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隋 第一卷長安子弟 第二章隨公國府下(修)
    良久,許胤宗才放下把脈的手:「國公,大公子可能是傷到了腦袋,才導致昏迷。」

    「對的,對的,大哥就是讓宇文實那小人用石頭砸中了腦袋才昏迷不醒。」地下的男孩跪在地上半天,雙腿早已麻木,這時聽新請來的大夫說出大哥的病因,連忙插嘴,揉了揉膝蓋,就想從地上爬起來。

    「你閉嘴,跪著。」普六茹堅大聲向男孩喝道,「若不是你調皮搗亂,你大哥又怎會昏迷不醒。」

    男孩將目光望著國公夫人獨孤氏,淚水漣漣的叫道:「娘。」

    這聲叫得迴腸蕩氣,獨孤氏一向寵愛這個兒子,心中一軟,剛要叫他起來,隨國公已插話道:「別管這個畜生,睍(念xian四聲,與現同音)地伐被他害的生死不知,讓他跪著反醒反醒也好。」

    提起大兒子,獨孤氏頓時不再理會小男孩,她雖然寵愛二兒子,床上躺著的睍地伐畢竟也是她的親生兒子,轉向許胤宗問道:「許神醫,吾兒傷到腦袋,會有什麼危險,睍地伐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許胤宗搖了搖頭:「夫人,這要看大公子的運氣,或許什麼危險也沒有,大公子醒來就沒事,或許……」

    「或許怎樣?」國公夫婦頓時緊張起來。

    「或許大公子醒來後會忘記一些事。」

    「那還好。」獨孤氏心想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許胤宗不敢說床上的男孩還有可能智力受損,變成一個白癡。他頓了頓,道:「國公,夫人,還有一種最嚴重的情況,那就是大公子再也不會醒來。」

    獨孤氏的心中頓時一緊:「許神醫,再也不會醒來是什麼意思?」

    許胤宗安慰道:「夫人別急,這是最壞的情況,老朽定會盡力將公子救醒。」

    獨孤氏整個心一下子揪緊了,睍地伐雖然是長子,卻沒有得到她太多關愛,長子忠厚善良,與鮮卑人的行為格格不入,而阿摩長得英俊漂亮,儀表非凡,而且聰明過人,好學善問,興趣極廣,身兼鮮卑人和漢人的優點,一出生就得到夫妻兩人的喜愛,這種喜愛直到第三、四、五子出生也沒有絲毫改變。如今大兒子命在旦夕,想起都是阿摩惹得禍,她不由舉起了巴掌,就要向跪在地上的阿摩臉上打去。

    阿摩仰著臉,臉上全是淚水,毫不躲避,還而迎了上去,望著兒子小臉上的淚水,獨孤氏的心又軟了下來,落下的手變成了輕輕撫摸,將他臉上的淚水擦去,柔聲道:「阿摩,以後不要輕易惹禍,你看,以前每次都是哥哥替你承擔責任,你要保佑你哥哥快點醒來,以後對哥哥都要尊敬,懂嗎?」

    小男孩趁機從地上爬起來,偎到獨孤氏的懷中,乖巧的道:「娘,我懂了,哥哥一定會沒事。」

    獨孤氏感到兒子懂事了許多,心中欣慰,反而將悲痛減去了大半。

    那邊許胤宗已打開了帶來的藥箱,從藥箱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扁平木盒,木盒一打開,裡面是一層絲綢,許胤宗小心的將絲綢掀開,絲綢下赫然躺著十幾根銀光閃閃的長針。

    許胤宗小心的取出盒中的銀針,將床上的大公子扶起,開口道:「點燈。」

    房中只有國公夫婦和他們的家將統領元胄,此時天色還早,遠未到點燈的時候,元胄雖然不知道許胤宗要燈幹嗎,還是趕緊點上了一盞燈放在桌上。

    許胤宗卻不滿意,道:「把燈拿過來。」

    「哎!」元胄連忙回答,把燈端到許胤宗面前。

    許胤宗拿起銀針在燈上烤了數下,就要向大公子的腦上插去,普六茹堅一直看著許胤宗的做法默不作聲,此時卻是嚇了一大跳,連忙阻止:「許神醫,你這是幹嗎?」

    許胤宗的手根本不停,一支銀針已插到了睍地伐的腦中,從長度來看,已經是深入數寸,獨孤氏嚇得大叫了一聲。

    看到國公夫婦的模樣,許胤宗連忙解釋道:「國公,夫人,令公子是傷到腦袋,老朽懷疑是淤血堵住了經脈,才導致令公子昏迷不醒,老朽需要用銀針幫令公子疏通經脈,並將令公子腦中的淤血導出,令公子才能疏醒過來。」

