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力踹了防盜門幾下之後,我又朝陽台衝了過去,看準一處草坪跳了下去。雖然腳脛疼痛欲折,但我依舊衝到俞鳳吟的身邊。
「鳳吟!鳳吟!」抱著女人我肝膽欲裂地慘呼道。
雖然看不到她哪裡有傷口,但女人卻已經連抽搐都沒有了,整個人沒有絲毫活的跡象,身上冰冷一片!
我沒有時間繼續傷痛自責,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她包住,摟起她朝保時捷跑車衝了過去。
打開車門將她固定在車上後,我猛踩油門,讓這輛著名的賽車像火箭般衝了出去,朝最近的醫院駛去。
萬幸深夜的車流很稀少,我駕車橫衝直撞,雖然引得公路上一片混亂,但卻並沒有造成惡果。
到了醫院門口之後,我遲疑了一下,脫下自己的長褲替女人穿上,然後抱著她朝急診室疾奔而去,一邊大叫道:「醫生,救人啊!快救人啊!」
我那比恐龍怒吼還有威力的巨吼登時驚得一群白衣人從各個房間衝了出來。
當然,廣州的醫療人員素質較之北京還是不一樣,他們沒有質問我為何如此胡亂大吼,卻立即安排急診,一邊將女人從我手中接過放置到手術車上。
隨著手術車迅速被推入急救室,我整個人脫力地癱坐在地上,揪扯著自己的頭髮,酸澀的熱淚自眼窩中迸流而出。
我都幹了些什麼啊?!要是俞鳳吟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腦袋一片空白,直到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木然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頗為秀氣的小護士拿著我的衣物站在我身邊。
抹了一把自己那酸澀溫熱的淚水,緩緩接過衣物穿上。
小護士盯著我看了良久,忽然小聲道:「這位先生,剛才大夫吩咐,請您先去將急診費給交了……」
我點點頭,取了一張卡交給她道:「我現在不想離開這裡。請問您能替我交費嗎?密碼是。」
女孩子遲疑了一下,接過卡問清我和患者姓名後,迅步離去。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唯有呆呆地站在急救室外如木頭一般。良久之後,我才想起應該通知家裡,但手機卻沒有電了。
稍稍遲疑一會,卻見到那個小護士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將卡還給了我。
我看著她問道:「請問,您能將手機借給我用一下嗎?我的沒電了。」
女孩子點頭取出一部極其精緻的粉紅色直板三星手機遞給我。
我謝過之後撥通了小雲的電話。鈴聲才響得幾下電話就被人接起。
聽到我的聲音後,小雲驚喜中透著焦急的聲音穿越話筒傳到我的耳邊:「偉子,出了什麼事情嗎?你在哪裡?」
聽到愛人那熟悉而溫暖的聲音,我差點哽咽難語。壓抑良久我才道:「小雲,俞鳳吟自殺了,現在正在——醫院急救。」
話筒那邊沉默良久,隨後小雲道:「知道了,我立即和語柔、小顏過來!」
和小雲通過話之後,我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將手機還給小護士時,她並沒有離去,卻用一種令人奇怪的眼神瞧著我,良久小聲道:「你,不是壞人吧?」
我苦笑著盯著天花板喃喃道:「或許對於上帝來說,每個人都是有罪的!但做事還得憑著自己的良心……」
女孩子遲疑了一會,忽然湊近我小聲道:「剛才我繳費時經過主任的房子,聽到他在打電話報警。他……好像懷疑你是殺人犯……」
殺人犯?我是殺人犯?!
