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太翼和呂沐霖很快趕到,見到楊勇臉上的神色,兩驚,預感到有什麼大事發生,呂沐霖連忙問道:「殿下,可是有何事發生?」
楊勇揮手讓所有人下去之後,才緩緩的道:「不錯,京城來信,父皇和母后發生不和,如今京城紛紛傳言,父皇心灰意冷之下,有意禪位。」
「什麼,禪位?」兩人都是大吃一驚,隨即臉上都露出喜色,太子登極,他們自然是水漲船高,只是章仇太翼馬上皺起眉頭,搖頭道:「不好,殿下千萬不可答應皇上禪位。」
呂沐霖不解的問道:「為什麼?皇上既然主動禪位,殿下為何不可接受?」
章仇太翼冷然的道:「皇上和皇后一向相敬如賓,突然之間傳出失和的消息,即使是真,很快也會重新和好,皇上性情堅韌不撥,為政十數年,治理朝政到了宵衣食的境地,豈會因為夫妻失和這樣的小事就心灰意冷,禪位之言,多半是一時氣話,太子眼下地位穩固無比,皇上千秋之後,自然可以登極為帝,何必如此著急,平白讓皇上反感。」
「這個……你是說皇上故意……」後面的話呂沐霖卻不敢說下去,他們雖然是太子親信,卻不敢承擔離間太子與皇帝關係的責任,無端懷疑起皇帝來。
說實話,楊勇剛看完信時心中也是一陣狂喜,這些年,為了當好這個太子,他一直小心翼翼,盡量討好皇帝和皇后,修建完仁壽宮,又親自修建洛陽,只是前世的記憶一直沉甸甸的壓在他身上,他最後成為一名了廢太子,雖然平時盡量不去想,只是有幾次還是夢到自己被廢。最後嚇醒過來。
如果楊堅現在就能禪位,無疑打破了歷史的宿命,他不用再擔心落得被廢的命運,只是楊勇馬上警醒過來,縱然自己前世歷史學的不精,這十幾年相處下來,自己的父皇是什麼人還不瞭解嗎,怎麼可能輕易放下權力禪位?
楊勇心中越想越是冰冷。難道現在父皇就到了如此猜忌自己的地步,聽到呂沐霖吞吞吐吐的話語,心中只能安慰自己,現在一切都是猜測而已。或許事情並沒有這麼糟。
「殿下,皇上和皇后因何事失和?」章仇太翼冷靜的問道。
章仇太翼地問話把把楊勇噎了一下,瞪了章仇太翼一眼,楊勇才支唔道:「據說是因為母后杖斃了仁壽宮的一名才人。」
楊勇這麼一說。章仇太翼和呂沐霖都恍然大悟,皇后性妒可以說是百官皆知,只是此事鬧到皇帝要禪位實在是太過荒唐,若是傳了出去。皇后的名聲在民間不知要糟蹋到什麼地步,難怪太子不願細說。
章仇太翼搖了搖手中的拂塵,道:「即如此。不管皇上是否真要禪位。殿下只需堅決拒絕即可。」
「本宮當然明白。父皇和母后失和,本宮身為人子。此刻所想的當然不是皇位,而是應當想辦法盡量讓父皇和母后和好,否則於國於家不利!」
呂沐霖擔心的道:「殿下孝心可嘉,只是微臣怕京中有人不知好歹,跳出來為殿下搖旗吶喊,到時惹起皇上反感,不但他們自己倒霉,而且還會連累到殿下。」
楊勇聽得雙眉緊皺,他心中擔心的就是這個,出來搖旗吶喊之人未必就是真正心向東宮的官員,世上永遠少不了一些喜歡投機之人,若是有人以為其中有機可乘,想藉機討好東宮,上奏同意皇帝禪位,這樣地人固然死不足惜,卻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楊勇不由有點慶幸自己現在是在洛陽,否則現在東宮肯定會被許多想投機的官員包圍。
「好了,此事是三天前發生之事,本宮就是要有所反應,至少也要等到十餘天後才行,若只是父皇一時性起,過幾天自然會煙消雲散,若是父皇當真派人傳旨,等人到了再說吧。」
不在京城,有利有弊,利就是楊勇不用為此事馬上作出反應,從京城到洛陽,如果乘船,至少也要半個月,若是騎馬,不急趕的話,十天時間就算快了,楊勇大有時間從容考慮,弊處也是同樣明顯,若是楊勇在京城,自然可以馬上表明態度,將一些官員的投機行為杜絕。
隨著乾旱解除,去年參加修建洛陽城地一部分青壯年返回,京城又重新繁華起來,城內城外一片生機盎然,米價已經重新跌到了八九文一斗的水平,加上各個織造廠過年後基本處於擴建狀態,到處是做工的機會,百姓家中多少又有了盈餘,鄉里鄉親見面打著招呼都透著喜意。
與城內普通百姓相反,京官們的腦袋這兩天卻懵了,皇帝突然在早朝時宣佈要禪位給太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要稍有頭腦地官員就知道帝位之爭是多麼可怕的事,雖然皇帝是自己放言要禪位,但沒有瞭解前因後果之前,隨便亂說和找死無異。
不過,勸諫皇帝總是沒有錯了,皇帝的話一說出口,百官頓時嘩啦啦跪了下來,許多官員甚至還痛哭流涕,力權皇上不可退位,否則便是動搖國本之舉。
只是皇帝卻好像是吃了砣鐵了心要退位,當場擬旨,派出欽差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前往洛陽,傳太子進京,並招來通妙真人廣元和護國法師曇崇,讓他們準備開壇作法,掐算良道吉日,確定禪讓時間。
這一番做作下來,誰也搞不懂皇帝地真正心意了,許多原先激烈反對的人也不由默不作聲,皇帝若是真心禪位,如果他們現在反對太激烈,傳到太子耳中,誰知道太子會有什麼想法,登極後會不會給他們小鞋穿?
