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帶到珠江口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之前被關押在哪裡。那是黃埔區以北的一個廢棄礦石裡,我們從那裡南下穿過黃埔區後,就可以直達珠江口。
我非常疑惑,鍾家的人不是要和另外幾家人達成什麼交易嗎?為什麼卻跑到珠江口啊?難道這交易還要去海上進行不成?
然而,事實證明了我的判斷是對的。我們很快就被客氣的「請」上了一條豪華的大型遊艇。這艘遊艇大約有三層樓高,裡面配有小型的游泳池、籃球場,還有健身中心、酒吧、歌舞廳、小型保齡球館等等娛樂健身設施。我估摸了一下,這種遊艇一般進口價格都至少在兩三千萬$以上。不過以鍾家常年從事的走私利潤來看,這也不過是毛毛雨而已。
我們被關在了一個四處都是玻璃的最高層的房裡,門外守著十來個持槍的大漢。這次他們對我們明顯警惕起來,那些守衛幾乎都目不旁窺,只是將我們盯得牢牢的。
蓉蓉噘嘴說:「要是我們那邊的人不是今天交易的話,我們早就逃走了!」
清顏也歎氣說:「還真是好心辦壞事啊!這功敗垂成的滋味真不好受。」
我鼓勵她們說:「不要怪罪別人,我們那邊的人也是千方百計的想救我們出去的。我們一定要保持警惕,謹防在交易的時候出現什麼問題。尤其我們將去海上交易。對了,你們中間誰不會游泳的?」
蓉蓉可憐兮兮的低聲說:「我不會。」
我微笑著說:「別怕丫頭,大哥哥的游泳水平很好,到時候有事情,你就包在大哥哥身上了!」
我又問小雪和清顏:「你們的游泳技術如何?」
清顏得意的笑說:「你也不看本小姐是誰啊!本小姐在QH可是學校花樣游泳隊的成員哦!」
花樣游泳?我瞄著清顏那極其挺拔的傲人胸部以及她的修長美腿,想到這些都被那些大學生們欣賞過,不知為什麼心裡竟酸酸的。難道,我在心底最深處竟然已經將她納入自己女人的範疇了麼?
清顏見我瞄她羞人的部位,不由羞喜的瞪了我一眼。
我又看看小雪,小雪挽著我的胳膊說:「哥哥,你不用擔心我的。我原先每次滑冰訓練的時候,為了鍛煉體能,都經常在海邊游泳的。」
遊艇很快出了珠江口,但卻並沒有停下,而是朝HK那邊直接開去。奇怪的是,他們如此明目張膽的越境,大陸和HK兩方面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我越發迷惑起來,難道他們要出境逃跑?鍾家已經被四家聯盟逼到如此地步了麼?可是,按常理來說,以鍾家的勢力,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崩潰啊!鍾老爺子這種老狐狸式的人物,在GD經營了如此多年,栽培的勢力大得難以想像。何況他的直系或旁系親屬中成為高級領導幹部的不少,難道這些人都捨得權勢而出逃?但要說他們不是出境逃跑,卻又為何匆匆的越境直接去HK?更何況我們所乘坐的這艘高級豪華遊艇完全不是供近海航行的,如此龐大的船體,估計至少也可以在海上航行上千公里!如果刻意減少乘坐的人員而加帶油料的話,其航程應該還遠很多。
但不是說我們是他們交易的砝碼嗎?為什麼不進行交易呢?我們如果被帶到HK甚至國外的話,安全能得到保證嗎?
我們四人圍繞著這些疑點討論了很久,但都沒有得出任何結論。但肯定一點的是:我們至少在現在對他們非常重要,是絕對不可以拋棄的砝碼。
大約在海上航行了幾個小時後,遊艇穿越了HK特區的主要島嶼,最後停靠在一個不大的島嶼碼頭上。這時我們知道,交易地點就在這裡了。
我們在守衛的監視下,登上了島嶼。但在將我們島嶼的時候,鍾家竟然沒有一個人伴隨著下船。難道這裡只是關押我們的新地點嗎?