我呆愣了良久,苦笑道:「由他去吧!我殺沒殺人,有事實作證。現在我只擔心她的生命能不能挽救過來……」
看著急救室依然亮著的刺目紅燈,我痛苦地蹲在地上,處於無言哽咽中。
女孩子沉默地陪了我良久之後,正準備離開,突然一陣警笛劃破醫院安謐的夜空。女孩驚悸地向我望來。
我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恍若脫離了現實中的世界。
很快,幾名警察快步奔過來,看到我之後立即如臨大敵,拔出佩槍冷喝道:「立即背對牆壁,雙手放在背後站好!」
我沉默了一會,苦笑著依言站起來,轉過身去將手背到身後。
「卡嚓!」冰冷生硬的手銬凶狠地卡住我的手腕,隨即兩名警察全力扭著我的胳膊,並用力在我背部猛推了一下,喝道:「走,跟我們去警察局說清楚!」
我閉上眼睛冷靜了一下,默然朝前走去。俞鳳吟,你用自己的生命來控訴我對你的冷酷,這樣羞辱的遭遇就算我還給你的一點公道。
但我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轉頭對小護士道:「這位小姐,等會有我的三位朋友過來,請你替我給她們解釋一下,好嗎?」
小護士點點頭,扁著小嘴都要哭出來了。出於女人本能的直覺,她認為我是被冤枉的。
在小護士黯然的目光相送下,我滿懷著傷痛和悔意在警察的押送下離開醫院。走出急救大樓時,陰沉的天空竟然開始灑落冰冷的雨點。
身後警察粗魯地將我推搡著塞進警車,隨即朝東山區公安分局馳去。
來到公安分局之後,他們並沒有立即對我進行提審,而是將我直接關押進號子裡,然後徑直離去。
這間號子原本已經羈押著八個人,看到我進來立即一個個盯著我不放,似乎我是一塊大肥肉似的。
想到尚在醫院裡生死未卜的俞鳳吟,我心力交瘁地癱坐在地上,無力地垂下了自己的頭顱。
老天,我做錯了嗎?難道我拒絕一份沒有愛情的情感錯了嗎?我該怎麼辦?她竟然以生命為代價來報復我對她的冷酷無情!
想到過往的一切,我不禁顫抖著流下悔恨的淚水。
突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沒有動彈。隨即有人猛力一腳踹在我腰間,那人大罵道:「我靠,你個爛仔還不搭理老子啊?!」
我身子只是稍稍晃動一下,對於我這樣強橫的肉體來說,這些垃圾用拳腳對我的肉體打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人見我依舊不理他,更是勃然大怒,在我腦袋上拍了重重的一巴掌,隨即又踹了幾腳,罵道:「僕你老母!你還敢跟你秦大爺硬啊!」
被人肉體虐待其實倒也符合我痛悔之極的心情,但這人竟然污辱到我的母親,我幾乎就想立即一拳將他揍扁。
但我咬咬牙,還是隱忍下來。
不料那人卻得寸進尺起來,隨即吩咐另外兩人道:「阿彪、阿迪,將馬桶拿來!敢跟老子不說話,老子要你食屎喝尿!」
那兩個人竟然真的將一個臭熏熏的馬桶抬了過來。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冷冷地盯著那個「秦大爺」道:「你想幹什麼?」
滿面麻子坑的「秦大爺」指著我哈哈大笑,道:「我靠!老子還以為你這個二五仔是個啞巴哩,原來會說話啊!」
說著他麻臉一沉,踢踢馬桶道:「立即將馬桶裡屎尿跟老子食了!」
我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不呢?」
麻臉「喲呵」一聲,隨即「嘎嘎嘎」地大笑起來,指著我對眾人道:「兄弟們,這麼囂張的傢伙老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啊!」
隨即他臉色一變,冷冷道:「不食也可以,老子們會打得你就像吃仙丹一樣滋滋有味地食屎喝尿!」
他的話尚未落地,只見其餘七個人一起站起來,朝我逼了過來。
這個世界上,像這樣的渣子還真是多啊!
我苦笑著,看來自己就算不想動手也是不可能了!
