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萬歲!萬萬歲!」
貝水入海口處,無數的隋軍戰船又一次靠岸,這次戰船上裝的卻不是物資,而是無數精良戰士,陽光上,城上的高句麗人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名從船上下來的隋軍都穿著精良的鎧甲,在太陽下發出閃亮的光芒。
現在已是大業五年的八月了,最熱的天氣已經過去,在這樣的天氣下,穿著鎧甲依然會不舒服,只是從船上下來的士兵無不站立挺直,當一艘八千料的大船靠岸時,不等船上之人出來,底下的隋軍已經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城上的高句麗士兵只覺得下面的隋軍喊聲震耳欲聾,心中失色,一些聽得懂漢語的高句麗士兵心中更是驚慌:「莫非大隋天子來了?」
他們猜得不錯,確實是楊勇來了,在遼東新城待了三個月後,楊勇實在待不住了,還是帶著禁衛軍登上大船,來到了平壤城下。
御駕親征,雖然說可以振奮軍心,只是對於指揮作戰的將領來講,卻絕不希望皇帝會出現在前線,即使皇帝本身軍略上乘也是如此,因為那樣不但意味著指揮隨時會受到皇帝的干擾,而且還要分出一部分軍力確保皇帝的安全,否則皇帝的只要受驚就是打了勝仗也有可能治罪。
楊勇深知其中道理,雖然說大隋未立之前由於中原沒有形成統一,君主御駕親征不在少數,從最近來看,其中周武帝做的最好,屢次親自衝鋒陷陣,帶著部下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最差的是齊後主,第一次親征就在軍隊還未分出勝負之前帶頭逃跑,導致前線軍隊大敗。結果身死國滅。
只是現在大隋一統天下近二十年,作為君主,楊勇即不需要學周武帝衝鋒陷陣,當然,更不能學陳後主帶頭逃跑,楊勇呆在後方的用意就是要確保大軍的糧道通暢,為前線將士免除後顧之憂,也可以防止前線將士因為自己的安全縮手縮腳。
從理智上來說,楊勇一直留在遼東新城最好,這樣。御駕親征的名份有了,皇帝也絕對安全,快則半年,慢則一年高句麗當可攻下。到時就可以凱旋而歸。
只是在遼東新城,每隻看到前線的軍報,楊勇悶得實在太難受了,原來的遼東城讓賀若弼一把火燒地精光。現在只是一座木頭搭建的城池,雖然由於大軍的駐紮變得熱鬧,只是皇帝連一個放鬆心情的地方都沒有。為了表示與將士同甘共苦。皇帝非但沒有帶著妃嬪,就是連歌女伶人也一個未帶,唯一的樂趣只是出城打獵,可是打了數個月的獵,楊勇終於膩味了,最終還是決定來到前線。
由於涿郡與遼東,平壤之間的海路開通。大軍的糧草可以從海上接濟。遼東城的地位下降了不少,皇帝帶著大軍離開並無關係。大臣們縱使反對也拿不起太大的理由,經過數月地航行,海路安全也確切無疑,最終大臣們還是只得妥協。
楊勇從戰艦最高層露了出來,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在船上連續航行了數天,雖然所乘的船是隋軍最大戰艦,只是換成後世噸位了不起也是一千來噸而已,海上顛簸難免,當上皇帝後,楊勇漸漸養尊處優,不再像太子時一樣勤練武藝,身體素質也慢慢開始下降,在內河行船還沒有什麼感覺,船剛入大海不久楊勇就感到有點頭暈目眩,好在以前的底子還在,強忍著沒吐,到了第二天就恢復了正常。
看著下面無數仰頭望著自己歡呼的軍士,楊勇不由向下揮了揮手,頓時歡呼聲更熱烈起來,平壤城上地高句麗士兵聽得兩股戰驚,大軍已圍城兩個多月了,大隋的天子到此,恐怕馬上就要展開攻城了。
若說開頭高句麗士兵不怕隋軍攻城的話,現在他們的信心越來越不足了,圍城數月,南邊地援軍只能隔江長歎,北面的援軍卻毫無蹤影,眼下平壤等於成了一個孤城,城中都是人心惶惶,既怕隋軍就這麼一直圍下去,又怕隋軍馬上攻城。
