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福星大事記 第六卷、誰家天下 3、樂曲中的「雜音」
    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二日,在我京都的寓所裡,龍王丸和滋野井家三女若籬的婚禮正在舉行著。雖然陸陸續續的人來了也不少,但是仙芝還是覺得非常不滿意!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仙鯉丸的婚禮也是在這裡舉行的,那時的盛況即便是時至今日,依舊會被京都中的人們在茶餘飯後偶爾談起。高貴的公卿、風雲一時的武將、聲名煊赫的高僧,曾經聚集在這座庭院裡,兩相對比更顯出了今日的「先天不足」。

    「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你就不要那麼在意了!」從小窗裡看著一屋子不那麼上檔次的客人,我對仙芝勸慰到。

    「現在最高的公卿不過是從三位中納言,這樣的典禮也太難看了!」仙芝的眼睛在廳堂裡來回掃視著,籠在袖子裡的手也微微動了一下,可能是在計算著「立烏帽」的數量。「也許在你這是出於迫不得已,但是畢竟對於兩個孩子都是一生的大事。這樣的草率從事,將來無論如何也是彌補不了的!」

    「婚姻最終還是他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所做的一切都不應該是為了給別人看!」我實在是找不到太好的理由,就只好說些自己也不很明白的道理。「也許……也許他們將來反而會更加幸福,因為其中少了許多無關的『干擾』。就像當初我們的婚禮一樣,來賓總不見得比……」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套,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得是什麼了。

    「最高的就是從三位中納言,而且只有五個,這未免也太……」仙芝沒有被我打擾依舊想著自己的煩惱,不得不說有時候女人的信念還真是很執著。

    「待會肯定還會有人來,而且二條閣下也是說過一定會出席的!」我急忙保證到。

    其實我自己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為了所謂「大局」就讓孩子受到委屈,雖然主要的「煙幕」是我自己放的,但是這就更加令我感到不好受。我並不是一個海量大度的人。有時候甚至會因為自己地「不得已」而怪罪別人。今天我手中的力量已經相當強大,那麼某張紙上的名字就應該理所當然地多加上幾個。

    「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我心裡有數!」我下意識地說到,並且狠狠地咬了咬牙。

    「總是感覺有些對不起鶯……」仙芝好像並沒有聽清我說什麼。

    聽仙芝這麼講我確是也沒話可說,對於鶯和阿雪我的心裡都是存著一份深深愧疚的。在患難時她們吃得苦一點也不比別人少,但是對於成功後的榮耀她們卻大大地打了折扣。雖然她們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抱怨,但是我卻總覺得虧欠了許多。

    「武將和大名也來得少了些吧?」仙芝繼續說到。

    「嗯,是有點……」向著廳堂再次投去目光。我只到了一些實在不夠「體面」的客人。這個時候但凡頭腦正常地重要大名自然不會進京,就是我自己手下的重要將領也大多散落在各地,這真不是個熱鬧的時候。「也許……真的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替龍王丸成親吧?」我的心裡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但旋即搖搖腦袋把它趕了出去。笑話!天下大事早就已經是安排好了的,怎麼能在這種事情上感情用事。

    這時屋門處吱拗響了一下,卻不見有人進來,我走過去開了門,卻只見一個小侍女站在外面。「殿下,前面的的石河大人來報,二條閣下等人的車駕快要到大門了!」她小聲說到。

    「我知道了!」我出了門又回頭對仙芝說道:「不管心裡怎麼彆扭。面子上總還是要撐下去地。再說現在天下一盤棋。而且還沒到中盤地時候,一般人眼界短淺我們倒是也不必計較!」

    「這個我也明白,一會兒會和新人一道出去的!」

    「嗯。這才好!」我點頭一笑,然後從外面拉上了門。

    這是大廳後面的一間小暖閣,但是並沒有直接連著前面地門,必須從外側出走廊再通過花園的一座月亮門,才能到達大廳所在的院子。我故意走得很慢,而且直接到了大廳,並沒有向大門那邊去的意思。

    「主公,這些位可是久等了的!」原先就在那裡招呼的蒲生氏鄉見我進了門,急忙過來向我報告。雖然嘴裡說的都是對客人們的失禮,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

    「嗯……在下失禮了!」我輕輕點了點頭對全屋子地人說到。雖然臉上掛著笑意但表情卻是淡淡的。

    「因為剛才還有些俗務未解,以致來遲,怠慢諸位了!」

    「實在是不敢當!」

    「諸星殿下客氣了!」

    「諸星殿下為國操勞……」

    眾人紛紛禮貌地恭維著,表示著並不在意我的遲到。其實誰都清楚,在場的人裡面並沒有誰值得我在邊上一直陪著。雖然現在普遍認為是我很快就會被「猴子」趕出京都,但畢竟還是一個掌握著數百萬石的強勢大名,自然不能對這樣一個人挑理。

    再說我話裡的感情色彩誰都聽得出來,同時也自然不會認為我是在生他們的氣,其實能夠來我這裡的大多也是混得不很得意的人。有些還巴不得把水攪得再渾些。既然本身已經沒多少「本錢」,那就不妨賭得再大些!

