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九年(1581)的八月二日夜裡,這一天看著和其它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同,和島津家的戰爭依舊在不溫不火地進行著,即便是脾氣再好的人心裡也不免會生出了些許煩躁。
這幾天裡對於島津家控制的各個隘口加緊了攻擊,我希望能夠讓他們感覺到一些壓力。對於能在這次徹底擊垮島津家,我現在已經不敢說了,但至少要讓他們在一年的時間裡不在我的身後搗亂。
老實說事情的進展有些出乎意料的快,或者說我是沒想到「猴子」會急到了這個程度。丹羽長秀的死絕對是個意外,織田家監督家老的身份已經自然地落在了「猴子」頭上。據我的情報他現在下手越來越「黑」,和織田信雄連個短暫的「蜜月期」都沒有就產生了摩擦。
我現在每天都在掰著指頭算日子,返回近畿的這個節奏還是真不好掌握。
隨著事態的發展,每天都有海量的情報從近畿,從整個日本被送來,分析這些東西就成為了我主要的工作。緊張的氣氛很多人都已經感覺出來,離我返回近畿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還好!」我將一疊從東海和關東傳來的信息又仔細看了一邊,然後放在桌面上向前一推長出了一口氣。「東國聯盟並沒有異動的跡象,這也就塌實了。我這段時間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一旦他們要是也在這個時候圖謀近畿我還就真不好辦了!」
「這也是天意垂青主公,欲使諸星家統御天下!」竹中半兵衛微笑著說到,臉上閃動著神采奕奕的光輝。自從我告訴了他近期返回近畿的打算,他總算把心裡的一塊石頭放到了地上,也似乎多年來的努力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但是對於島津家我軍還是需要一兩次勝利,請主公酌情考慮加大三天後行動的力度!」大谷吉繼是九州人,可能對島津家就顯得更加擔心些。「島津家數代家督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對於多年九州霸業的圖謀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主公返回近畿自然是關乎天下興旺地大事,但是此一去只怕不是一年半載能夠回來的。要擔心有什麼反覆!」
「如果成功的話這次可以攻陷兩座城池,殲滅島津家兩到三千人,震懾力應該是已經足夠了!」竹中半兵衛立刻反駁。在他看來島津家只是癬疥之疾,而且唯恐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這段時間雖然沒怎麼和島津家正面接戰,但是主公的『絞殺戰術』卻是卓有成效。島津家的經濟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短時間之內恐怕無法再對九州其他勢力造成大的傷害。現在只要打上一兩個大的勝仗,我軍就完全可以體體面面地停戰,返回近畿了!」
大谷吉繼微微低下了頭。沒有再說什麼別的。雖然他此刻未必心服,但是卻也知道一切應該從大局出發,而眼下這個「大局」就是近畿。
「雖然這次作戰沒能徹底降服島津未免有些可惜,但是近畿的安危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我清了清嗓子說到,此時有必要再統一一下認識。「對於返回近畿的重大意義我此刻就不再說了,事實上即便只有我一個人也必須回去。
這決定著諸星家的興亡,是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
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沉思有的默默點頭,但卻都在聽著我下面地話。
「主力雖然必須回師但九州也不可放人不管,周密地安排還是必要的!」我側了一下臉叫道:「幸盛!」
「是!」山中鹿之介想要站起拉。我示意不必。
「這次還是由你來鎮守九州。防守毛利家你可有把握?」我問到。
「這個主公請只管放心,豐前、築前可保無事!」山中鹿之介點了一下頭,信心十足地說道:「這兩年來為臣駐守豐前。一應海岸城防都是十分的完善,加之如今地肥前諸部已經穩定,至少在局部上我軍是可以形成綜合優勢的。毛利家的水軍已經被主公摧毀,想來三五年內他們也是無力染指九州了!」
「話雖如此,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我嚴肅地掃視了全場一周,然後把目光又落在山中鹿之介臉上。「此次我把你的部隊增加到5000,依舊駐守築前一線。雖然毛利家在眼前的情況下再次進攻九州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能排除他們為了策應別的戰場而鋌而走險!」
「是!」山中鹿之介點了點頭,他為人謹慎我是放心的。