楊勇用手壓了壓,歡呼聲才漸漸安靜下來,從船上望下,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腦袋,若是能夠對下面地軍士們講幾句鼓勵一下,下面地官兵士氣肯定會立馬上漲不少,可惜沒有擴音設備,楊勇即使喊破嗓子聲音也傳不出這艘戰艦外,只得打消念頭,又向下面揮了數次手,離開船舷。
大船已經靠岸,楊勇暫時沒有上岸之意,岸上只有帳蓬,比起這艘戰艦來說實在差多了,船上唯一不舒服的就是風浪,眼下船隻已經由大海進入貝水,再也不怕什麼風浪,船隻的微微晃動,反而讓人彷彿乘坐搖椅,舒服的很,這艘戰艦就只能暫時作為楊勇的行宮了。
一群身穿重甲,打扮的整整齊齊的將領登上御船,他們正是這次圍城地隋軍主力將領,周法尚、周羅喉、於仲文、李渾……
楊勇在攻下遼東後,本來擬定地計策是由周法尚,周羅喉的水軍突入高句麗都城,能搶攻則搶攻,不能搶攻就暫時將平壤包圍,等待賀若弼率領地大軍到後再一同攻城,計劃沒有變化快,由於高句麗水軍的堅決抵抗,水軍失入了搶攻的時機,周法尚,周羅喉兩人只得等待與賀若弼的大軍匯合。
賀若弼大軍原定二十天後就可以從陸路到達,只是隋軍還是小瞧了高句麗人抵抗的決心,賀若弼的大軍被阻於安市城,安市城守將楊萬春憑著五千兵力,連阻了賀若弼十二萬大軍半月之久,賀若弼乾脆放棄了與周法尚會師的念頭,將安市城圍而不攻,大軍分成數路,向其他城池掃蕩過去。
這一策略得到了效果,史萬歲,元、衛文升、韓洪、元威等人各領一軍,連撥了高句麗大小數十座城池,賀若弼只派了於仲文,李渾兩人向平壤進京,隋軍的攻勢讓高句麗平壤以北處處烽煙,派不出一兵一卒向平壤增援,周法尚也得到了皇帝的新指示,對平壤圍而不打,一直等到現在。
「皇上,各軍將領都已到了船上,等待皇上的接見。」內侍趙念報道。
「讓他們上來吧。」
「遵旨。」
不一會兒,一陣登登的腳步聲響起,周法尚等人已經登上了頂層,向楊通拜倒:「臣等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來人,賜坐。」
聽到皇帝的吩咐,趙念連忙指揮船上的士兵,替各個將領搬來椅子,各人又是一番道謝,才斜著屁股坐了下來,麥鐵杖,劉虎兩人卻像一座山一樣立在皇帝兩邊,活像是哼哈二將。
「各位愛卿,你們屯於城下數月之久,辛苦了。」
周法尚等人又連忙起身:「臣等無能,大軍圍困三月還無寸功,不敢言辛苦。楊勇擺了擺手,讓眾人再坐下才道:「大軍圍困平壤是朕的主意,朕並沒有讓你們攻城,又何說無能?要是再說下去,豈不是朕無能。」
周法尚大吃一驚,正要起身,楊勇用手向下壓了一下,不讓周法尚起身,道:「朕知愛卿並無此意,此事不必再解釋,朕問你,若是再圍下去,多久平壤城會斷糧?」
「回陛下,這些天來陸續有高句麗人逃出城外,只是大部分是高句麗的貧苦農戶,臣審問過後也得到了些線索,平壤城儲糧豐富,若要圍到斷糧,估計需一年之久。」
平壤城依山傍水修建,若要完全圍困,再多十萬人馬或許辦得到,眼下雖然隋軍守住了平壤各個大門,並挖溝堀壕,要完全堵住平壤與外界的聯繫還是有困難,隋軍也不怕平壤與外界聯繫,一些路途險境之地素性也不派人防守,不時有城中的百姓從城中也出來後翻躍山嶺逃路,隋軍多少也抓到了一些,所有可以清楚瞭解城中的情形。
「一年?」儘管楊勇有準備,還是被這個數字鬱悶了一下。
看到皇帝對這個數字不滿意,周法尚試探著問道:「皇上,是否要攻城?」
楊勇反應過來:「不,繼續圍。」
一年就一年吧,不過是多花一些錢和糧食而已,眼下大隋有大草原上的銅礦,國內又有數不清的糧食,比起損傷幾萬人來,圍久一點未嘗不可,何況用一年的時間能攻下高句麗,已經是了不起的功績了。
不過,大軍在城下也不是要無所事事,相對於躲在平壤城中的數萬高句麗軍士來說,貝水南岸的高句麗大軍才是一塊肥肉,如今該是拿下他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