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舅家告辭之後,我們開車拉著一頭肥碩的熏野豬、一隻麂子和幾隻野兔、山雞,還有一些干魚、銀魚、水果干、土特產之類開始回家。這些禮物竟然幾乎將汽車的後備箱都給裝滿了,讓我汗顏起來。而在告別之時,我死命地將表舅媽想塞給清顏的紅包給推掉了,否則更是讓人無法接受。
在途中,女孩們竟然讓我將車子停到水庫邊,準備下車玩玩。俺雖然有心拒絕,但人單勢薄,加之美人嬌腔嫩語的,卻如何能拒絕?而當我無奈地答應時,女孩們卻一個個拿纖纖玉指在我額頭上一戳:「嘻嘻,色狼!」汗!
這裡的水真綠啊!在頗有些西傾的陽光照耀下,綠得幾乎呈現出藍幽幽的意味來。怪不得白樂天當年詩云: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此際雖然不是春天,然而這純淨無比的水仍然呈現出最美麗的瓦藍色。水庫很寬闊,遠處竟然頗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意蘊。
我微笑著坐在枯黃的草地上,觀看著女孩們在水邊嬉戲。她們的歡樂和愉悅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但願此情此景,天長地久!
我望著遠處的群山,雖是冬季,但綠色常青樹依然不少,而楓樹那在冬季幾乎徹底被染紅的樹葉似乎也還沒有完全凋零,依然在綠色和灰黃的色調中,透露出那麼一絲鮮艷的色彩。
如此青山綠水,在春天的景色定然更是上佳。彼時必有「暮春三月,江南草長,群鶯亂飛」的美景。而遠處那些深山老林中也必有「千巖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其上,若雲興霞蔚」的絕妙景致。
正我哼著「遮不斷的青山隱隱,流不盡的綠水幽幽」時,忽而芷蝶跑過來傳旨:清顏讓我馬上去水邊,她發現了一個怪物!
怪物?我暴汗起來,這光天化日之下,乾坤朗朗之時,怎麼可能有怪物呢?呵呵,也不知道清顏這個妖精魔女又在搞什麼玩意兒了!
走到近前一看,卻讓我失笑起來,原來她們所說的怪物是一隻也不知道從哪裡搗鼓來的已經進入冬眠的老王八!呵呵!
清顏見我笑,於是撅嘴道:「人家也知道它是王八啦,不就是你的兄弟麼?」
我氣得簡直跳了起來,哇卡,做王八那是我輩絕對的大忌啊!男人一旦做了王八,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就算是流盡鮮血也無法洗清身上所受的侮辱啊!我故意冷冷道:「顏顏,你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做王八是什麼含義啊?」
清顏睜圓了俏眼,傻傻地說:「什麼意思?不就是縮頭王八,膽小如鼠嗎?」
對於王八與男人之間的聯繫,久居國外的趙雅,自小生長在封閉環境的芷蝶竟然也完全一無所知,倒是相對來說最成熟的小雲卻知道。小雲微笑道:「偉子,不知者不罪。而且,童言無忌嘛!」
我苦笑道:「那倒是。不過,顏顏這個兒童似乎年紀也太大了些吧?」
清顏驚訝地說:「喂,到底我說錯什麼啦?烏龜王八很不好麼?人家不是還用『龜鶴遐齡』給人祝壽呢!再說了,『龜兔賽跑』的故事中,還稱讚了小烏龜厲害呢!」
我氣道:「那是烏龜啊,你說的可是王八!而且,就算是烏龜,似乎也是不好的!」
清顏嘀咕道:「我看烏龜王八都長得差不多,還『千年王八萬年龜』呢。哼,除了醜一點點,有什麼不好嘛……」
我服了這個傻姑娘了,於是搖手笑道:「沒有,什麼都沒有!對了顏顏,你怎麼說這只王八是怪物啊?」
清顏聞言立即欣喜地笑道:「哥哥,我這可是一個大發現啊!你仔細看,這只王八長毛了呢!你說我這發現會不會給我帶來一大筆可觀的收入?你說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會不會給我頒獎,請我去演講?你說,動物國際組織協會不會將這列為我專利?」
我認真地看了看,果然見到這只王八背上似乎長了些纖細毛髮似的。但這其實也不大奇怪,不是還有什麼綠毛龜嗎?這個清顏,完全是大驚小怪,甚至是在聳人聽聞!發財?做夢吧你!還說什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會不會請她去演講,動物國際組織協會將這列為她的專利,呵呵,丫頭可真能癡人做夢啊!
