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陷入谷底困境的第十天,我才可以自由走動。由於被後響尾蛇咬傷後腿部、背部切除了不少迅速腐爛的肉,我還不能作劇烈運動。
在我醒後的兩天裡,包括美麗的警官小姐在內,姑娘們將我當成寶看待。我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會有人跟著,跟著我的人甚至還會堅持的扶持我;吃飯時,兔子或者野雞身上最好的肉總是會留給我享用;睡覺時,為了給我騰地方,所有人都將自己的嬌軀緊貼著樹壁。
我只有苦笑,因為每當我反對時,她們就會進行民主決策,最終結果都是五比一,她們大獲全勝。看著姑娘們為自己而忙碌辛苦,我其實心理特難受。為了讓我喝上鮮美的湯,莉莉和莉娜經常去採蘑菇,而克裡斯蒂安娜是捕野雞和野兔的高手,影和清顏則長期負責捕獲小溪裡肥嫩的鱘魚。
至於做飯,現在她們幾乎都已經學會。最最嬌慣的清顏和莉娜也有了自己的絕招:清顏對於烤蘑菇很熟練,而莉娜用陶罐燜的野雞味道不錯。
在一次吃飯的時候,一個發現讓我震驚了!
克裡斯蒂安娜的努力製作下,我們現在吃飯時都用上了歪扭可愛的陶碗。當時我見清顏似乎對自己手中陶碗的食物不大感興趣,看著她那已經稍顯憔悴的容顏,我微微歎氣,於是將自己的碗遞給她,一把搶過她的碗就吃……
然而,她的食物味道極淡,不,完全是淡的,因為食物中根本就沒有放鹽!我極度驚呆了,抬頭看著神情慌張的姑娘們。
「你們……為什麼……」我的喉嚨似乎被誰扼住一般,幾乎不能發聲。
影難堪的看看我,低聲說:「我們的鹽不多了,本來就一小包嘛。克裡斯蒂安娜說你不吃鹽對身體復原不好,所以就……」
我大聲說:「所以你們就一直吃著沒放鹽的東西?」
清顏膽怯的看看我,低聲說:「沒什麼的啦,我們都習慣了。以前你昏迷的時候,我給你湯碗裡放鹽時,掉了一些兒,姐姐都幾乎要打我啦。」
影尷尬的撇了妹妹一眼:「你都胡說些什麼啊?我哪裡要打你啦?」
我心裡登時像明鏡一般清楚了!她們為了給我留著那些珍貴的鹽,幾乎從我昏迷起就再沒嘗過鹽的味道!多麼可愛的姑娘們啊!她們的心都比鑽石還珍貴!我一一看著姑娘們那有些憔悴的臉龐,她們由於缺乏營養,由於經常幹體力活,又缺少梳妝打扮的東西,所以頭髮蓬亂,臉色也不是很好。
想到她們每天吃著沒有食鹽的食物而導致渾身無力,卻要做大量的打獵、捕魚、采蘑菇、護理昏迷傷員等繁重的工作,我心頭就沉重得幾乎窒息起來。作為一個男人,怎麼讓這些嬌嫩的女孩子受如此的苦?