但當我們被送到一座漂亮的小洋樓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判斷錯誤了。因為坐在房裡等候我們的是黑石——這個在亞洲無人敢勒其虎鬚的黑道王中王。我忽然明悟到,鍾家為何如此快速的垮台,而鍾老爺子在見到我的時候為何突然沒頭沒腦的說我很有價值了。因為,黑石在去大陸見我的那次就已經開始對付鍾家了;而這次交易,很明顯的,並非單單的柳家等四家與鍾家的交易,黑石在其中也佔有極其重要的位置。我,則是交易中最重要的砝碼。
我在黑石的示意中帶著女孩子們坐到他的對面。我向黑石表示了自己的感謝。黑石微微一曬,說:「你不用謝我,因為你是個有價值的人。你的價值值得我去交易。」
清顏則呆愣的看著黑石,半天才呆呆的問:「你就是雲姐的爸爸?」
黑石看了看她,點頭說:「怎麼,不像嗎?」
清顏「嗯」了一聲說:「不太像。你……太年輕了。」
黑石但微笑無語,轉頭問蓉蓉:「你就是沈清家的小丫頭啊?」
蓉蓉轉動著極靈活的眼眸,問:「叔叔您認識我爸爸?」
黑石點頭而笑,說:「你不應該叫我叔叔,叫我爺爺,知道嗎?」
蓉蓉笑說:「才不呢!叔叔您看起來比我爸爸還小,怎麼可以叫爺爺啊?」
這時,門外忽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你這丫頭!他就是我曾經告訴過你的黑爺爺,你怎麼叫起叔叔來啦?」
蓉蓉大喜,撲到進來的一個七十幾歲的老者懷中,叫道:「爺爺,你來了!」
老者攬著蓉蓉呵呵笑說:「爺爺不來,你這小丫頭都要翻天了!」說著他又對黑石道:「老弟,今天這事情老哥哥就謝謝你了!」
黑石點點頭,示意讓老者坐下。
老者坐下後,又問道:「這兩個哪個是柳家的丫頭,哪個是梅家的丫頭啊?」
小雪羞怯的說:「老爺爺,我……我叫梅映雪。」
老者仔細端詳了小雪一會,說:「哦,你就是梅家的小丫頭啊?唉,當年你爺爺死得早了點,你梅家現在就敗落了!」
小雪疑惑的問:「您認識我爺爺?我爺爺過世很早,我沒見過我爺爺的。」
老者微微笑說:「我認識。你爺爺不就是梅顯光嗎?當年在HK也算一條響噹噹的漢子。只是後來被……唉,讓人感傷的事情就不說了!」
說著老者又對清顏說:「那麼這個丫頭就是柳家的小丫頭啦?」
清顏頷首道:「沈爺爺好。」
老者呵呵笑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這三個丫頭長得可真俊啊!」
黑石也微微一笑,突然站起來說:「既然沈老哥來了,老弟我就可以離開了。嗯,溫嘉偉,你不送送我麼?」
我一怔,向清顏、小雪示意了一下,就跟在黑石後面出去了。
我們默默的走了很遠,直到快到碼頭的時候我們才站住。我看了看碼頭,鍾家的那艘大型豪華遊艇早已開走了。我凝視著遠方無盡的海洋,說:「他們……逃到哪個國家去了麼?」
黑石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問:「你算過命嗎?」
我一怔,回答說:「沒有。我……不太信那個。」
黑石微微歎氣,說:「我原先也不信的。不過……人力或有時盡,天道卻無時窮啊!譬如我吧,早年曾經找高人算過命,說有中年喪妻之苦。但我不信,結果卻如何?小雲三歲時,我又在高人那裡給她算過一次命,高人卻告訴我小雲會歷盡情劫之苦。你以為如何?」
我也悵然道:「天道人道,誰又真的看得清楚?我也希望小雲能夠擺脫這情劫之苦。但世事有所為有所不為。其實有些事情,我也是無可奈何的。」
黑石突然哈哈一笑,說:「大約你現在還不知道某些消息,等你回去了,你就知道我為何說如此多嚕嗦的話語。」
我一愣,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難道我們這次交易還有什麼內幕不成?我的心突然有一絲隱隱的擔憂起來。
黑石看了我一眼,微笑說:「世事得就是失,失就是得。我希望你到時候認真想清楚,千萬別想不開。」
我疑惑的看了這位莫測高深的黑石一眼,忍不住說:「請前輩明示。」
黑石微笑搖頭說:「此事由我告訴你不大適合。等得你回到了GZ,你就自然知道了。」
得就是失,失就是得?我會失去什麼呢?而且會可能導致我想不開的?我遲疑不語,一時陷入沉思中。
黑石突然拍拍我的肩膀,將一張名片遞給我,說:「小伙子只要歷過此劫,當飛龍上天,一鳴驚人。你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可以在十年內將你變成世界最強之人麼?如果願意,你可以去AM這個地址找我。而且,這次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我一愣,但黑石已經快步離去。他走路的姿勢極其飄逸,就像在地上漂移一般,上身幾乎沒有任何晃動。
在沈家的安排下,我們坐著一艘剛剛開來的豪華遊艇直接回GZ。這艘遊艇是沈家私人之物,雖然比不上鍾家那艘遊艇的豪華程度,但至少購買價格也當在1000萬$以上了。看來,這沈家也絕對不是等閒之輩啊!光從沈老爺子竟然可以和黑道之王稱兄道弟看來,他們似乎和黑道也有交集。
在回GZ的途中,我心情極其沉重,黑石的話如同萬斤巨石般壓在我的心頭。面對未知的前方,我茫然失措,我只想趕緊見到自己最心愛的人,和她一起面對所有的狂風暴雨。和她在一起,我無所畏懼,殞身不恤。
影,你一定在苦苦的思念著我吧?我,又讓你擔心了!想到影,我不由焦急的眺望著遠方,希望早點見到自己心中的人兒。
清顏看出了我心中的沉重,悄聲問:「偉子,出了什麼事情嗎?」
我苦笑搖頭,說:「清顏,你說和鍾家交易的條件會是什麼呢?」
清顏一怔,說:「不就是讓他們出國嗎?」
我歎氣說:「按小雲的爸爸的話來看,似乎不那麼簡單。會有什麼事情讓我想不開的呢?」
清顏一愣,問:「偉子,你說些什麼啊?」
我看了看她,搖頭不語。海風吹拂在我們的身上,微微的腥味是如此的清新。而遠方的海面上隱隱的黑雲在翻滾,隱隱的雷聲傳來,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