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的喝叱絲毫沒有使廣元慌亂,他甚至還向楊勇露出楊勇只是一個普通人,完全可以不計較。
楊堅皺了一下眉,老實說他也不相信什麼貓妖的說法,只是楊爽的病來的如此突然,偏偏又誰也查不出病症,眼下楊爽的情況很不妙,如果不救治的話,楊堅擔心楊爽會隨時熬不下去。
心急則亂,這個廣元雖然還是第一次相見,但來頭太大,最主要的楊堅對推薦廣元之人非常相信,加之廣元在與他見面後表演了幾起神奇的仙術,取得了楊堅的信任。見廣元受到指責還鎮定自如,楊堅更加篤信了自己的判斷:「太子,不可胡說,廣元仙長是有大法力之人,既然仙長說是貓妖作亂,讓仙長一試也好。」
「是啊,睍地伐,不可對仙長無禮,仙長的手段高深莫測,仍是大有神通之人。」獨孤氏也在旁邊插言道。
道門畢竟是本土道教,和佛教比起來勢力小的多,若是平時有道士招搖撞騙,楊勇才懶得去管,與其讓佛教一家獨大,不如讓佛道相爭,只是現在關係到楊爽的生死,楊勇絕不能眼看著楊爽被一個騙子害死。
「父皇,母后,請聽兒臣說一句,陶老神仙已升天五十多年,老神仙升天時此人說不定還未出世,何況東宮章仇愛卿正是陶老神仙的徒孫,兒臣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麼師叔。此人或許從哪來矇混了一點歪門斜道就想前來胡弄父皇,他也不想想,父皇是真龍天子,諸邪迴避,若是真有什麼貓妖,見父皇到來恐怕早已嚇跑了。焉有還留在此外謀害王叔之理?」
楊勇直接點出廣遠地疑點,又委婉的暗捧了一下楊堅,本以為楊堅多少能聽進一點,沒想到楊堅不以為意:「太子稍安務燥,廣元仙長與陶老神仙是隔世師徒,夢中傳授,章仇太翼不知也不為怪。」
「夢中傳授,這樣也行。」楊勇一時之間瞪目結舌。有種撞牆的衝動。
「無量壽佛,貧道有理了,太子,貧道受先師指點三年,本待潛心修道,只是掐指一算,京城有貴人遭劫,此人關係到大隋國運,貧道才放下修練來到京城,果然發現城中有妖氣。現在已確定是貓妖作祟,此貓妖法力精深,入侵衛王殿下貴體,有貴體相護,才不會怕皇上的真龍之氣,太子以前沒有見過貧道。有疑問也是正常,待貧道施法,將貓妖擒殺,太子就明白了。」雖然楊勇對廣元指責,廣元臉上都沒有露出焦燥的神色,一臉微笑的向楊勇解釋,不得不說,這個廣元。至少心裡素質非常好。
「將貓妖擒殺,真有貓妖地話,恐怕你早已經嚇得不知逃到哪裡去了。」楊勇心中暗自誹謗,這個廣元看來口才很佳。若是辨論起來恐怕是沒完沒了,最讓楊勇頭痛的是廣元不知為何已經取得了父皇,母后的信任,如果不能短時間揭穿他,有父皇母后的幫忙,廣元等於立於不敗之地。
「既然仙長能降伏貓妖,必定是仙術有成?」
「不敢,不敢,貧道雖然得到仙師傳授,只是學得皮毛。」廣元已感到楊勇對他的厭惡,謹慎起來。
只是楊堅卻不容楊勇再問下去:「太子,你皇叔的病不能拖延下去,還是讓仙長先施法要緊。」
楊勇聽得一陣氣悶,正要再說,元清兒忙在旁邊扯了一下楊勇的衣袖,楊勇不悅的轉頭向元清兒看去,元清兒臉上全是焦慮地神情,楊勇知道元清兒是怕自己引起楊堅不悅,引得父子相沖,口氣一軟:「是,兒臣遵旨!」此時當務之急不是揭穿廣遠的騙局,為楊爽找到良醫才是正事,這個廣元就暫時放過也好。
見太子不再反對,廣元開始提要求:「皇上,貧道施法需要準備各種法器,請允許貧道帶兩名童子協助。」
「准!」