我突然拉起影那寬大的褲腿,赫然入眼的是,影那凝脂白玉一般小腿已經開始腫脹。影紅著臉搶過褲腿將它放下,低聲說:「沒什麼的,她們比我還……」
我慘笑一聲,於是對影說:「影,把鹽拿出來。」
影慌張的看著我,搖搖頭說:「鹽,不在我這裡的。」
我看看清顏問:「小顏,鹽在誰那兒?」
清顏看看我,又看看姐姐,低頭說:「不知道……」
不知道?我幾乎都要流著淚大笑了,正待繼續發問,突然克裡斯蒂安娜說話了:「溫,你不用問她們了。鹽在我這裡。你身體需要鹽,我們不吃鹽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我說:「好,以前的事情就算了。現在我好了,鹽就大家一起吃吧!就算每個人只能舔上那麼一口,也比我一個人吃的好!姑娘們請記住,以後我拒絕單獨一個人吃鹽!」
克裡斯蒂安娜著我,說:「溫,我知道你是個英雄,對待女孩子很好。但你的身體確實還沒有好,鹽對你的復原很重要。我想,你不應該拒絕我們的好意,那樣只會使你的傷拖延更長的時間,從而給我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莉娜也說:「是啊,溫,我也同意克裡斯蒂安娜姐姐的話。你是個勇士,只有你好了,我們才能有希望找到出路的!」
莉莉看著我則說:「還是民主制度好。我們表決吧?」
我看著大家又一次陷入無語的感動中,過了好一會我才說:「我……知道你們為我好。但是也請你們稍稍尊重一下我作為男人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心!如果我當著你們的面吃唯一有味道的食物,我將會難過得無法生存!小姐們!你們就是我的公主,而我就是你們的騎士!保護公主是騎士的使命。難道竟然有騎士吃著最好的東西而讓公主受苦?我的身體已經幾乎好了,只要再過一天,我就能恢復到原來那活蹦亂跳的程度。後天起,我們將繼續進行我們出谷大計!為了慶祝我們的即將出谷,請克裡斯蒂安娜公主拿出食鹽,我們共同舉碗喝湯!」
清顏撲哧笑說:「就你貧,人家舉杯喝酒呢,你卻舉碗喝湯。嘻嘻。」
為了沖淡這稍顯沉重的氣氛,我故意笑說:「據傳說,猴子喜歡在山中釀果酒。我們的顏公主是不是也去釀幾壇果酒來讓我們喝喝呢?」
清顏舉著手要來打我,卻又停住,噘嘴說:「臭偉子,你罵我是猴子啊?」
我笑著說:「不敢,誰是猴你顏公主也不是猴啊?我是猴好不?」說著我又再一次的看向克裡斯蒂安娜。
克裡斯蒂安娜見我如此堅定,感到十分的無奈,只得從衣兜裡小心的掏出一個小布包,然後又從布包裡取出白色的塑料袋。裡面裝的就是珍貴的食鹽,但現在已經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五個女孩子看見如此少的食鹽幾乎都要出聲反對我的決定,但在我嚴厲的目光下,一個個歎氣低下頭。
我笑道:「公主們,你們不應該歎氣,應該為我們即將走出這個絕地而歡呼!再說了,只有你們吃了食鹽,才有力氣走出去!我總不能一個個的將你們背出去吧?哈哈,那我可沒這個能力啊!」
我說著從克裡斯蒂安娜手中結果食鹽準備放些到湯罐裡。突然影從我手中接過鹽袋子,說:「我放吧,要不你放得鹹鹹的,人家都怎麼吃啊?」
我看見影就像放最珍貴的珍珠粉一般捻那麼一些鹽放到湯裡,忍不住說:「影,你這樣放,湯還是淡的啊!」
影笑著說:「夠啦,不是說吃清淡些對身體有好處嗎?」
我氣道:「那你知不知道不吃鹽對身體的害處呢?」
影又捻了些鹽放到湯裡,笑著說:「就你有理!」
第二天,我是堅決不再休息了,我開始幫助克裡斯蒂安娜佈置陷阱打獵,開始幫助莉莉和莉娜采蘑菇,但我要幫影和清顏干的活卻被她們嚴厲禁止,因為我的傷口確實還不能見水。
不過讓我最高興的是,我的飛雲寶刀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下午的時候,我拿它在附近砍了不少小樹和樹枝,然後搭建了一個窩棚。
就在我開始奮力幹活,大聲唱著中文歌的時候,將蘑菇洗好準備晚餐的莉娜怯生生的問:「溫,你在幹什麼啊?」
我笑著說:「搭個棚子嘛。嗯,你看不出來?比第一次搭建樹屋的時候,我的手藝進步了吧?」
莉娜「搭這個東西幹嘛啊?放東西嗎?」
我說:「是啊,就是放我這個東西嘛。我這些天一直鵲巢鴉占,擠得你們都無法安睡。我呀,現在就做一個窩棚,你們就晚上就可以安心的睡好覺了。」
莉娜笑笑,說:「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怎麼能做這些重活啊?小心點。」
我邊修理木頭,邊說:「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在晚餐的時候,我這擅自干體力活的行逕自然受到小姐們的一致批評。小姐們因此而脅迫我簽下了著名的Phoenix條約:任何情況下都不得違背公主們的集體決定。
在簽訂Phoenix條約後,清顏撇嘴說:「要他遵守條約難啊!」說著她附到我的耳邊說:「偉哥哥,你和我簽的五個公約,你到底遵守了幾個?」
我苦笑,丫頭,你姐現在都完全知道你的不臣之心了,我還敢對你有更多的承諾麼?那些所謂公約,不過是小孩過家家的東西,我能真的遵守嗎?如果真的遵守了,那我置影於何地?