我起身正準備發言,但卻看到除了清顏一本正經地看著我外,其餘三位女孩子卻詭異地含笑不語。我恍然,知道在剛才清顏大驚小怪地宣佈自己的偉大發現後,其他三位女孩肯定故意將她捧到天上,將她這個發現簡直就與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哥白尼發現地球圍著太陽轉一般等同起來!
我微笑不語,直到清顏多次催促後,我才勉強道:「我如果置評的話,顏顏你不得惱羞成怒,不得打擊報復。可否?」
清顏微微一怔,隨即有些醒悟起來,於是看了看自己幾個姐妹,於是點頭道:「哥哥,你但說無妨,顏顏倒要看某些姐姐或妹妹是如何的不良!」
我笑道:「首先我必須說的是,這只是一隻較為普通的王八,或許長了幾根毛毛,但遠遠不如綠毛龜珍貴,拿去賣大約就幾十塊錢,絕對不可能使顏顏你達成一夜暴富的遠大理想。」
清顏一愣,隨即朝小雲撲去,大叫道:「姐姐,你說它可是價值幾千萬以上的寶貝啊!甚至拿到外國去,比大熊貓還珍貴一百倍的!」
小雲一邊躲避清顏的報復,一邊咯咯笑道:「妹妹,我也不知道它竟然這樣沒有用啊,我還以為是忍者神龜呢!你說我們要是抓住一隻忍者神龜,不得賣幾個億,不得發大財麼?」
清顏抓住了小雲,拍打幾下,氣道:「你才忍者神龜呢!我拿你去賣,說不定有個色狼大富翁見你國色天香,於是肯花幾億呢!」
我又笑道:「既然它是一隻普通的王八,自然也不存在什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給你頒大獎,還要請你去演講!而且就算你發現了一隻神龜,我想他們依然不會這樣做!」
清顏隨即又大肆攻擊起趙雅起來,嚇得趙雅撲到我懷裡求助,但藏得了頭,她那豐腴之極的香臀卻被清顏著實打了幾下。看著懷裡美人兒的香臀被打得翻起一陣性感之極的臀浪,我的心火立即呼地冒了出來,巨大的蒙古包立即突刺到趙雅的腹部,讓她驚嚇得「哎呀」一聲大叫起來:「偉子,你拿什麼在刺我啊?」
我立即放開她,蹲了下去,趁勢遮掩住下體那極端不雅的景致,抱著肚子大叫道:「哎喲不好,我的肚子怎麼這麼疼啊?」
趙雅隱約有些明白我到底怎麼回事了,於是俏臉登時緋紅起來,羞得呼地跑到小雲那邊去了。
我於是努力地平靜自己那股邪火,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急忙繼續道:「顏顏,那什麼國際動物組織又是誰告訴你的啊?」
清顏正往芷蝶那邊一指,哪知芷蝶卻蹦了起來,往遠處就逃,笑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嘻嘻!」
我大笑道:「丫頭,你倒也厲害啊!連這麼一個子虛烏有的組織你都能編造得出來,還專利!你說發現一隻帶毛的王八能有什麼專利啊?搞笑耶!」
清顏笑著跺腳,指了芷蝶道:「小蝶,原來你也是陰謀合作者!」
芷蝶遠遠的笑著搖手道:「姐姐別怪我啦!都是雅姐姐讓我這樣做的嘛!求你饒了我吧,等會我和你一起討伐雅姐姐!」
女孩們鬧騰了好一陣子,我見夕陽漸漸西傾得厲害了,於是道:「公主們,時候不早了,我們似乎該啟程回家了吧?」
清顏一腳就將那隻老王八給踢到水裡,然後拿起石頭打水漂,大叫道:「哥哥等會,讓我們還玩十分鐘好不?這裡好舒服的,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山清水秀,風景宜人。呵呵,以後我們在這裡養老倒也很不錯吧?」
