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時三間是此次行動的最後一支後援隊,原來對這次行動還有些擔心的他此刻已經放開了懷抱。三好家的這次行動很有些孤注一擲的味道,成雖不敢說重掌天下,但起碼也會使已被織田家控制的局面再次變得混亂,如果失敗了,則三好氏在近畿存在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數了!原以為會遇到的激烈抵抗實際並未出現,據前面傳來的最新消息講,圍攻本能寺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看來我是過於擔心了,長逸殿下的計謀還是周全的!」菊時三間拉了拉斗篷把臉捂得嚴了些。「只要作掉了足利義昭,義榮殿下就是最為正統的將軍繼承人!織田信長的面子必然將一落千丈,近畿的那些『牆頭草』也會開始搖擺,三好家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不過……也真是可惜,政康殿下一年前受的傷至今未能痊癒,如果是三位殿下一齊出陣的話,這次的把握應該更大些……」剛想到這裡他忽然聽到從後面傳來一陣奇怪的「咯吱、咯吱、……」聲音,回頭看去竟是一大片的騎兵卷地而來。「還有誰來嗎?」他自言自語的說到。稍後,那些騎兵到了不足百丈的地方,可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表明身份的靠旗,每個人都背著好幾支奇怪的騎槍。
「是織田軍!!!」隊伍中不知是誰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片刻的驚詫後就是控制不住的混亂。
前面的三好軍發現了我們,但並沒有及時擺出步兵通常對付騎兵的密集隊形,厚厚的積雪大大的減緩了人們移動的速度,武士們徒勞的喊叫只是更增加了部隊的混亂程度而已。
「月!三!」前田慶次把大刀向空中一舉口中發出了兩個簡單卻嘹亮音節,自從梅因赫爾結束教導以來他已經正式接過了指揮權。隨著他的命令聲起,1000騎兵邊跑邊向兩翼橫向展開,除了一小隊人把我緊緊的包裹住外,其他人排成三行擺成中間突出的半月隊形向前掩殺了過去。而其他將領則分散開來,處於半月形的各個點上。
「不錯!」我暗暗稱讚。雖然對於軍事知之甚少,但我卻沒少參觀梅因赫爾他們的訓練。這個陣形並不是用於衝擊的陣形,而是在敵人潰逃時進行追擊的,眼前的敵軍已經完全喪失了有效地指揮,這種半月陣形正好可以造成最大的殺傷力。
「咯嚓!」前田慶次一馬當先,把企圖阻擋他的一個三好士兵和他的長槍一起砍作了兩半。後面跟上來的騎兵將手中的彎刀置於身側向前推出,頃刻數十顆腦袋滾在了雪地上,鮮紅的血液四處噴射,霎時間如綻放了無數的玫瑰。
「快!集中到一起……」一個高級武士試圖聚集起有效地防禦,可一句話沒說完他就被一匹馬踢倒、踩過。三好士兵的士氣在這如同雷霆的打擊下迅速瓦解,開始無目的四散奔逃,可是……他們是否能跑得過這些魔鬼一樣的戰馬呢?
「殺!」在我身前三丈的可兒才藏大喝一聲,挺槍高高挑起一個敵軍的身體隨手向後甩來。「噌!」感到情形不對「黃金」奮力向前一竄,這才使我躲過了一劫。
「混蛋!」我低低的咒罵了一聲,挺身調整了一下坐姿。
「停!聚!」隨著前田慶次的再次命令,大軍一起兜了個圈恢復成方陣。回頭看去,身後的雪地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之間散落著旌旗和武器。敵軍的混亂、無處藏身的雪野、極為寬展的攻擊面,這一切的一切造成的結果就是——在這唯一的一次攻擊中,三好軍竟無一人逃出升天!藉著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無數死屍的眼中依舊殘留著恐懼、震驚與無奈。
「前面就是岔路口了,我們怎麼辦?」前田慶次來到了我的面前,他顯然對這次的戰果很是滿意。
我側頭仔細聽了聽,從本能寺的方向隱隱傳來喊殺的聲音。「我直接從京都穿過去,回桂川口城!」我說完雙腿一磕馬腹,領先向京都的方向馳去。
京都的街道寂靜無人,家家關門閉戶不見一絲的燈火,只是偶爾會傳來幾聲虛張聲勢的犬吠。這裡的居民看來並沒有完全平復對過去殘酷歲月的記憶,深知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畢竟像木曾義仲那樣的殘暴的屠戮並不常出現,最近的幾個掌權者應該說還都是相當「文雅」的人物,也許明天一早起來改變的只是城頭上的大旗而已!