這天晚上,我單獨睡在窩棚裡。半夜裡,我突然驚醒,只聽得一陣陣緊密的雷聲轟隆隆的不斷絕的傳來,而空氣中瀰漫著山雨欲來的緊張空氣。
「要下暴雨啦?」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不安。是因為這樹屋、棚屋無法擋雨遮雨麼?好像不是,而是有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幾乎與上次做被蛇咬的噩夢那種感覺相仿。隨即呼啦啦一陣大響,在閃電刺眼的照耀下,我看到附近樹林的樹葉被呼嘯而下的暴雨打得翻滾亂晃。唉,山雨來得真急啊!只怕過得一會兒我們的樹屋、棚屋就會被雨水徹底……
果然,不到二十分鐘,我的棚屋就開始漏水了,我躲到一處尚干的地上歎氣,姑娘們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們那邊的樹屋扎得似乎結實些,應該能多扛一陣子吧?但願這山雨能快點結束。但暴雨並不解人意,更加猛烈的扑打著我的棚屋,屋頂樹葉枝丫愈發擋不住雨水的滲透,開始到處形成了一道道小小的瀑布。
慢!我心裡突然有些明悟:山雨?山雨會……山洪!!!我們這裡可是谷底的小溪邊,如此大的暴雨,僅僅只要半個小時就可以釀發巨大的山洪吧?現在已經幾乎下了二十多分鐘了,那麼……危險!!!
我大驚之下幾乎腿腳都酸軟了,隨即振作精神,拿起飛雲寶刀衝出棚屋,幾步就竄到樹屋邊大叫道:「影!顏!莉莉!你們快出來,危險!」
影她們都驚慌的探出頭來,影叫道:「偉,怎麼啦?什麼危險啊?」
我大叫:「山洪!這裡有可能要發山洪!快將隨身物品收撿好,我們必須立即撤到高處去!」
對探險旅遊相對熟悉的莉莉和受到過專業培訓的克裡斯蒂安娜到我們的險境,於是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起東西,一邊大聲的解釋著。
當我們六人集中起來時,我卻聽到了幾乎令人絕望的巨大轟鳴聲,大地都似乎開始顫抖起來了!我立即厲聲大叫道:「快跑!山洪已經來了!!!」
我們冒著瓢潑的暴雨向左邊一處高地沒命的踉蹌狂奔而去。突然我似乎看見有人在我後面跌倒了,我連忙停住腳步。這時我拉著的影大叫道:「偉,怎麼啦?」
我將影的手交給了旁邊也站住腳步的清顏,叫道:「清顏,你帶姐姐快走!我去看看誰摔倒了!」
清顏大叫道:「知道了,你小心,快點跟上來!」
我大叫:「知道了!」隨即我轉身跑到後面跌倒在地的人影附近,借助依然不斷絕的閃電一看,原來是莉娜跌倒了。但她的腳明顯嚴重扭傷了,幾次爬起來又跌倒下去。見到我跑來,莉莉娜:「溫,我的腳好痛!」
我一邊將她迅速的背到背上,一邊大叫道:「知道了!等會我就給你揉揉!」
我背好她後就全力奔跑起來,但腳下的草地十分不平整,我幾次摔倒在地上,將莉娜從身上掉了下來,我的膝蓋和手掌早就因為摔跤而血肉模糊了。有一次,由於摔得過於突然,我甚至連臉部都重重的砸在地上!