    耳朵裡聽著這些亂七八糟沒營養得話,我地眼睛卻不時掃一下院子,果不其然不一會就有了動靜,十幾個人在石河貞友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哎呀呀!沒有到門口去迎接,讓幾位見笑了!」我笑容可掬出門走下台階,在院子當中迎上了二條晴良為首的一群人。「現在四方有事舉力不能,我的主要部下也都在分散各處,手下這幾個『衙役』實在沒什麼好使的,還請幾位不要見笑哦!」

    「諸星殿下,你說得這是什麼話!」二條晴良緊趕了兩步,來到跟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您諸星殿下為國操勞不計私利,我們這些人什麼忙都幫不上已經感到慚愧了,怎麼還敢為了些許小事抱怨閣下?」說完這幾句他倒顯得有些慚愧。「以您諸星殿下來說,實在是柱國的棟樑,公子成婚就算陛下和太子殿下親臨主持也不為過。可惜的是陛下近日偶染貴恙,這兩天尤為嚴重。太子至孝親身服侍,所以只能是對您諸星殿下說聲抱歉了!」說完他還真的向我躬了躬身。

    「陛下厚恩我諸星清氏感激不禁!」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我也不好過於的冷嘲熱諷,只好對其他人點了點頭引著向裡走去。

    隨二條晴良一起來的還有菊亭晴季、山科言繼、鷲尾隆康、勸修寺晴豐,以及正親町季秀等幾個人,也算得上是上上下下均勻搭配的一個集體,但是你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裡面是很有些學問的!

    二條晴良是個下了野的半退休元老;菊亭晴季和山科言繼雖然性格截然相反但作為卻差不多,都是接觸所有武家的「通達」人物;勸修寺晴豐是武家傳奏職責所在;鷲尾隆康一直是個閒職,而正親町季秀根本就是我的親戚!關白近衛前久沒有來,太子的岳父勸修寺晴右也沒有來,朝廷似乎在以一種特殊的姿態表明著態度:對我禮數周全,但是,政治立場上卻沒有過多的聯繫!

    我是個傻子嗎?我自認為不是,所以在心裡我發出了陣陣冷笑。今天的場面一定會被無數張嘴傳出去,那麼下面的劇情也就好演了,雖然這齣戲的主角是池田恆興,但是這些配角的作用也同樣重要。我在這裡預祝你們,下台的時候不要過於「難看」!

    「各位到了就好,恕我安排不周了!」進門的時候蒲生氏鄉也跑著迎了上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小小的紅綢封折子。「怎麼……」他的眼睛在眾人中飛快地掃視了一下,臉色稍整又看了看手上的折子。「怎麼烏丸、廣橋、高倉、日野幾位沒來?這帖子上可是……」他疑惑地說到。

    「啊?……哦……」幾位公卿的臉上都不是很自然,相互尷尬的望了望。一般來講這類「臨時變化」都是心照不宣的事,這麼直白地問出來彼此面子上都不那麼好看。「他們幾位也是身不由己,還不都是忙於朝廷的事!」菊亭晴季的臉皮相對厚些,勉強找了個不算那麼充分的理由。

    「真是可惜啊!」蒲生氏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要是羽柴殿下……唉∼!」歎息一聲後他再搖搖頭。

    「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熟人,我們自然是不在意諸星殿下挑理的!」就在其他人臉色劇變的時候,正親町季秀嘻嘻哈哈開了口。「諸星殿下對朝廷的心意天下皆知,朝廷也從未將諸星殿下當一般武家那樣看待。大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沒事和其他不相干的人攀比幹什麼?」

    「諸位請上座,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正親町季秀身份特殊,蒲生氏鄉不好再說什麼。

    「主公,緊急軍情!」這時一直不見的櫻井佐吉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將一張折好的紙交到了我手裡。

    我朝那上面看了一眼,上面寫著:筱原自遁返回四國,阿波、攢歧局勢緊張,長宗我部家參與其中。「沒什麼,一點小問題!」在一些故作不經意的目光中,我隨手把那張紙揣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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