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械處辦差,怪不得自己覺得雲定興身上有一股不同的氣質,看來這個雲定興做小販還沒有磨掉身上的官味,不過,既然曾經做過官,多少應當會有一點積累,看到自己的鄰居傷成這樣也不為他請一個大夫,人品恐怕也不是太好。
楊天馬上又啞然失笑,雲定興從一個官員落到賣燒餅的地步,又怎會為一個不相干的人付出太多代價,能把老人背回來,又讓女兒過來照顧,至少比他那個時代遇事唯恐避開的大多數人都要強,自己又何必苛求。
想想自己暫時和這位雲定興沒有什麼交集,楊天遂把雲定興的事丟開。
姚護衛去了好久才將大夫請了過來,這名大夫五十多歲,面色紅潤,額下留著長長的鬍鬚,給人一種穩重之相,只是臉色卻不太好,顯然是極不願意來到這個貧民窟,他臉上寫滿了不樂意,只是姚護衛不是什麼彬彬有禮的邀請,他還是得來。
大夫稍一檢查老人的傷勢就跳了出來:「開什麼玩笑,這麼重的傷勢,又耽擱了好幾天,老夫治不了。」
楊天冷冷的瞧著他,大夫被楊天瞧的心中發毛,一般的人家都不願到這個又髒又亂的貧民窟,他想不通這個明顯出身於大富大貴人家的小孩為何會到這裡救治一個垂死的老頭,這個小孩年齡雖小,眼光卻是逼人的很。
只是大夫本來就是被姚護衛強請過來,看到病倒的老頭明顯家無餘財,治療他費心又費力,說不定還會把老本也折了,雖然這個小孩和數名護衛都是目光不善,大夫猶自強挺。
「姚護衛,這位大夫的藥堂在哪裡。」
姚護衛明白過了,道:「回公子爺,這是孫大夫,仍是北街最有名的大夫,行醫三十年,掙下了好大的家業,創辦的回春堂整整佔了北街四個鋪面。」
「好,如果治不好郝老伯,你們給我派人把回春堂砸了,既然不能救人,那還叫什麼回春堂。」
「是,公子爺,兄弟們,走,咱們去砸了回春堂。」
見楊天的護衛都應聲要去找回春堂的麻煩,孫大夫慌了,連忙攔道:「別,別,公子爺,老朽答應治,答應治。」
「你治不好,答應治又如何。砸了。」
「治得好,治得好,老朽保證將這位老人家治好。」
楊天的臉色才轉緩:「既然如此,就那暫時等一等,如果治不好再砸不遲。」
孫大夫抹了一把冷汗,暗呼:「乖乖,這個小孩太厲害了。」
孫大夫重新為郝老伯檢查了一遍身體,心中叫苦,這一下虧大發了,治好這個老頭至少要用數月時間,還要花掉上十兩銀子的名貴藥材,他頓時磨磨蹭蹭起來,萬一這幫人從他店裡白拿藥可不得了。
楊天等的不耐:「怎麼不治?」
孫大夫咬了咬牙:「我要給他接骨,請公子爺派兩個護衛按住老人的身體。」
楊天點頭,示意兩名護衛將老人按住,自己坐在床邊安慰老人道:「郝老伯,大夫要為你接骨,等下可能會很疼,你忍著點。」
郝老伯雖然不知道楊天的身份,但從那塊玉珮和今天的護衛來看,不用想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貴人,平時那些貴人都是作威作福,欺壓良善,而眼前的這位小公子卻為他忙前忙後,不由感動的道:「公子爺,老朽只能生受公子爺的恩惠了。」
「快別這麼說,老伯的傷是因我而起,我請人幫助醫治是應該的。」他邊和郝老伯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用眼睛示意大夫開始。
老伯正要再答話,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昏了過去,那位孫大夫已將他的右臂斷骨接上。
「怎麼樣?」楊天急忙問道。
「回公子,右臂接上了,只是左腿卻難辦的很。」孫大夫不敢打馬虎眼,恭敬的道。
「難接也得接,趁著老伯現在昏迷,將左腿也接上。」
「是。」
「啊!」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郝老伯被生生疼醒過來。
「壞蛋,你們在幹什麼,快把郝爺爺放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幾個護衛都叫了一聲慚愧,他們剛才將心思都放在接骨的郝老伯身上,竟然有人進來都沒有察覺,眾人忙轉頭向聲音處看去,頓時眼前一亮,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手裡提著一個籃子,正悄生生的站在門前,雖然穿的是布衣粗裙,卻難掩住她的天生麗色。
眾人隱隱覺得這個女孩比那些貴族子弟公認為長安第一美女的尉遲繁熾還要漂亮上幾分,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女孩小小年紀就如此美麗,長大了還得了。
見眾人的目光都眨也不眨的盯著她,小女孩有些慌亂,放下了手中的籃子,還是勇敢的走了上來,將幾個按住郝老伯護衛的手撥開:「走開,走開,你們這些壞蛋,爹爹帶你們來還以為是好人,原來也是來欺護郝爺爺,我不准你們欺護他。」
說完,這個小女孩張開雙手,將只小母雞一樣護住了郝老伯,幾名護衛正在吃驚小女孩的美麗,傻傻的看著小女孩撥開自己的手,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楊天雖然吃驚小女孩的美麗,卻沒有失神,低聲道:「小妹妹,你誤會了,我們是在替郝老伯治傷。」
「你是壞人,我才不相信你,快走開。」小女孩圓睜著眼,氣鼓鼓的望著楊天,她一看就知道那些大人都是眼前小孩的手下,他們在欺負郝爺爺,當然就出於楊天的授意,所以對楊天一點都不客氣。
楊天苦笑一聲,自己被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指責為壞人,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可惜郝老伯現在正痛得直冒冷汗,也無法替他解釋,只得把目光望向那位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