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韋世康如何勸說還是打消不了楊勇親自帶隊剿滅高中據點的念頭,韋世康無奈,只得囑咐韋沖無論如何也要護得楊勇安全。
丑時至寅時這段時間,正是人體睡得最沉之時,刺史府的大門悄然打開,從裡面出來三隊人馬,每隊人馬都超過一百餘人,分別撲向三個方向。
之所以要在夜晚行動,主要是不想引起城中的動亂,營州城中異族眾多,若是刺史府在白天行動,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的不安,而且刺史府並沒有什麼過硬的理由緝捕這些人,楊勇的身份自然是要保秘,總不能說他們只是跟蹤一下刺史府出去的人就要被抓,何況也沒有他們跟蹤的證據。
楊勇只帶了一半親兵,還有一半人是刺史府提供的精銳,正是韋沖和他的五十名部下,一行人悄然走在大街上,此時街上漆黑一團,無一個行人,偶爾傳來一聲犬噲,才打破街上的寧靜。
高句麗人所住的大院就位於北城門和刺史府中間,小半個時辰眾人就到達目的地,這座宅院外面的圍牆高達丈五,整個圍牆顯得又高大又結實。
韋沖一馬當先,正要直接將門踢開,楊勇的一個親兵馬上阻止他,只見楊勇帶來的兩名親兵從懷中掏出一把鐵鉤,往圍牆上一拋,鐵鉤馬上在圍牆上掛了個結實,兩人如猿猴般靈活攀沿上去,幾息時間就到了圍牆上。
兩人在圍牆上將鐵鉤變換了一個方向,輕若浮毛的向下滑去,正要著地時,身後一陣腥風傳來,兩人都是大吃一驚,連忙一個翻滾。躲開了兩條如豹子大小般的狼犬襲擊。
兩人同時一驚,沒想到這家還養著狼犬,幸虧這畜牲沒有喊叫,否則馬上就會暴露。望著黑暗中兩雙閃著綠芒的眼睛向他們盯來,兩名親兵不慌不忙,抬起手一人對準一條狼犬,只聽啪啪數聲機簧響聲,兩隻狼犬來不及哼一聲就倒地身亡。
宅院的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韋沖搶先衝了進去。剛才兩條狼犬撲擊地聲音雖輕,但在夜深人靜時是聽得清清楚楚,外面等著的人不由為裡面兩人捏了一把冷汗,韋沖看到兩條狼犬的屍體時,吃驚的看著兩名親兵,如此乾淨利落的殺死兩隻狼犬,韋沖自付自己只能勉強辦到。
門一打開,一行精銳士兵毫無阻礙進到院中,馬上分成兩隊迅速向宅院深處衝去。楊勇的親兵明顯要比韋沖部下快上一線。他們直接將房門踢開,將兵器架到裡面熟睡之人的脖子上。
「誰?」內院傳來了喝聲。只是這個喝聲馬上就變成了噤若寒蟬,因為出聲之人往往馬上發現架在自己脖子上寒冷的兵器。
數十名衣衫不整之人帶到了院中,他們都是牙齒打顫,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眼前這些人半夜三更突然衝入院子,不知是什麼來頭,雖然沒有殺人,但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如果自己反抗,身邊那些手握兵器之人絕對不會手軟。
「光院傳來了兵器相交的聲音,終於有人開始反抗。
羅藝、鄭雄兩人簇湧著楊勇快步向後院走去,韋沖聽到打鬥聲已先一步跑了前面。等楊勇帶人進入後院時,只見門口斜靠著數名負傷地營州軍,一人左胸被敵人一劍洞穿,雖然還有一口氣。已經無救。
楊勇身邊的人微微吃驚,這些營州軍雖然和楊勇的親兵有差距,卻也是精銳,如此夜半突襲竟然遭到敵人反擊,這些高句麗人當中恐怕有高手。
