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一個人,說要給俺出一道題,賭俺答不出。俺自負初中畢業,才華橫溢,當然不服氣了,於是放話說如果答不出,就要請她吃一頓大餐。
那人從手提包裡拿出厚厚厚厚的一大疊錢來,在俺面前一晃,說:「就是這個東西,答兩個字,兩個會讓我覺得很鬱悶的字。給你三次機會。」
俺想了想,答了「現金」、「鈔票」兩詞,被判定不夠鬱悶,答「人民幣」,被判定超字數兼不夠鬱悶。
最後那人宣佈答案:「公款」……於是俺輸了……
在此正告各位讀者,珍惜生命,遠離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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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長蘇送客的路,走了足足兩刻鐘才走到門口。譽王在上轎之前,還刻意將他從門檻內拉了出來,親切地撫肩叮囑:「先生身體不好,快別站在這風口上了。」
梅長蘇看他一眼,心中暗道,我明明是躲在裡面被你拉出來的,裝什麼好人,但臉上卻帶著笑容答道:「此處確是風寒,殿下也快請上轎吧,恕蘇某不能遠送。」
譽王在這街前門外表演完了主從和睦的一幕,已是心滿意足,帶著雪粒的冷風吹在臉上又的確不能算舒服,當下不再多客套,回身鑽進了轎中。
轎簾剛剛放下,梅長蘇就回身進了院門,快步走入影壁之內,像是想要吐盡什麼瘴氣似的一連深深吐納了幾次。
「蘇哥哥……」
轉頭一看,飛流歪著頭站在一旁睜大了眼睛,滿眼都是關切之色。
「沒什麼事,」唇邊溢出自然而然的笑意,拉過了少年的手,「剛才陪毒蛇玩了一會兒,玩到後來,居然不小心噁心起來了……」
「毒蛇?!」飛流立時警覺,視線迅速四處搜尋,想要把那條毒蛇找出來。
「已經爬出去了,」梅長蘇忍不住笑了起來,「沒關係,那條蛇蘇哥哥認識很久了,知道他哪裡有毒,不會被咬到的。」
「不准咬!」
「對啊,有我們飛流在,誰敢咬我?」梅長蘇揉著少年的頭,語聲漸漸又轉為低沉,「再說……蘇哥哥自己……現在也已經變成是條毒蛇了……」
飛流皺起了兩道秀氣的眉毛,雖然他聽不懂梅長蘇話中之意,但卻能感受到其間的淡淡悲哀,立即靠了過來,用力搖著頭:「不是!」
「不是毒蛇?那是什麼?」梅長蘇知道自己的情緒波動影響了飛流,忙定了定神,笑道,「是毒蜘蛛?毒蜥蠍?還是毒蠍子?」
飛流被逗得大急,繃著俊秀的面龐叫道:「都不是!」
梅長蘇呵呵笑著拍拍少年的後背安撫,「好啦好啦,都不是……我們回屋去吧,明天,飛流要陪蘇哥哥出門哦。」
飛流點著頭,「嗯!溫泉!」
「不是的,不是去溫泉,」梅長蘇毫不奇怪飛流怎麼會聽到溫泉這個地方,笑著撫去他頭頂的碎雪,「你還沒把那個木雕的小鷹弄丟吧?我們明天要去看庭生哦。」
自從宣佈要去看庭生後,飛流就停止了今天邊玩邊練功的活動,在每個房間裡認真地找著。和所有小男孩一樣,飛流也是個很不會收拾東西的人,就算再喜歡的小玩意兒,多玩兩天,也仍然會不知不覺消失到異次元空間去。按以前的經驗,找不到的東西就不用再找了,因為過不了多久它自己又會莫名其妙地從某個角落裡冒出來。可是這次不一樣,就算飛流智力有損,他也知道自己不久前剛剛搬過家,不見了的那隻小鷹自己從新家冒出來的可能性基本沒有,所以還是要親自動手找上一找。
「飛流,吃飯了哦。」
「不吃!」
「飛流啊,丟了就丟了吧,飯還是要吃的。庭生明天又不一定會問你這隻小鷹,就算他問,你也不用真的告訴他弄丟了啊?忘了藺晨哥哥是怎麼教你的嗎?不會說謊的小孩不是好小孩……」
飛流惱羞成怒:「還不會!」
「還沒學會啊?」梅長蘇忍著笑柔聲安慰,「沒關係,慢慢學嘛。我們飛流最聰明了,那麼難的武功都學的會,怎麼可能學不會撒謊。放心,如果藺晨哥哥嘲笑你的話,蘇哥哥幫你打他。」
如果蕭景睿此刻在場,他一定會為江左盟這種教育小孩的方式而抗議的,可惜他不在,所以飛流絲毫不覺得自己接受的教育有什麼不對,只是想起藺晨哥哥那副嘲笑的嘴臉,有些鬱悶地板起了臉。
「快來吃飯了,」梅長蘇走過去將少年拉回了房中,「有專門給你買的三黃雞,來,先吃兩個雞腿。要不這樣吧,明天你也帶一件禮物送給庭生,不就扯平了嗎?」
飛流嘴裡叼著雞腿,眼睛一亮:「西莫(什麼)?」
「送什麼啊?我想想……」梅長蘇托著下巴,「應該是要送你最喜歡的給他吧……」
「不行!」
「為什麼不行?」
「蘇哥哥!」
「你最喜歡的是蘇哥哥啊?那當然不能送了……」梅長蘇一笑,「那送那件金絲背心好不好?」
「不行!」
「為什麼又不行?」
「不喜歡。」
「你不喜歡那件金絲背心啊?」梅長蘇抿住嘴角快掩不住的笑意,「可是飛流,你不喜歡那件背心是因為你武功高,不需要穿它來護體,所以才一直壓箱底。可是庭生不一樣啊,他年紀小,武功低,如果被人欺負,穿著那件背心人家打他就不痛了,他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飛流眨眨眼睛認真地想了一下,但對於梅長蘇的話他向來是只信不疑的,所以很快就點了點頭。
