧啊……」
「這個沒問題!再過幾天,下一批軍糧就會進來,那時我便會送上東夷前線,定少不了葛兄弟你的!」應廣爽快的答應道。
「好!那小弟在此先行謝過了!」葛逍遙道。
應廣道:「葛兄弟客氣了,我平日也對那些朝中主管東征軍務的鳥官看不順眼,這幫五八蛋,你猜攻打東夷是為了什麼?」
葛逍遙道:「不是因為東夷總是中騷擾大商邊境嗎?」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這純粹是污蔑之詞!遠征東夷的目的根本就是把戰俘便為奴隸!」
「操!原來如此……」葛逍遙想到天府仙境那些供紂王淫樂的男女肉奴,還有死肉林裡一排排被吊死風乾的裸體女子,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陣寒氣襲來,「那我們為什麼還攻打東夷!」
「呵呵……為什麼?」應廣笑道,「為了陞官發財,為了滿足慾望,為了……」
正在此時,一個士卒前來報告:「將軍有令,糧草必須於後日正午前送到,誤時者,斬!」
應廣站起來,答道:「知道了,你回去吧!」待那士卒退出,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頭,苦笑一聲道:「還有,為了這顆腦袋!」
葛逍遙點點頭,眼前這個東征郎衛的話使明白了很多,自己攻打東夷到底是為了什麼?其實在初來的時候,他心裡就很明確,就是為了保住頭上這顆腦袋。
應廣一邊指揮屬下士卒收拾東西準備起程,一邊對葛逍遙道:「葛兄弟,對不住了,本來想跟你們同行的,可是看來這次我們要先行一步,嘿嘿……別忘了,一定要千方百計保住頭上這顆腦袋!」說完,大步走出去,帳外立刻傳來了他果斷指揮士卒集結調動的聲音。
載著糧草的大軍一輛一輛從葛逍遙身邊走過,漸漸遠去,滿是碎石的山路上揚起一片煙塵。葛逍遙仍在想著,自已為了保命,那這些士兵呢?他們想的是什麼……肯定不會是保命這麼簡單吧。此時他不知道,後來葛逍遙再次遇到應廣的時候,應廣已經奄奄一息了,以他的醫術也救活不了他,與他死在一起的還有很多年輕的士兵,那時候他才看到真正的死亡,為了兄弟而死的死亡,而不是僅僅保住自己的腦袋。那件事以後,葛逍遙改變了很多,也促使他以後的道路改變了很多。
失蹤一夜半天的葛逍遙回到了自己的怒獅軍,一切平平穩穩,士兵們的士氣高漲了很多,因為他們最擔心的被偷襲的危險已經過去,一些士兵甚至一邊走一邊唱起了那含含糊糊的不知什麼詞語的民謠。
明先的傷勢已經大為好轉,用了葛逍遙配製的解毒藥以後,毒氣迅速散去,他現在已經能夠自己行走了。見到葛逍遙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命是你救的,從此我這條命以後也就是你的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葛逍遙鼻子有些酸,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在混地下社會的日子,那時也有一個兄弟跟他說過一樣的話,後來,他死了,被人砍了七十多刀,渾身皮開肉綻,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氣了……那次,葛逍遙就是被他一把推上了那輛救命的麵包車,而自己卻沒有上去。
戰爭,是屬於男人的,熱血,也是屬於男人的,因為有了死亡與流血,戰爭才變得魅力無窮,葛逍遙感到他的血開始慢慢升溫,沸騰了,這遠不是在床上與美女交戰的那種熱血沸騰,而是一種悲愴悲壯的沸騰。
大軍仍舊緩緩前進,幾名校衛雖然各懷心計,但是總體還是很給葛逍遙面子,都努力約束著自己的士卒,朝著那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戰場。原因很簡單,他救了明先。葛逍遙突然發現,兵痞雖然被稱為兵痞,但他們骨子裡卻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特別是他當你做朋友、兄弟之後。當然,還有一點,葛逍遙沒有把望野、平谷的真實情況告訴他們,在他們的心中,那裡還是一片富有的土地,那裡還有著無數的美女,那裡還有著無數的毫無反抗意志的奴隸,那裡還有著他們衣錦還鄉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