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的護衛都笑起來,國公府的公子又豈會在乎一月二千文,青猴兒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離譜,頓時面如死灰,紀國公為京師四惡之一,他們這些小混混怎麼會不知道,沒有楊天的庇護,恐怕明天就會死在哪條陰溝裡。
青猴兒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看到青猴兒的背影,楊天突然有一絲不忍,這雖然只是一個混混,卻也是一條人命。
「等等。」
青猴兒驚喜的轉過身來,顫抖著道:「公子爺願意收留小的。」
楊天點了點頭:「我暫時也沒有什麼地方安排你,就做我的一個護衛吧。」
青猴兒呆了,從一個混混變為國公府的護衛,無疑是做夢都遇不到的美事,他撲通一聲又重新跪了下來:「多謝公子爺收留,從今往後我青猴兒這條命就賣給公子爺了。」說完,青猴兒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才起來。
楊天道:「你既然是我的護衛,那就要作好吃苦的準備,否則你這點身手進國公府只會惹笑話。」
想起自己數下就被楊天打倒在地,雖然那時喝的有點過量,身手差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青猴兒臉色紅了紅:「公子爺放心,小的什麼苦也能吃。」
青猴兒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國公府什麼波瀾,獨孤氏聽到兒子多帶回來了一個護衛,甚至連青猴兒的面都沒有見,倒是青猴兒初次進國公府,緊張的很,國公府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他只能強制自已不要東張西望,以免被國公府的人看成土包子。
姚護衛等人是國公府裡統一調配的護衛人手,只有楊天出外時才會跟著,楊天的小院也就數人,加上青猴兒一個也是空蕩蕩的,孫二夫婦等幾名僕人見到青猴兒倒是挺高興,大公子院中多了一個青壯,總歸是一件好事。
楊天盤坐在床上,徐徐的吐納完畢,如今練習許胤宗教的內功心法已有四個月了,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己氣機的運行,有了內功心法的輔助,他的劍法和箭術都進步飛快。
若是在往常,練習完內功他就該睡覺了,可是白天經歷的事太多,現在卻毫無睡意,楊天索性起身,來到房外。
月光清涼如水,從空中灑下來,無數的星星在夜空中閃爍,構成一副極其美麗的星空圖,楊天還是第一次在這裡仰望夜空,心中閃過一絲迷茫,我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我是死了還是活著?
對於我以前的親人或女友來講,我當然已經不在了,可是我又以另一個身份在一千多年前活了過來,以前楊天從來不信鬼神,可是此時他卻不得不信了,不能,有什麼能解釋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
我來這裡幹什麼?我的前世只是茫茫大眾中的一員,為了生活離家千里每日奔波,嘗夠了他人的白眼,我所在的時候雖然遠比現在發達,可那是一個只知向錢看的時代,一個缺失信仰的時代,物質雖然極度發達,可是富者愈富,只要坐在家中錢財就會源源不斷的增加,而貧者依舊每天被生活壓的喘不過氣來。
現在我貴為國公之子,什麼都不做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難道這是老天對我的補償,可是這種生活又是否就是我所要的?
想到白天所做的事,楊天微微一笑,我似乎沒有做惡人的潛質,否則絕不應該對青猴兒心軟,只是以後自己該做什麼?難道就這樣一輩子在國公府裡混吃等死。
就這樣也似乎不錯,每天起床就有人侍侯,出門有人跟著,稍大一點自己還可以買幾個俏丫環,嘗嘗被紅粉包圍的感覺,這不是以前自己的夢想嗎?
只是現在雖然富貴,這個富貴可否保長久?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年代,這也是一個強權沒有約束的時代,昔日富比王侯,轉眼就可以變成塚中枯骨,楊天翻閱大周歷史時,常常被那其中的血淋淋所驚呆。
魏恭帝禪位於周,忠於魏恭帝的王公大臣全部被孝閔帝屠殺一空,二年後孝閔帝想殺權臣宇文護,沒想到事機不密,反而被宇文護先發致人,孝閔帝被廢為略陽公,忠於孝閔帝的王公大臣被宇文護殺了個精光,三年後大周的第二任皇帝明帝又被宇文護在糖餅中下毒致死。與明帝靠近的大臣又被宇文護殺了一遍,輪到當今武帝時,隱忍十年後,於數年前發力,一舉將宇文護的集團剷除,又不知有多少王公貴族人頭落地。
大周從西魏取得政權不到二十年,王公大臣們被殺了四遍,隨國公府只要在其中一次站錯隊,就會萬劫不復。
如今表面上大周政權蒸蒸日上,皇帝正值壯年,對隨國公寵信有加,還立楊天現在的姐姐為太子妃,似乎能保隨國公府兩世富貴,可是楊天也聽說過當今太子很不成器,許多大臣都對太子不滿,朝中經常有改立太子的呼聲,若是太子被廢,隨國公府肯定要受牽連。
楊天雖然來自於後世,對這段歷史卻不甚明瞭,根本無力改變,楊天不由痛恨自己以前對歷史的不關心,唉,要是再晚上數十年或一百年,投生到隋唐就好了,至少他知道一些大勢走向,而不會像眼前一般茫然無措。
楊天突然像眼前被劃亮了一下的感覺,隋唐,隨國公,普六茹堅,楊堅,這些有沒有聯繫?楊天的心彷彿被重重的打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懵懵懂懂數個月,終於記了起來,普六茹只是鮮卑賜姓,隨國公本姓楊,天哪,普六茹堅,楊堅;普六茹勇,楊勇;大隋,隨國公;有如此巧合之事麼?
我就是那個大隋太子楊勇,可是楊廣呢,為什麼沒有楊廣?他的另外四個兄弟是楊英、楊俊、楊秀、楊涼,為何偏偏沒有楊廣?
「老天,你是在玩我麼?」楊天抬起頭,指著星光璀璨的天空,大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