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福星大事記 第五卷、天數 28、高遠孤煙(下)
    進攻一方的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有些暈頭轉向,後面的部隊面對突然幾乎碰到自己鼻子尖的敵人,尷尬地擺動著自己五米多長的武器,以致

    傷害到戰友的幾率數倍於對敵人的攻擊。至於前面已經進到城門洞的那些人,甚至根本都沒有發覺這些從天而降的敵人,甚至被從後面砍翻時也是做的

    糊塗鬼。

    「真是……」我的眼睛有些直,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扭頭正好看見才緩過神來的織田信忠。「少主,是不是有些出人意料了?」我明知故問到。

    「有這樣的忠義武勇之士,武田家居然……哎∼!」織田信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不出的惋惜中帶著濃濃的羨慕。「我久聞東國武士之悍勇,不想竟

    至於斯。即便是在甲信之後,關東、北陸、東北還有無邊廣大的地區。說真的,我現在是有些對天下沒有信心了!」

    「少主不必如此,即便強如武田如今不也到了覆滅的時候嗎!」我雖然也被這種景象震撼了,但是卻並沒有影響到我的信心。「武田家的武士確實了得

    ,但這也不過就是使他們的覆滅添上了一抹壯麗而已。天命沒有負在他們身上,這也是毫無辦法的事情!」

    「願如您所說吧!」織田信忠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前面,我也重新關注起了戰況。

    那三十幾個武士從高處跳下來不可能不受影響,但他們就是憑著一股毅力聚集一起死死堵住了門洞。

    在門邊的百餘名織田軍盡被殺死之後,這些武田武士並沒有退入城中,反而又反身面向了潮水般用來的敵人。曾被打開的城門又被緩緩的掩上,那三十

    幾個武士卻變成了一堆血肉。

    「少主……該下決心了!」我沒有轉過頭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雖然不忍但我畢竟還是這支軍隊的副將。「主公那裡已經取得了重大進展,我們不可能在

    這裡耽擱太長時間。武田軍這個樣子的打法,持續下去很難說我們的人不會受到氣勢上的影響!」

    「命令各路將領:派遣屬下近衛武士組成敢死隊,集中攻擊城門!」織田信忠要比織田信長多愁善感些。但也絕對不是個優柔寡斷地人。

    「聽到少主的命令了嗎?」我向著已經有些坐立不安的新八郎說到,「修羅之怒」在他手裡已經不知道翻來覆去倒了多少次。「你帶上兩百名近衛旗本

    ,聽前面指揮將領的統一安排!」

    「就由清彥大人作為突擊領隊吧!」織田信忠突然在那裡又說到,把剛才看似被迫的決定變成了完全主動的行為。「諸星家武士的武勇早已傳遍列國,

    清彥大人更是被父親譽為『天下武勇盡其半』的戰國第一猛將。今日之事就全托大人,希望你能夠再次建立令天下矚目地奇功!」

    「定不負中納言殿下厚望!」新八郎抱槍想織田信忠行了一個禮,然後轉身向山下大踏步走去,另有人安排了我和織田信忠兩方面的參與武士急跟了下

    去。

    作用是明顯的,效果實現住的!新八郎率領著各方拼湊起來的一千三百多個武士一到達前線,戰場的形式立刻就被改變了。兩百多個人在揮刀砍斷刺來

    的長槍同時,迅速爬上了城頭,與那裡的守軍展開了激烈的搏殺,隨後又有更多的人爬了上去。新八郎親自帶人再次撞開了大門,這次大隊人馬順利地

    進入了城內。

    廝殺並沒有消失,只是變得更加隱秘也更加殘酷了,一切都被擋在了城牆地裡面,外面逐漸平靜了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和織田信忠只能在這

    邊無奈的等著。這個時候我們幫不上什麼忙。總不能親自去指揮街頭巷戰吧!

    「怎麼還沒有拿下來。前面地人都在幹些什麼?」織田信忠皺起了眉頭,顯得極為不耐煩。從開始到現在,傳來的消息都是「XX在激戰」、「XX在反覆

    爭奪」。可以說有進展也是蝸牛式的。

    「是有些慢了!」我看了看表,距攻入城門已經過去了三個半小時,這樣的速度實在不能叫人滿意。

    「回稟少主,前方各處戰況激烈!」這時一個織田信忠的親信近侍跑了回來,他是織田信忠派到前面去尋找原因的。

    「少說些誰都知道的廢話,直接講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織田信忠變得有些暴躁,這在他可是極不常見的。

    「回稟少主!武田軍防守得非常堅決,任何一處建築都要與我軍反覆爭奪……」灼熱的汗滴順著那個近侍地額頭流向了眼睛,可他甚至來不及擦一下。

    「武田軍全都是憑著本能在作戰,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指揮。就是堅守著每一處可以堅守的地方。沒有任何一道門的進入,是我軍可以不流血的。只要還