「那件背心就放在你床下面中間那個箱子裡,晚上睡覺前把它翻出來,明天不要忘記帶哦。」
「嗯!」
解決了禮物問題,飛流的煩惱一下子就沒有了,生長期的少年胃口好,滿桌的飯菜他一個人就吃了十之七八,等他放下碗時,梅長蘇早已在一旁看了好幾頁書。
屋裡的火盆燒得很旺,飛流臉色紅撲撲的,脫去了外衣,只穿一件夾衫走過來,伏在梅長蘇的膝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他裘衣的軟毛玩。
這是飛流很喜歡的一種休息方式。
不過他沒有休息多久,就抬起了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梅長蘇。
「去吧。」梅長蘇淡淡說了兩個字,並沒有在後面加上「不要傷人」的叮囑。
飛流纖秀而又結實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夜色中,房頂上隨即響起了異動,但並不激烈,而且持續時間很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少年就重新回到了房內,全身上下仍然十分潔淨,只是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為了將來的寧靜,必須有一個嚴厲的開頭。無論來者是誰,都必須用血來記住,蘇哲的居處是比寧國侯府更加難闖的地方,要來,就要有留命的準備。
「再過幾天,院子裡的機關就設好了,黎大叔他們也會搬過來住,」梅長蘇剝開一個柑桔,餵了一瓣進飛流的嘴裡,「到時候就不太有人敢來了,那樣好不好?」
聽說以後沒人來了,飛流嚼著嘴裡的桔瓣,眸中有些失望的神色。
「沒人來也很好啊,飛流可以安安靜靜地畫畫了,你不是很愛畫畫的嗎?」
「愛,也愛。」
「這樣啊,即愛畫畫,也愛熱鬧的話,那蘇哥哥想辦法,給你找機會跟蒙大叔交手,你想不想啊?」
「想!」飛流的眼睛又亮了,張開嘴等著下一瓣桔子。
「好了,吃完水果,準備回去睡覺啦。」梅長蘇笑著推飛流起身,「去吧去吧,順路告訴張嫂,也送些熱水過來給我。」
飛流聽話地站了起來,展臂抱了梅長蘇一下,到側院叫張嫂送水,自己也端了滿滿一盆回房,洗完臉腳,剛跳上床,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床下拖出一隻大籐箱來,翻了幾下,翻出一件金絲背心,手指同時還觸到一件硬物,好奇地掏出來一看,竟然正是庭生所送的那只木雕小鷹。
一手抓著背心,一手拿著小鷹倒在床上,飛流有些困惑的睜著眼睛,可能是有些想不通這小鷹怎麼會跑到箱子底下去,在枕頭輾轉了兩下。
不過他也真的只輾轉了兩下而已。第三下還沒翻過去,人就已經香甜地睡著了。
次日早起,梅長蘇並沒有立即出門,而是在室內焚香調琴,耽擱了一陣,約摸估計靖王已經出完早操,處理過例行軍務後,才吩咐門外備轎,向飛流招呼了一聲「走了。」
雖然現在的蘇宅與靖王府的後牆之間只不過一箭之遙,但要從前門走的話,必須出門左轉,走上一大段路,再左轉,再走上一大段路,再左轉,再走上一大段路,方能看見靖王府簡樸而又不失威嚴的大門。
門前落轎,遞了拜帖,靜侯了片刻,一個軍尉模樣的人出來引他進去,靖王並未親自出迎,而是在虎影堂前等候。因為拜帖上有寫探望庭生的話語,所以那孩子也被叫來站在了一旁。這些時日不見,庭生長胖長高了不少,神情早不似當初的陰鬱畏縮,穿了一身潔淨合身的棉衣,雖不華貴,但看著就很柔軟保暖。他的眉眼並不是很像他父親祁王,只有抿嘴輕笑的樣子,會在人心裡激起一點熟悉的感覺。
梅長蘇和飛流的身影剛出現的時候,庭生就已經露出了笑意,不過他一向沉靜,近來又接受了相當嚴格系統的教習,不像一般孩子那樣跳脫,所以一直安靜地站著,等靖王與梅長蘇相互客套見禮完畢後,才邁前一步拜倒:「庭生見過先生,飛流哥哥。」
靖王皺了皺眉,似乎很不願看到庭生向蘇哲跪拜,但一想人家畢竟是庭生的恩人,便也沒說什麼。
飛流在江左盟一直是最小的,所以被人喊哥哥的時候總是很高興,立即從懷裡拿出了那件金絲背心,朝庭生手中一塞:「給你!」
庭生只覺得滿手柔滑,抖開來看時,只認得是件背心,不認得是什麼料子織成的。但因為是飛流所贈,他仍然十分高興,展顏笑著道謝。
不過他雖然認不得,靖王畢竟是很有閱歷見識的人,只瞟了一眼,便認出那是件水火不浸、可防兵刃砍刺的江湖至寶金絲衣,眉頭立時擰了起來,對梅長蘇道:「金絲衣是何等寶物,這份禮太貴重了,庭生不能收。」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梅長蘇回了他一記表示奇怪的眼神,「那是飛流送他的,殿下跟飛流說去。」
靖王一怔,轉頭看了看飛流陰冷著臉的樣子,想來也不可能跟他說得清楚,也只得悶聲不語,揮手請梅長蘇進廳——
這是稍為輕鬆的一章,可能感覺有些口水,但總玩陰謀太累了,容俺喘口氣……看到這裡的讀者們,不要忘記出門左轉去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