就這樣,皇帝從
回來後,第一天的早朝沉悶結束,一下朝,所有地大互打聽仁壽宮發生何事,皇帝為何會突然之間要禪位。
楊堅只帶了幾名內侍進駐臨芳殿,獨孤氏還是馬上知道了,皇帝和皇后失和地原因起碼有數百人知道,自然保不了密,很快大家都知道前因後果。只是知道歸知道了,對於皇帝是否真心禪位卻沒有絲毫地幫助,紅顏禍水,古來多少英雄都栽在一個色字上面,皇帝忍了這麼多年,心愛的女子又被皇后杖死,真地要退位也不是不可能。
「韓大人,皇上要退位。不知韓大人以為如何?」
「是啊,皇上對大人最為倚重,皇上此番退位是真是假,你也該和我們透露一下。好讓我們早點作一下準備。」
……
上柱國韓擒虎的府中,如今坐滿了武將,這些人多是目不識丁之輩,戰場上雖然勇猛。卻不善長勾心鬥角,對於皇帝的舉動模不著頭腦,本來他們應當向高穎,蘇威這些人詢問。只是文武天生有隔閡,他們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都是靠真槍真刀拼來的。遠不是那些文臣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而文臣們也嫌這些人粗魯。根本談不來。
韓擒虎咳了咳嗓子,見到這麼多地柱國。上將軍,將軍們望著自己,忍不住有一絲得意,自從跟隨太子一統江南之後,誰都知道,他韓擒虎是東宮嫡系中的嫡系,如今他的兒子,外甥都在太子推薦下,出任地方要職,這些武將不找衛王,不找賀若弼,單單找到他頭上,分明是看中了他與太子緊密的關係。
「這個,大家不用著急,殿下還在洛陽,有什麼事等殿下回來再說不遲。」對於韓擒虎來說,無論皇帝退不退位,他的地位都不受影響,自然不會輕易表態。
數人歎息了一聲,對於韓擒虎的回答並不滿意,只是韓擒虎不表態,他們也不可能硬要韓擒虎表態。
楊堅坐在御書房內,翻看著一本本奏章,這些奏章多是勸皇帝三思而行,不可輕易禪位,動搖國本之類的言語,並沒有多少新意,楊堅卻看得津津有味。
一名老太監顫巍巍的來到楊堅面前,輕聲地道:「皇上,皇后在外面求見。」
楊堅頭也不抬:「不見!」
太監只得下去。
獨孤氏著急的等在門外,若是換了以後,她要見皇帝,哪需要人通報,只是眼下皇帝的怒氣還沒有消,獨孤氏只是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的求見。
要說對皇帝禪位最著急地莫過於獨孤氏,她心中無數著咒罵陳才人,這個賤人,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僅僅四五天將讓自己的丈夫迷得如此深,連皇帝都不想做。
對於杖死陳才人,獨孤氏並不後悔,眼下皇帝的反應就如此大,若是過了一段時日還了得,豈不是要騎到她這個皇后頭上,那樣的狐媚子死地好,死的其所,唯一的麻煩就是怎麼善後。
只是往日夫妻摳氣之後,只要太子妃出馬就萬試萬靈的方法,這一次也不靈了,太子妃進宮後,皇帝雖然接見,只是一提到皇后,皇帝馬上甩袖而去,獨孤氏無奈,只是自己親自出馬,一次次求見皇帝。
見老太監出來,獨孤氏抱著希望馬上問道:「陸公公,皇上怎麼樣,肯不肯接見本宮?」
陸老太監搖了搖頭:「稟皇后,皇上正在批閱奏章,吩咐任何人一概不見。」
「什麼批閱奏章?他既然要禪位,還批閱什麼奏章,不如當他地逍遙太上皇好了,任何人不見,本宮偏要闖進去看看。」從仁壽宮回京的路上就已經有二天,今天是回京後的第二天,加起來已經過了四天,以往夫妻吵架最多一二天就和好,沒想到這次過了四天皇帝依然不願見她,獨孤氏有種忍無可忍地感覺,
陸老太監和旁邊地宮女,內侍恨不得塞上自己地耳朵,這些話不是他們該聽的,一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獨孤氏最終自說自話了數句,最終還是沒有闖進去選擇離去,讓心驚膽戰地內侍宮女們鬆了一口氣。
「皇后回去了?」皇帝問道
「回陛下,皇后已經回去了。」陸老太監回道。
楊堅抬起頭,臉上毫無怒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顯然皇帝並沒有還在生氣,楊堅的心情看起來分明不錯:「好了,不用管她了,把其餘奏章也拿過來,朕一起看完。」
「回陛下,今天的奏章就這麼多了,奴婢已經全部拿來了。」陸老太監恭敬的道。
「就這麼多?」楊堅重新在奏章裡翻起來,翻完之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眼睛直瞪著老太監:「陸士陽,你確定今天的奏章全部拿過來了,沒有遺漏?」
老太監嚇得一機伶,連忙跪倒在地:「回皇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隱瞞。」
「起來吧,諒你也不敢。」
「是,皇上英明。」陸老太監重新顫巍巍的起身,回想起剛才皇帝翻開奏章的樣子,小心的問道:「陛下在找誰的奏章?」
楊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該你管的就別多問?」
「是,是,奴婢多嘴了。」陸老太監輕輕的抽了自己一下嘴吧,奏章是他送來的,誰有誰沒有,老太監心中有數,今天是皇帝下旨禪讓的第二天,接道理大臣們有什麼想法,昨天就應該連夜寫好奏折送進宮來,可是偏偏有一些人沒有寫,難怪皇帝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