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有什麼事情不喜歡藏著,掖著的人,所以當我心中產生了疑問的時候,我不假思索的問了出來:「白小姐,你這是帶我去郭姐家裡嗎?」
白露不在說話,而是猛的根猜油門,汽車頓時加快了速度,車上的氣氛登時冷漠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汽車來到了郭靜以前所住的公寓。看到熟悉的公窩,我心裡感歎萬千,曾幾何時,我還與看門的老太太說過話。曾幾何時,在郭靜的房子裡,我還吃過她親手做的菜。想起往事,在聯想到現在情形,一股淒涼的感覺從我心頭湧起。讓我的胸口猛然之間感覺有些沉悶,彷彿有一口氣堵住了一般,難受萬分。
白露透過反先鏡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下車吧,小靜在家裡呢!」說著,拿起一根煙,叼在嘴上。
白露的舉動讓我一愣,我沒想到她是一個抽煙的女人,不過,話說回來我似乎與她沒在一起呆過呢。回過神後,我問道:「你不上去嗎?白小姐?」
白露淡淡的吐出一個煙霧,那動作很雅觀。吐完煙圈後,白露不緊不慢道:「我上去幹什麼?葛先生,有些事情應該要自己去面對,你說對嗎?」白露的話看似平淡,其實說的很現實。
聽了白露的話,我不禁在心裡暗罵自己,糊塗!白露把我帶到這裡,恐怕就是為了讓我自己上去找郭靜。只要我上去找郭靜,一切事情就明瞭了。想到這裡,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下車,走進公窩。
碰巧的是,看門的老太太依然坐在那裡,而且看到了我。老太太起初先是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把眼鏡摘了下來,仔細看了看,道:「原來是你這個小伙子啊?好久不見你了啊?你看看你,你女朋友在這裡,你這多少天沒來了?哪有你這樣對待女孩子的?當別人的男朋友,要懂得溫柔體貼……」
聽著老太太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微笑一下就離開,隨著我腳步的邁動,老太太的話在我耳邊越來越模糊,卻在我心裡越來越清晰。我不禁問自己,我算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嗎?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不合格。首先不說我身邊現在就有兩個女人,還有林麗娜這個預定的。就光平時,我都沒怎麼照顧楚冰冰和曾可心,所謂的關心體貼,什麼都沒有。
不知不覺間,我來到了郭靜家門口。等我來到門口後,我的腳步不知道為什麼一時再也挪動不了了,手上似乎拎了千斤重的東西一般,無法抬起來。往前邁一步,抬起手,摁一下門鈴,這個平常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動作,此時對我來說是那樣的困難,似乎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困難。在我的記憶中,我以前有一次來到郭靜家門口,似乎也是這樣。不過,這一次顯然比那一次還要艱難。
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兩分鐘,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更多……我一直傻傻的站在門口,這時,隔壁房間的防盜門突然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女人,那女人看到我以後嚇了一跳,尖叫了一下,朝後退了幾步,一邊用手拍著胸膛,一邊埋怨道:「你……你是誰?你站在這裡想幹什麼?」
女人的話讓我從發愣中醒了過來,我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嚇著你了。我是你隔壁主人的朋友,我來找她有點事情!」
「哦?」女人上下打量著我,眼珠轉著問道:「你是她的男朋友吧?她這兩天心情似乎不好,一定是你們吵架了吧?好了,一個大男人家的,吵架了就哄哄女朋友嘛,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哄出來的啊!」
女人重新走了出來,關上門口,看到我不說話,表情有些猶豫。頓時搶先一步來到郭靜家門前,手很隨意的摁響了門鈴,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女人已經笑著下樓了,下樓的同時不忘回頭對我說:「好了,小伙子,看你蠻有誠意的,姐姐我就幫你一把,千萬別辜負了姐姐的苦心啊!」說完,咯咯笑了兩聲。
望著女人的背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孬種。這時,門被打開了,開門的人自然是郭靜。
郭靜此時臉色蒼白,眼睛紅腫,顯然是哭腫的,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淒涼。看到郭靜這副樣子,我心裡莫名一陣抽搐,我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硬是沒說出來。
郭靜看到我也是一愣,蒼白的臉上表情出現了一絲奇怪的波動,雙眼水汪汪的看著我。一秒鐘後,郭靜的眼角濕潤了,淚水彷彿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直流而下。郭靜就這樣默默的流著眼淚,一聲不吭,連小小的抽泣聲音都沒有。