    普六茹堅「哦」了一聲,長吁了一口氣,人的名,樹的影,普六茹堅雖然以前沒有看過如此治病,還是選擇了相信許胤宗,換一般人,敢拿著長長的銀針插入他兒子的腦袋,馬上就會推出去斬了。

    許胤宗下針極快,從盒中取出銀針,在燈上稍微烤一下就插入睍地伐的腦中,一會兒,盒中的銀針就全部插到了睍地伐頭上,睍地伐的腦袋剎時間銀光閃動,活像一個剌蝟。

    「神醫,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些東西從吾兒腦上取下來?」一個人腦上插著十幾根銀針,這種樣子太過嚇人,見許胤宗停手,獨孤氏忍不住問道。

    「不急,不急。」聽許胤宗如此說,眾人只得耐心等待。

    元胄在床邊高舉著那盞燈動也不敢動,生怕許胤宗馬上就要用,饒是他一個能征善戰的武將,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也受不了,才三月的天氣,元胄一會兒就汗如雨下,滴到地上嗒嗒作響。

    許胤宗奇怪的看了元胄一眼,道:「我不用了,你還舉著燈幹嗎?」

    元胄鬆了一口氣,連忙將燈放到桌子上,心想,你不說誰知道你要不要用。

    房間裡頓時寂靜下來,誰也不說話,桌上的燈越來越明亮,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直到天色全黑,許胤宗才道:「好了,把燈拿過來。」

    元胄從桌上重新掌起了燈,許胤宗已開始在睍地伐頭上取針,每取一針,許胤宗都要在針上查看一下,然後才將針放回木盒,取到中間一針時,針一出來,睍地伐的頭上緩慢的流出一絲黑血,許胤宗仔細察看了一下,將黑血用絲絹擦盡,又重新取針,十數根銀針取完,有數根銀針上沾滿了黑血。

    「怎麼樣?」銀針取完,睍地伐還是一動不動,獨孤氏急忙查問。

    許胤宗搖了搖頭,獨孤氏頓時大驚,失魂落魄的道:「沒救了?」她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無論是誰害我兒子,我一定不會放過,那羅廷(隨國公小名)點齊咱們國公府的兵馬,把宇文實抓來,為睍地伐報仇。」

    宇文實是前明帝的小兒子,當今武帝的親侄兒,普六茹堅知道,若不攔住獨孤氏,這種事她還真幹得出來,獨孤氏是獨孤家的小女兒,從小得到家裡的寵愛,合普六茹,獨孤兩家的實力,即使真把宇文實抓來殺了,皇帝最多只會對普六茹堅貶斥,不會為了給侄兒報仇冒著將普六茹,獨孤家逼反的危險砍自己的腦袋。

    普六茹堅只得看著許胤宗,萬一兒子真沒救了,那就冒著得罪皇帝的危險,滿足夫人的要求又如何。

    許胤宗大吃一驚,若因他一句話就掀起朝庭的內亂可不得了,連忙擺了擺手:「國公,夫人,不用急,令公子傷勢雖重,並非沒有醒來的希望,不過,只怕老朽要不停的施針,而且期間由於公子不能進食,必須用上好的人參來續命。」

    普六茹堅大喜:「如此多謝神醫,人參府中有的是,快,元胄,去把府中最好的人參拿出來。」

    聽到兒子還有救,獨孤氏才按耐了下來,許胤宗也只得留在國公府中,每天替睍地伐施針,國公府每日用上好的人參熬成湯給睍地伐餵下,睍地伐雖然沒有醒,臉色卻有所好轉,這讓隨國公夫婦對許胤宗信心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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