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胤宗只是搭了片刻就放下了楊天的脈門,含笑道:「無妨,令公子只是身體稍虛,補一補就好了,這幾天多熬點稀飯給他食用,老朽保準過不了十天,令公子就可以活蹦亂跳。」
楊天看著許胤宗紅潤的面容,怎麼看都不像超過三十歲,心中大大鄙視了一番:「別以為留點鬍子就可以裝老,此人莫非是庸醫,唉喲,不好,剛才聽說自己這具身體昏迷了十幾天,莫非就是給他治的留下後遺症,自己才莫名其妙的附身上來。」
獨孤氏瞧著楊天不言不語,怎麼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只是許胤宗連續十幾天施針,兒子才會醒來,獨孤氏對許胤宗的醫術已極其信任,只得點了點頭。
許胤宗看出了獨孤氏的疑慮,離開楊天床邊一段距離,向獨孤氏召了召手,獨孤氏連忙來到許胤宗旁邊。
許胤宗輕聲的道:「夫人,老朽先前有言,令公子醒後有可能忘事。」
獨孤氏想了想,點頭道:「不錯,神醫是有說過。」她心中一震,「難道吾兒……」
許胤宗道:「多半是了。」
「這該如何是好?」獨孤氏頓時急的團團轉,她以前怕兒子醒不來,只要能救醒兒子便什麼也不在意,此時兒子醒來,聽到有可能將以前的事忘了,又著急起來。
許胤宗道:「這只能慢慢調治了,最好多讓令公子到熟悉之處走走,或許能讓令公子慢慢好起來,如今令公子已經好了,府上也用不著老朽,老朽在府中打擾了十多天,也該告辭了。」
明明是國公府求著將許胤宗留下,倒說成他自己打擾國公府,許胤宗剛才看楊天的樣子,生怕有著什麼後遺症,若是成了白癡,他可無能為力,只好打著脫身的主意。
獨孤氏卻沒有那麼好騙:「神醫說得那裡話,我們夫妻還要多謝神醫救治吾兒之恩,若讓神醫就此走了,隨國公回來豈不會說我這婦道人家不知理數,還請神醫留下,等隨國公回來,我們夫妻一起向神醫道謝才是。」
許胤宗見走不了,只得無奈的道:「也好,那等隨公回來,老朽再告辭便是。」眼前的這個女子連皇帝的侄兒都敢去抓,他可得罪不起。
許胤宗與獨孤氏說話時,楊天連忙豎起了耳朵細聽,他對眼前的一切一無所知,能聽到一點是一點,幸好他現在是小孩的身軀,變得耳聰目明,許胤宗說的話,楊天倒是大部分聽到了,他心中暗讚這個神醫上道,打定主意就裝忘記了前事。
獨孤氏打發走許胤宗後,又重新來到楊天的床邊,看到兒子的眼神,不由歎了一口氣,本來這個兒子就不如二兒子聰明,如今又忘記了前事,以後比起阿摩來更是大大不如了。
「娘,我餓!」既然打定主意裝傻,楊天就不怕再開口說話,他不說話也不行,躺了十幾天,全靠獨孤氏給他每日喂些參湯續命,肚子裡早就餓的咕咕叫。
「乖,娘馬上給你端吃的,」獨孤氏突然睜大了眼睛,「睍地伐,原來你沒忘事,太好了。」
「娘,我餓!」楊天打定主意就說這三個字。
「好孤氏朝門外大叫起來:「快,快,給大公子端稀飯來。」
門外「哎」的應了一聲,一個俏麗的丫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這米粥熬得香氣四溢,楊天隔著老遠聞到,頓時連吞了幾下口水。
獨孤氏見楊天說話,心情大好,將碗親自端過來,送到楊天的嘴邊,用勺子就要朝他嘴裡喂去,楊天卻不習慣如此侍候,連忙從獨孤氏手中接過碗勺,呼的一下吞下了一大口,這粥剛剛熬好,頓時將楊天燙得不輕,他連忙張大嘴哈氣。
獨孤氏心中大痛,罵道:「該死的奴婢,端這麼熱的粥上來,想把公子燙死啊。」
剛才端粥上來的俏丫頭嚇得不輕,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獨孤氏見那丫頭認錯,卻不放過:「既然知錯,那就去領十家法吧。」
「是,夫人。」那個丫壞起身,就要出去領家法。
楊天看得大為不忍,這麼個嬌嫩嫩的姑娘要打十家法,也不知這個府中的家法重不重,他前世看電視劇,那些豪富之家的家法動則會打死人,剛才只得他自己心急,完全不是那個丫環的錯,心中頓時大為不忍,忘了要裝傻,求情道:「娘,剛才是兒子急了一點,怪不得別人,就免了吧。」
獨孤氏看兒子說話條理分明,心中大為高興,向那丫環喝道:「既然大公子求情,那家法就免了,還不快向大公子道謝。」
丫環向楊天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大公子,多謝大公子。」丫環是誠心道謝,楊府的家法十下雖然打不死人,可真要挨上了,也得躺個十天半月。
楊天吸取了剛才的教訓,面對著香噴噴的米粥,只能小口小口的吃著,一會兒也吃完了一碗,端著空碗向獨孤氏道:「娘,還要!」
楊天都要有點鄙視自己,為了幾碗稀飯,硬要裝嫩,向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子叫娘,不過,轉念一想,這具身體真是眼前女子的兒子,那麼叫幾聲娘也不虧。
楊天連吃了三碗,還想再要時,獨孤氏卻不肯給了,剛才許胤宗曾吩咐過,睍地伐剛醒來不宜多食,本來二碗就夠了,禁不住楊天哀求的眼神才給了他第三碗,第四碗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給了。
楊天摸了摸半飽的肚子,只得打消了再吃的念頭,獨孤氏讓下人把碗端了下來,坐在床頭,溫柔的替楊天擦試他的嘴角。
楊天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充滿母愛的坐在床頭,心中實在不願讓她難過,只是不裝傻他根本混不下去,只好問道:「娘,這是哪裡?」
這話一問出,獨孤氏擦試著的手就是一抖:「睍地伐,這是你家,就是你自己的房間。」
「我家?娘,我為什麼沒印象,還有我是誰?」
獨孤氏頓時丟下了替楊天擦試的手帕,滿臉的惶恐,還以為兒子已經好了,沒想到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