「為恐妖物狗急跳牆,傷害到人,還請皇上,皇后等人暫且迴避。」
「這個,連朕也不能觀看嗎?」楊堅有點遲疑,畢竟關係到楊爽的生死。
楊勇聽得大急,他還想在廣元作法時再找機會揭穿他的騙局,沒想到廣元如此謹慎,既然不讓人觀看,那豈不是任由他搞鬼。
「無量天尊,非是貧道狂語,貓妖附在衛王身上,貧道必須施法讓貓妖離開衛王,若是貓妖感受到了皇上的真龍之氣,恐怕寧死也不願離開衛王身體,還請皇上移駕!」廣元臉上帶著歉意,神情卻是堅定無比。
「好,那還請仙長趕快施救,朕和皇后都等在外面。」
廣元剛才還說怕貓妖傷害到皇帝,現在又怕貓妖感到皇帝的龍氣不肯出來,前後矛盾之極,楊勇張了張嘴想反駁,還是隱忍了下來,只是冷然的看著廣元,若是楊爽有事,這個廣元無論逃到哪裡,自己都要追殺到底。
廣元雖然臉上還帶著微笑,只是感受到楊勇目光中的殺意,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嘴角露出的一絲得意頓時消失,眼下他看似風光,連皇帝都對他言聽計成,可一旦楊爽不治身亡,他地小命能否保住還是一個問題。
一行人在衛王妃的陪同下,重新回到了正廳,楊勇本待和元清兒回去,此時自然也打消了念頭,一起等在廳中,那些太醫雖然被皇帝驅出楊爽的房間,在楊爽沒有脫離危險之前也不敢當真離開,躲在一邊,曇崇和尚正拉著他們討論楊爽的病情。
雖然楊勇對曇崇沒有好感,但面對廣元的裝神弄鬼,楊勇倒是希望曇崇能夠找到楊爽的病因,若楊爽有救,佛門勢力再次大漲又如何。周武帝能滅佛,如果到了自己手中,佛門勢力太過膨脹,再滅一次佛又何妨。
只可惜曇崇已和太醫們討論了半天,依然沒有得出結論,聽到廣元說衛王之病是由貓妖引起。那些太醫心中嘀咕不已,卻沒有一個人敢挺身而出,喝叱廣元荒唐,曇崇也只是皺了一
並沒有多說。
衛王地寢房離正廳不過是數十步的距離,廣元作法的聲音在大廳中隱約可聞,皇宮侍衛不時將廣元作法的神奇手法傳了過來。
—
「皇上,廣元仙長已點燃了長香!」
「皇上。剛才廣元仙長手中的仙符無火自燃!」
「皇上,貓妖已被仙長傷了,碗中的清水突然化為血水。」
……
廣元可以拒絕皇帝和楊勇等人在現場觀看,卻不能拒絕皇宮侍衛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也都由侍衛流水般地傳入過來,廣元的手法無疑讓這些侍衛很是驚奇,對廣元稱呼的口氣也越來越尊敬。
若是在後世,這點手法隨便一個三流道士也可以比廣元做的好,楊勇自然知道這是廣元用化學手法作出地騙局,無奈此時之人對化學一無所知。把符紙自燃,清水變紅這樣的事看地神秘無比,楊勇就是想向他們解釋也解釋不清,乾脆也懶得解釋,暫時由著這個廣元折騰。
楊堅聽得頻頻點頭,獨孤氏也是臉露微笑。向楊勇道:「睍地伐,你聽聽,廣元仙長道法高深,雖然你貴為太子,萬不可對仙家輕視。」
「母后,兒臣知道了,兒臣對王叔太過關注,怕有人行騙。一時心焦,才對廣元仙長懷疑,既然廣元仙長真有本領,兒臣自然會對仙長以禮相待。」
「這孩子。父皇,母后難道是別人隨便可以哄騙的麼。」獨孤氏見楊勇認錯,口中雖然責備,卻並無生氣。
楊勇低下頭,楊堅和獨孤氏無疑都非常精明,可是大方向錯了,小處再精明也是無用,最終還是被人輕易行騙。
「鐺面更夫的銅羅聲傳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父皇,母后,已經過了子夜,明日還需早朝,還請父皇母后回宮休息,還是讓兒臣在王府守候。」