郭靜的眼淚讓我有些難受,我深吸了一口氣,關心的問道:「郭姐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要哭?」
我這不說還好,這一說,郭靜哭的更厲害了。如果說剛才是小溪流水,那麼現在就是黃河決堤,這一哭簡直不可收。但是,郭靜依然沒有說話,只是一邊哭,一邊看著我。
女人哭,絕對是我這輩子最怕的幾件事情之一,這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現在看到郭靜一聲不吭的哭泣,而且加上那有悲傷,又有埋冤的眼神,我只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猛的被人用重錘擊打了一般,難受不已。
就當我要再次問的時候,郭靜打開了防盜門,她像小孩子受了傷見到母親一般,哭著撲進了我的懷抱。我的身體在那一瞬間彷彿被人控制了一般,我只感覺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張開雙臂,把郭靜抱在了懷裡。
我的手不禁有節奏的拍著郭靜的後背,柔聲道:「郭姐,不要哭了,哭著傷身體。你受了什麼委屈,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好嗎?我會幫你解決的。」
郭靜的身體猛的開始顫抖了,眼淚浸透了我的胸襟。我扶著郭靜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進屋後,郭靜的眼神有些恍惚,顯然,她似乎受到了什麼打擊。我把郭靜輕輕的放在沙發上,柔聲道:「郭姐,你先坐著,我幫你倒杯水。」
說完,我轉身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到熱水器旁邊,幫郭靜接了一杯水。我把水遞到郭靜面前,郭靜六神無主的看著我,突然她再次猛的抱住我,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導致滾燙的熱水灑落在我的身上,燙的我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慌忙中,我硬忍著被燙傷的疼痛,安穩的把水杯放到茶几上。
我剛想推開郭靜,告訴她,我被燙了,需要擦一下。可是郭靜的話讓我放棄了這個念頭:「葛強,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離開我!你讓我在你的懷抱裡呆一會好嗎?」
郭靜的話不禁讓我心裡一顫,我不禁在心裡暗罵自己,葛強,你這個混蛋!人家這樣傷心,絕對是你害的,現在人家要求在你懷裡呆一會你要都不願意的話!你就是個畜生!你想想當初你是怎樣傷害人家的?為了張寅那個惡毒的女人,你冤枉了她,還逼著她離開了夜明珠酒店,你認為你沒錯嗎?
不知不覺,開水在我身上的溫度已經全然消失,我感覺自己很對不起懷裡的這個女人,想當初,這個女人那麼愛我,那麼幫助我,可是到頭來,我那樣無情,冤枉的傷害了她。想到這裡,我不禁想抽出手狠狠的抽自己幾個耳光。無奈,郭靜把我抱的緊緊的,生怕我會鬆手一般,才讓我無法抽自己嘴巴子。
我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任憑郭靜在我懷中哭泣,任憑郭靜緊緊的抱著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可憐的女人在我懷中居然睡著了。當我看到郭靜的表情時,我心裡不禁一顫,因為郭靜就算睡著了,眼角依然流著淚水,那是傷心的淚水,那是委屈的淚水,那是一個女人內心最深處的痛苦淚水。
我輕輕的把郭靜抱起來,再輕輕的把她放到臥室的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和衣服,就當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我愕然發現,郭靜的手依然緊緊的抓著我的衣服。我試圖輕輕挪動了一下她的手臂,可是我發現她抓的很緊,那彷彿在抓一件絕世寶貝一般,除非砍掉她的手,否則她是不會鬆手的。看到這一幕,我感動了,我真的感動了!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沒想到我在郭靜的內心深處居然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我脫下衣服,脫衣服過程中,動作很輕,輕的一絲聲音也沒發出。
看著臉上淚水連連,雙手緊抓著一件黑色西裝的郭靜,我的心裡動搖了。難道我真可以無情的拒絕這樣一個女人嗎?難道這個女人就不能得到我的愛?
在這一刻,我的內心亂了,我真的不知道答案。
我拿出香煙狠狠的吸著,幾根煙後,我漸漸冷靜了下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現在關鍵是要知道郭靜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果郭靜僅僅說是想我才變成這樣的,那不可能!郭靜一定出了什麼事情,而這事情顯然又和陳陽脫不了關係。想到這裡,我狠狠的掐滅煙頭,走出郭靜家。
現在,我只能去找白露問清楚事情的經過。因為,我實在無法想像郭靜給我說那些傷心事,會是一種怎樣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