千餘匹戰馬敲擊在石板路上的得得蹄聲聽起來就像是滾過了一陣悶雷,不知會嚇煞幾許難眠的居民,但此刻我已是顧不得這許多了!
「什麼人?」前面傳來了一聲吆喝,我帶住馬長身朝前望去。過了一會停住的前軍依舊沒有再次行進,好像是前田慶次和可兒才藏在和什麼人交談。
「過去看看!」我領著長野業正等人催馬前行,心裡埋怨著兩個不知輕重的傢伙。前軍的隊前果然站著七、八個手持刀槍的人,可怎麼看也不像是具備攔住我們的能力。「你們怎麼還在這裡蘑菇,不知道……是你!」我正準備發上一通脾氣,卻突然看到那群人為首的居然是正親町季秀。「這兵荒馬亂的您跑到街上來幹什麼?不知道三好逆黨已經進京了嗎?」我驚詫的問到。
「原來是諸星兵部丞大人啊!老弟,對於您年前的慷慨饋贈我還沒來得及道謝呢!」這時的正親町季秀身穿一襲箭衣手持一把太刀,神情輕鬆居然還有向我道謝的從容。「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三好家正在圍攻本能寺,不管結果如何我想黎明時就會見個分曉!我擔心會有亂軍騷擾皇室,所以我帶領兒子和家人前去護衛宮門!」
「你們?!護衛宮門?!」他打量了一下這幾個人,正親町季秀的兩個兒子長得居然比竹中半兵衛還文弱,那幾個僕人也不是什麼「好料」,頂多也就是經常幹點兒粗活罷了。「您……您是不是有些勉強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好了。
「事雖不可為,我必以心力!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朝廷的從三位公卿,如果我都畏縮不前又怎麼能怪天下人妄行不端呢?」他說這話時是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了留給我的「滑頭」印象。「您是在執行任務嗎?那我就不耽誤您了!」
「啊!是……幸盛!」我感到臉上一陣陣發燒,為了掩飾窘態回頭叫過了鹿之介。「你帶領200人隨正親町閣下一起前往,如果有發覺什麼不對,即刻保護天皇脫離險境!」
「是!」山中鹿之介答應了一聲後,帶領200騎脫離了大隊。
「這就再好沒有了!」正親町季秀欣慰的說到。「這樣即便有什麼事,也不會全無對策了!」
「還望閣下小心從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勸勸他別頭腦發熱。「事情如有萬一,還請規勸天皇陛下以大局為重,千萬不要作出什麼玉碎宮傾的事情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桂川口城隨時迎奉御駕!」
「這個自然!」正親町季秀立刻點了點頭,他基本上還是個實事求是的人。
結束了這段插曲我帶著剩下的800多人繼續前行,不一會就出了京都的北口。遠遠望見了桂川口城所處的那座小山,我反而益發的緊張了起來,也許是近鄉情卻的緣故,心臟也「通、通、通、……」的劇烈跳動了起來。
「什麼人?馬上站住!不然放箭了!」在我們距離城門還有一箭地的時候城頭上突然響起了一聲吆喝。「這裡是諸星兵部丞大人的領地,未經許可不得擅自向前!」
聽到這句話,我激動得險些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