兵器相交的聲音仍然沒有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楊勇顧不得查看那幾名傷員,連忙帶人進入後院,後院是整個宅院最精緻的地方,裡面有一個小花園。四周已插了十餘支火把,將花園中正在交手的二十多人照得清清楚楚,其中韋沖帶來的營州軍有十五人,院子的主人和護衛有八人,只是除了韋衝自己稍稍點的上風外,他地部下以二對一反而顯得非常吃力。
和韋沖交手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這名青年完全是一名中原人的打扮,儘管韋沖怒吼連連,暫時佔了上風。只是青年防守嚴密,兩人一時難予分出難負。
見到又有人進來。與營州軍交手的那些人頓時發急,有幾人明顯不顧自己性命,直接撞向營州軍士手上的兵器,趁著士兵兵器來不及撥出來之時,凶狠的連殺兩名周軍,打開了圍著的一個缺口。
一名高句麗人拖著已經重傷的身子,手持鋼刀砍向韋沖,大聲朝青年叫喊,看他惶急的表情,楊勇猜想,無非就是讓那個青年快走。
「射!」楊勇地親兵都有手弩,見韋沖帶過來的部下已處在下風,毫不猶豫的用手弩對付敵人。
近距離的手弩無疑是制命的,尤其是在夜晚完全靠火把照明的情況下,手弩一發射,馬上就傳來「撲通,撲通。」地聲音,接連有高句麗人摔倒。
「快,護著公子退入房間。」一名中箭之人用高句麗語大喊起來,楊勇的親兵還算手下留情,想活捉,沒有射這些人要害,大部分都是腿腳中箭,這人腿上連中了四五箭,卻猛得站起身,用自己的身體將去路擋住。接著其他兩名中箭之人也是如此。
「噗是數聲箭響,擋路的三名高句麗人終於倒下,只是藉著他們擋路的時間,剛才與韋沖戰在一起的青年和四名隨眾抓住機會,退後房中,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奪、奪、奪……」箭支透過房門上的雕花空格還是有數支射進房中,裡面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顯然又有一名高句麗人中箭。
見高句麗人逃進房中,楊勇卻不肯指揮人員衝進去冒險,這樣的黑夜在院中還可以通過月光和火把照明,如果進了房,裡面漆黑一團只能混戰。後進去的人顯然吃虧。
「先把門撞開。」
這
倒是不難,羅藝直接用長槍數下就掃開了,只是面對地大門,裡面藏匿著五名武藝高強之人,誰也不敢莽撞的衝進去。
「奪、奪、奪……」又是數輪箭雨射了進去,裡面毫無聲息。
「丟火把。」
園中正在燃燒的火把撥了起來,丟進廳中,只見廳中灑落著剛才射進去地箭支,有一具屍體倒在門旁。其餘還有四人卻不見蹤影。
這只是大廳,連接大廳還有三個門,那是兩側的廂房和正房,進去的幾人躲在哪個房中,或者每個房中都有,只能一一再查。
兩個廂房丟進去火把都毫無反應,唯有正房火把一丟進去,卻被人打了出來。
「再丟!」又是數只火把扔了進去,這次有一支火把對方來不及打掉。剎時間就照清了裡面的人影,有這點時間已經夠了,楊勇正要命人再發射弩箭,韋沖已是衝了進去,向裡面的人攻去。
「真是廢事。」楊勇不由罵了一句,韋沖這麼一進去,他的親兵空有弩箭卻無法再發,只好也跟著衝入房中。
韋沖也許是心痛部下死傷,竟然一人與房中地四人戰在一起,若不是楊勇的親兵跟進及時。恐怕數下他不死也要受重傷,這些人為了維護那名青年明顯有捨命之心,只要一人拼著性命拖住韋沖,韋沖就是武功再高,也要吃大虧。