我失笑道:「你個年紀小小的黃毛丫頭,竟然就想到了養老的事情了?呵,你還真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個政策的有力執行者呢!」
清顏聞言也不由一笑,說:「那是!雖然不能杞人憂天,但也得未雨綢繆吧?」
我一怔,摸著丫頭的腦袋笑道:「唷,顏顏你最近的成語學得不錯嘛!」
清顏得意地一笑,接連打了幾個水漂,其中一個碰巧蹦了好幾下,於是丫頭就像小女孩般大笑著跳了起來,拉著我的手拚命地誇耀自己。我對於自己這個愛人簡直是服了,但她又是如此的純真可愛,讓人不得不心生無限的愛戀。
在回程中,坐在我後面的清顏忽然道:「哥哥,我們也帶些野味回廣州吧?」
趙雅笑道:「怎麼,顏妹妹你在這裡還沒有吃夠,想回家再吃啊?」
清顏撅嘴道:「才不是呢!我是想小雪和小蘭她們都沒有來,帶回去也給她們嘗嘗這麼好吃的東西嘛。」
小雲攬住清顏的脖子說:「喲,果然不愧是大婦耶,還知道關心姐妹們!」
清顏笑說:「那當然!既在其位,便謀其政。否則,我柳清顏何德何能做姐妹們的大婦,成為溫氏神聖妻子聯盟的盟主,為姐妹爭取應得的權益?」
我聞言暴寒,笑道:「喂,顏顏,我們家似乎完全不需要過什麼三八婦女節了吧?你們的地位似乎甚至已經凌駕於我之上了。我想,以後就將三八婦女節改成三八男人節算了。」
清顏和小雲、趙雅相視而笑,然後答道:「那也行。哥哥,除了那一天你做皇帝,說什麼我們都聽什麼之外,其餘時間就都得我們做女皇。成交與否?」
我倒,拿一天的無限享受去交換364天的地獄折磨?我可沒有那麼傻啊!
芷蝶見我不吭聲,於是竟然說:「哥哥,如果你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啊!」
啊,還能這樣啊?我橫了芷蝶一眼,悲呼道:「你們還有沒有天理啊?什麼叫默認?難道沉默地進行抗議也是默認麼?嗚呼!」
清顏笑道:「哥哥,在現如今,如果你沉默,一般就是表示棄權或默認。譬如在進行議事的時候,大家都贊成某個決定,你卻一聲不吭,難道不是默認了大家進行的決定麼?」
我道:「不管你怎麼說,我現在已經開始發言了!首先我必須申訴的是,我在家中是一位被侮辱和被損害的成員。哦,不知道《被侮辱和被損害的》這本書你們是否看過?」
小雲道:「不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麼?別賣弄你的學識了好不好?」
我故意裝出苦大仇深的模樣道:「丫頭們,我就是那被侮辱和被損害的人!所以你們不但不應該折磨我,還應該憐惜我,心疼我!嗯,這樣吧:以後大的家務活大婦清顏就包了,廚房小雲包了,芷蝶你呢就打掃衛生。雅兒很乖,一直沒有攻擊老公,你就陪老公曬日光浴吧!」
四女不由嘻嘻地笑了起來,都朝我射來鄙夷的目光,清顏甚至差點伸出中指,最後在我嚴厲目光的逼視下才悻悻然將玉指收回去,卻朝我吐舌頭做鬼臉。
在我們無憂無慮之中,大年三十即將來臨。三十一過,我們就算農曆也開始增添了一歲。2007年,清顏和秋蘭將迎來她們人生第二個整數生日,而2007年我的人生也將迎來新的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