在八個傢伙衝上來的剎那間,我閃電般將他們擊倒在地,然後踩在那個麻臉頭上,冷冷道:「你知道自然門嗎?」
麻臉大驚失色,顫聲道:「你……你是自然門的大爺?」
我坐到一張空床上,冷冷道:「怎麼,不像嗎?」
麻臉一眾登時驚嚇得幾乎癱軟在地上,隨即開始苦苦哀求我放過他們。
我根本就不想理會這群垃圾,於是苦笑著合衣躺倒在床上,拉了被子蓋在身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人暴叫著將我驚醒。睜眼一看,卻見到幾名警察站在我面前,冷冰冰地盯著我。
我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隨即伸出雙手讓冰冷的手銬卡住手腕。
在審訊室,我卻驚訝地看到趙敏若也坐在那。她不是越秀分局的嗎,怎麼在東山分局?難道職務調動了?
她冰著一張俏臉,面無表情,正低頭看著卷宗,根本就不抬頭看我。
我苦笑著坐在椅上,看了一眼仍舊詳細地端詳著卷宗的趙敏若,閉上雙目。
良久,忽然趙敏若低聲道:「現在開始審訊吧。」
隨即一名警察大聲喝道:「溫嘉偉,睜開眼睛!」
我睜開眼睛,凝視了趙敏若一眼,但她卻依舊冷冰冰的面無表情。
「趙局長,可以開始問話了。」一名警察獻媚地站起來哈腰小聲說。
趙局長?呵,這丫頭原來又升職啦,怪不得流露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在經歷了一番令人厭煩的問話程序之後,趙敏若終於問道:「溫嘉偉,2月6日晚上,你在俞鳳吟的住房裡都幹了些什麼,能說出來麼?」
我一怔,隨即苦笑起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事情。難道說俞鳳吟下藥將我迷倒,然後和我OOXX,最後求愛不遂,憤然自殺?!
然而女人尚在醫院中生死未卜,我何忍說出如此有辱她聲名的話來?
「趙局長,俞鳳吟她醒過來了嗎?」我滿懷著希冀顫抖著聲音問道。
趙敏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冷冷道:「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溫嘉偉,現在請立即回答我的問題!」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我……我在俞鳳吟房裡,我……我和她孤男寡女,還能做什麼?」
趙敏若忽然冷笑一聲,忽然戴上白手套自桌子底下取出一個飲料瓶來,寒聲道:「這個是不是你帶到俞鳳吟家的?」
我一看,竟是昨晚我喝剩的那瓶農夫果園橙汁,不禁呆了呆,隨即搖頭道:「這是俞鳳吟家的。」
趙敏若隨即道:「那麼說,是你將迷藥下到瓶裡讓俞鳳吟喝下,然後……」
我大驚失色,呼地坐直身子大叫道:「喂,你別瞎說啊,趙敏若!」
見我如此不客氣地斥責趙敏若,幾名警察見了立即站起來大聲喝罵我,神情激憤,一個個就差沒有衝過來打人。
看來,趙敏若的魅力果然非凡,這些人似乎已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不,警裙之下了!
趙敏若擺擺手,那幾個警察立即偃旗息鼓,一個個依然怒目盯著我坐下。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趙敏若淡淡道。
我冷笑一聲,道:「這瓶是俞鳳吟讓我拿來喝的!你們不是有辨別指紋的本領嗎?看看上面指紋是誰的就是啦!」
趙敏若冷冷道:「你的指紋還沒有取證。不過,就算取證也不能說明問題。但俞鳳吟的指紋卻肯定有,你如何解釋?」
我一怔,隨即「啊」了一聲,道:「這瓶橙汁被她下藥了,自然有她的指紋!不過,肯定是我喝的,瓶口應該有我的吐沫分泌物!」
忽然坐在最邊上的一個警察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溫嘉偉,你不用狡辯了!你下藥強姦了俞鳳吟,為防事情敗露卻又想殺人滅口!物證事實俱在,你還敢死不認罪?!」
強姦殺人?!我完全處於呆滯中,震驚得直愣愣地盯著趙敏若。
趙敏若卻沒有看我,目光游離在桌子和卷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