楊堅已打了幾個哈欠,自成登極為帝來,楊堅事無鉅細都要過問,每天最多休息三個時辰,才換來大隋一天一天強盛,此刻離早朝時間已不到三個時辰了,即使現在回去,也至多能休息二個時辰左右。
「皇上,既然睍地伐如此體恤,那我們先回去吧。」獨孤氏也注意到楊堅精神不濟。
「再等一會兒。」沒有得到楊爽的確切消息,楊堅還是放心不下。
禁衛軍還是不時的將廣元作法的情況匯報過來,楊勇也派出劉虎帶著兩名東宮侍衛緊定著廣元,防止這個廣元溜走。
又一名禁衛軍匆匆走了上來匯報:「皇上,廣元仙長已經在升爐練丹,爐火中升起紫青煙柱,仙長道只要丹成,給衛王殿下服後,衛王的病就可以痊癒。」
「啊!」楊勇聽得大急,這些道士的丹藥都有毒,讓這個廣元唸唸咒,耍拳跳舞倒是無妨,丹藥萬萬不能讓楊爽亂服,急忙插嘴:「廣元仙長可有說什麼時候丹藥才可以練成?」
「這個……這個……小人還要再向仙長詢問才知。」報信的禁軍連忙回道。
「快去,快去!」楊堅也同樣著急。
「遵旨!」
禁衛軍匆匆下去,很快又匆匆回來:「回皇上,太子殿下,廣元仙長道仙丹全靠機運,或許明日一早就能成,或許要七天,或許要七七四十九日。」
「若是七七四十九日,衛王如何等的了?」楊堅自語道。
楊勇倒是鬆了一口氣,他最怕就是廣元現在就拿出什麼金丹給楊爽服用,那時他難道眼睜睜看著楊爽將那些帶著重金屬地毒藥吃下去。
「父皇不用擔心,即然廣元仙長仙術如此高強,至少可以替王叔延命等到丹成。」
楊堅疑惑的掃了楊勇一眼,什麼時候太子對廣元如此有信心了。楊勇當然不是對廣元有信心,眼下就是要讓楊堅和獨孤氏先回宮,免得這個廣元害到楊爽。
又等了一會兒,廣元除了練丹再無動靜,楊堅終於不耐,盯囑了楊勇一番,又免去了楊勇明日的早朝,起身回宮。
送走了皇帝和皇后,楊勇眼睛中頓時冒出凶光,劉虎輕聲的問道:「殿下,要不要把那個道士揪出來,殺了。」
劉虎雖然一直緊緊的盯著廣元,也看到過他所謂的仙法,卻沒有被廣元迷惑,太子既然懷疑他是騙子,那麼廣元就一定是騙子。
若是此時要對付廣元,當然是輕而易舉,只是善後工作卻不好做,尤其是現在還沒有找到能醫治楊爽地良醫,殺了廣元,說不定楊堅還會認為是自己害了楊爽。
楊勇想了想,還是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不,你派人盯住他,記住,不能讓他喂王叔吃任何東西,等他練出仙丹,本宮會把所謂的仙丹都塞到那個妖道嘴裡,讓他自作自受去。」
「是,殿下放下,微臣今晚寸步不離的守著衛王。」
「嗯,好,那你去吧。」
待劉虎退下,楊勇又吩咐那些早已睡眼惺忪的太醫署官員也去休息,整個廳中頓時只剩下元清兒和衛王妃兩人。
一抹曙光從窗戶透進了衛王府的正廳,正伏在桌子上的楊勇醒了過來,伸了一下懶腰,才發現自己身著蓋著一層薄被。
昨夜見元清兒不住,楊勇讓衛王妃將妻子帶下來休息,自己繼續在廳中守著,沒想到最後還是睡著了。
楊勇晃了晃腦袋,連忙高叫:「來人!」
一名一直守在門外的東宮護衛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那個廣元有沒有練出仙丹?」
「回殿下,還沒有。」
「好,你下去吧,沒事了。」楊勇鬆了一口氣。
「是。」
那名護衛剛下去不久,另一人匆匆跑了進來:「太子殿下,有人揭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