    能動的武田軍就會同我軍戰鬥,重傷無力的人也會自己了斷自己,所以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抓到一個俘虜!」

    織田信忠和我面面相覷,一時都沒了話說。武田軍現在還應該有六七百人,加上城裡地形複雜還不打到半夜去。

    「諸星殿下,你有什麼辦法嗎?」織田信忠向我問到。

    我搖搖頭苦笑了一下,表示無能為力。

    「你們呢?都有什麼好辦法!」織田信忠又擴大了範圍,向著周圍附屬的次一級人員問到。

    大多數人都低下了頭。僅有一個人似有話說。「中納言殿下,在下斗膽提一個建議!」竹中半兵衛在得到我的認可後,開口說到。

    「竹中殿下,有話請講!」織田信忠迫不及待地說到,語氣非常熱切。

    「在下的一點淺見:既然不能強攻,我們就不妨智取!」竹中半兵衛下意識地往山腳下望去,那裡有幾個紋絲沒動地隊列。「我軍可選百餘名精幹鐵跑

    足輕,進入城內的制高點,比如城門的敵樓,外城與內城間的刁斗等處,居高臨下射擊院落門後的敵軍。武田軍悍不畏死,我們盡可以讓一般足輕逼近

    引他們露頭!」

    「這個主意不錯,現在也只有如此了!」織田信忠來回走了幾步,然後說道:「既然現在鐵炮備隊統歸津田大人指揮,那就由他安排人手吧!諸星殿下

    你看呢?」

    「全憑少主安排!」我爽快地說到。既然已經把鐵炮隊交給他來指揮,我自然沒有必要再在這些小事上說三道四。

    竹中半兵衛的戰略還是非常有效的,下午五點四十分左右戰鬥全部結束,因為是夏天,所以太陽還掛得很高。織田信忠想進城去看看,我心裡也對這位

    從未打過交到的武田信玄之子有著幾分好奇。

    城內的幾處地方依舊冒著未息的黑煙,看來是之前守軍曾經想過放火,不過應該很快就被撲滅了,並沒有造成他大的損失。主要的損壞都是源於戰鬥中

    的搏殺,因此就是一些門窗、牆壁之類的地方,並沒有涉及基礎和根本。我和織田信忠一行人走過街道的時候,士兵們正在來來往往地做著清理工作,

    主要是雙方士兵的屍體。

    「怎麼會有這麼多女人?」織田信忠忽然停住腳,指著一個院落的門口說到。那裡確實倒著許多女人,有穿盔甲的也有穿布衣的,各個年齡層次的都有。

    「回稟少主,這些人也都是死於戰鬥當中!」一個正在這裡指揮善後工作的侍大將立刻跑了過來,向我們解釋道:「……敵軍的抵抗非常頑強,即便是

    女人也都手持武器力戰至死。所以在進攻中我們每一步都……」

    「還是一個戰俘也沒有抓住?」織田信忠的眉頭皺得更緊,聲音也不自覺的高了起來。

    「是……是的!」那個侍大將微微顯得有些口吃。「我們本來是捉住了一個受傷的,可後來一時不慎又叫他自盡了,還刺傷了一個守衛……」

    「既然這裡有這麼多女人,那總還有些沒有戰鬥力的小孩吧!他們都到那裡去了?」織田信忠還是不死心。

    「在糧倉附近的一個院子裡,不過都被刺殺死了!看屍體僵硬的程度,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

    出現這種情形也是無話可說,我的目光游戈了開去,一個倒在樓梯上的女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這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身穿鎧甲一身是血,手中

    緊緊握著一柄殖刀,身上還殘留著六七支斷了的槍頭。

    「經歸降我方的信濃人辨認,這是評訪勝右衛門的妻子,一個人居然砍殺了我們五六個人!」那個侍大將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在回答完織田信忠的問題

    後向我說到。

    「嗯……」默默點了點頭,如此慘烈的戰場在我的軍旅生涯中也是絕無僅有的。「仁科盛信的遺體在什麼地方?」我對這個人的興趣更加濃厚,怎麼也

    得去見識一番吧!

    「就在天守閣的內室,不過……那裡的景像實在是淒慘!」可能是想到了那個情景,侍大將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慄了一下。「仁科盛信本已足部受傷退入

    內室,並用『十文字』法剖開了腹部。可隨即追兵立刻就攻入了內室,他居然又拿起太刀開始拚殺,結果傷口迸裂鮮血濺得到處都是,腸子崩到牆壁上

    ……」隨著他的話,我覺得胃裡有些東西一陣陣向上翻湧。

    「傳令厚葬仁科盛信,諸星殿下您代勞一下,我就不過去了!」織田信忠說完後,臉色鐵青地立刻向城外走去。

    看著那座煙霧與殘陽掩映中的天守閣,我的腿也不禁有些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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