進了房,楊勇地親兵再無顧忌。重新發射弩箭,在一連串地「奪、奪、奪……」聲中,其餘三人也先後倒下。
楊勇的親兵仍然沒有射這些人的要害,三人都是腿腳中箭,只是這三人中箭之後卻還凶狠異常,幾名營州軍士想將他們捆綁時,三人拚命反抗,營州兵也不客氣,對這些人拳打腳踢起來。
「羅藝,你上。將他抓活的。」見韋沖還在和房中僅剩的那名青年戰在一起,楊勇大為不耐。
藝提著長槍,一槍掃向青年下盤,那名高句麗青年正在苦苦應付韋沖的進攻,雖然看到羅藝長槍掃來,卻是無從躲避,只覺得雙腿一疼,不由自主的撲通一聲跌在地上。
青年剛想掙扎,羅藝的槍已重重壓在他的腰上。再也動彈不得,羅藝顯得瀟灑無比。酷酷地道:「綁了。」
韋沖悻悻收起兵器,眼看自己要取勝,羅藝卻橫插一手,韋沖當然有意見,只是是楊勇的命令,韋沖也無可奈何。
見青年被擒,幾名重傷在地隨眾模樣的人都是臉色大變,趁著看押他們的士兵不備,竟然撿起地上的兵器自殺,士兵搶救不及,看著三具屍體發呆。
「搜,看看裡面還有沒有人?」楊勇命令道,事情越來越有趣,說不定這次逮到的是高句麗的大人物,否則身邊不可能有這樣的死士跟隨。只要抓住了這名青年,那些死士死了就死了。
除了鄭雄還留在楊勇身邊外,其餘親兵都闖入正房翻查起來,搜過正房,側房也搜了一遍,一名親兵返回報告:「公子,沒有人,只是左面房間好像是女的閨房,卻沒有發現任何女子。」
勇也跟著進入左側房間,仔細打量裡面的佈置,房間中有銅鏡,梳妝台,旁邊還有胭脂,最重要地還有一些女子的衣物,確實像是女子房間。
床上的錦被凌亂,顯然是主人匆忙離開,楊勇走近一摸被子底下,還有絲絲曖氣,同時一股淡淡的幽香也湧進楊勇鼻中。
望著被綁得死緊死緊的高句麗青年,楊勇笑道:「說不定是這傢伙有怪癖。」
眾人頓時哄笑起來,楊勇擺了擺手:「好了,傳人收兵。」既然裡外都搜不到人,跑了一個女的也無關緊要。
「大人有令,收兵。」
眾人馬上開始分工,一些人查抄起府中重要之物,另一些人則開始在院中挖坑,將那些死了地高句麗人就地掩埋,而官兵的屍體則收好運回,出院之後,在大門上用官府的封條封住,這座大宅院頓時成了空宅。
韋孝寬給的資料裡這個大院只有三十二人沒想到卻多了八人,正是這八人造成韋沖的部下四死五傷,楊勇親兵沒有傷亡,楊勇的親兵行動迅速,前面三十二人多是楊勇部下所擒,韋沖的兵馬慢了一步,只得先衝入後院,沒想到在後院遇到了危險。
押著數十名俘虜返回刺史府時,楊勇才發現自己這一隊人竟然是最先完成任務之人,見到楊勇無恙,雖然死傷了數名官兵,韋世康還是放下了大半心。
差不多快到天亮,其餘兩隊才返回,這兩隊人比起楊勇的隊伍來卻是淒慘多了,竟然各自死傷了二十多人,不過這兩處契丹人的據點還是拿了下來,並擒回了十多人,其餘契丹人卻都在反抗中被殺。
韋破敵見到楊勇和韋世康時滿臉羞愧,他提供的三處情報沒有一處準確無誤,正是因為嚴重低估了對手才會造成這麼大地傷亡,如果是白天緝捕,恐怕傷亡會更慘重。
不過,此時卻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三處地方同時碰到如此硬茬,顯然不是好事,這些人不但武藝高強,而且兵器犀利,同時聚集於營州城,這在平時是不可想像之事,肯定有什麼圖謀,必須盡快將他們的圖謀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