但我還是強忍著劇痛爬起來繼續沒命的奔逃。莉娜感受到了我的艱辛,在我背上掙扎著哭叫道:「溫,丟下我!我們都會沒命的!」
我幾乎被她的掙扎弄得又跌一跤,當下大怒,使勁在她的香臀上拍打一記,大叫道:「別動!你不想我們死就乖乖的趴好!」
莉娜被我打得嬌呼一聲,用力抱住我的脖子不吭聲了。
眼看就要快到山坡了,但身後傳來越來越近的巨大鳴響,整個腳下的大地幾乎都在晃蕩。在一道極亮的閃電中,我看見山坡上影和清顏在淒聲大呼,看見Lily在絕望的拉扯著自己的頭髮,看見克裡斯蒂安娜力抱著清顏,一邊死命的扯住影那纖細的胳膊不放,制止了她們跑下來送死的行為。
我的腳開始發軟,手也幾乎摟不住莉娜的嬌軀,力氣似乎已經完全竭盡,由於過度缺氧,眼睛開始一陣陣的發黑……
我會死嗎?我這次是不是在劫難逃?
不!我看著遠處的愛人,一股暖流勃然而生,我奮力甩開腳步向前竄去!
但我的上坡方向卻錯了,在我上坡的地方竟然攔著一處幾乎兩米高的崖坎!如果在平時,這處崖坎對於我來說幾乎不算什麼,但對於現在已經全身極度疲軟,但憑著一股氣支撐著的我來說卻是致命的!
我幾次想將莉娜舉起來推倒坡上都失敗了,最後一次甚至將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我那本已經合攏的傷口被重新撕裂開來,血液迅速的浸透了我的褲子,但隨即又快速的被暴雨沖刷掉。
莉娜大哭道:「你自己走啊!我不要你管啦!」
我勉強的爬起來,然後躬下腰身,奮力將莉娜拉到自己的身邊,大叫道:「站在我的背上去!快點!」
莉娜哭道:「你自己上去吧!我不行了!」
我氣得幾乎想打她幾下,轉身一看,只見不遠處呼嘯而下的巨大洪流距我們已經僅僅百餘米了!我猛的將莉娜拉得跪在自己的身上,大叫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我還想和影在一起的,你就不要害我啦!」
莉娜聞言只好踩上了我的背。在她的鞋子踏上背部的那一刻,我疼得渾身哆嗦起來,因為她踏著的地方正是我的一處猶未痊癒的傷口!
我已經將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慘聲大叫著努力的挺直起腰桿,一點點的將莉娜頂到崖坎之上。
這時,洪水已經咆哮著接近了我們。在最危險的時刻,莉娜終於抓住了崖坎上的一根小樹,死命的掙扎著爬上去了。
莉娜抓著小樹探過身來拚命大叫:「溫,快,抓我的手!」
我用手撐著石壁,慘笑的看著她,身後幾米處就是致命的死神。我,已經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耗盡了。爬上去?對於我來說那已經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了!
轟隆聲中,巨浪將我呼的擁走,留下莉娜淒厲的慘叫和遠處愛人無盡的悲呼……
雷聲還在大作,暴雨依然猖狂,山洪使大地哀鳴顫抖,但整個世界在那幾個女孩子的感官中已經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