「還有就是水軍!」我繼續說道:「近畿戰事需要用到水軍的地方不多,所以諸星水軍在運載部隊返回近畿後要迅速回到豐後。有了這支力量島津家就不敢全力北上。這樣也就萬無一失了!」
「主麼,是否可以考慮由九鬼嘉隆殿下擔任這一任務!」竹中半兵衛顯得有些擔心,這個決定我事先並沒有和他商量。諸星水軍的強大戰力要是駐紮在近畿,那麼對山陽沿海一帶都將起到威懾作用,他覺得不該放棄這個有力武器。
「近畿地事態日趨緊迫,九鬼殿下也是歸心似箭,我們不能這麼不近人情!」說完我就結束了這場直屬高級家臣的會議,但是卻示意竹中半兵衛留下。
「主公,在九州留駐的力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竹中半兵衛知道我要談什麼問題。在其他人走後就直接問到。
「近畿要開始的這場大戲會是異彩紛呈,但是卻也需要九州這邊遙相呼應!」坐的時間太長了腰有些酸,我將脊背向後靠了靠。「我們這麼興師動眾兵強馬壯的回去,可能反而會將某些隱患壓下來。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要讓它們爆發出來!」
「這……是!」竹中半兵衛終於點了點頭,他是知道我有多麼愛惜「羽翼」的。
「這次離開九州前我還有兩個計劃,雖然看起來現在言之尚早,但是過幾天等教訓完島津家再來商量,又似乎就太草率了!」我看著竹中半兵衛,猶豫了一下後說道:「這次我們在東線的進展非常順利,至少大半個日向已經控制在了我們手裡,我昨天粗略地計算了一下,大約10萬石還是有地。我考慮以恢復伊東家舊領的名義,把這塊地方交給伊東義佑,你看這行得通嗎?」
「可靠方面應該沒什麼問題,我想至少不用擔心他和島津家串連!」竹中半兵衛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回答到。「伊東義佑經過這麼多年的寄人籬下,得以再次復興想必會謹小慎微,且不說他們會對主公的恩德多麼感念,起碼不會為了一個僅僅最多在九州取得強勢的島津家,而去得罪極有可能掌握整個天下霸業的主公。現在關鍵是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認為僅憑他自己不可能擋住島津家的一次正面進攻!」
「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擋住,但總算是一雙時刻警惕著的眼睛吧!」我神秘地一笑後說道:「九州需要一些對我們感恩戴德的人,這非常有利於我們對於我們在這裡推行一系列改造。不管怎麼說他們只是一些可以團結的力量,真正可以依靠的還是我們自己的人!」
「這麼說主公是另有打算了?」竹中半兵衛察覺到了我的意圖,有些意外地問到。
「這就是我說的第二個計劃,不過考慮得更加不成熟!」我把雙臂撐在書案上向前探出身去,輕輕地說道:「其實這個計劃是這樣的……」
這個時候夜已經深了,搖曳的燭光顯得有幾分暗淡。帳外的崗哨安靜而筆直地站在一丈開外,遠處不時有巡邏隊低聲地相互訊問口令。
「這……這樣……在現在這個時候?」竹中半兵衛的臉顯得益發蒼白,額頭上隱隱出現了些汗珠。「現在天下大事未定,九州就是我們的大後方。
主公此舉是不是有點兒操切了些,為臣是擔心有可能釀成巨變啊!」
「你不是一直勸我積極些嗎?如今怎麼又瞻前顧後了!」我向後又靠回到椅背上,臉上的笑意卻益發的強烈了。「我們走之前會給島津家一個重大打擊,又有幸盛的5000部隊駐守北部。伊東家且先不說,就是鍋島、大村這些人也是得了大大的好處的,所以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可為臣還是請主公慎重,此舉極有可能在九州導致人人自危的局面!」他的焦急地說到,臉色轉而發紅。
「人人自危……似乎也很不錯……」他的話卻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心,這種情況下九州的「人人自危」說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不過這確實是在玩火,必須要小心謹慎!「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所以安排上的事情全權拜託!」我下決心賭一把大的。
「主公,您……唉!」竹中半兵衛見我鐵了心歎了一口氣,也就不再勸了。
「這幾天對島津氏的軍事行動進行得怎麼樣了?三天後的行動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我的心安定了下來,反正一切已經決定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頻繁打擊,島津軍的活動範圍已經被大大壓縮了,現在也只有些零星的忍者還在外圍活動!」竹中半兵衛回答到。「現在島津軍的防線已經收縮得相當小,幾大據點之間的聯繫就顯得弱了些,我軍穿插分割的戰術應該會成功!」
「那就好……」我看了看外面深沉的夜色,似乎今晚已經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