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武兄可有辦法救我妻子性命?」
聽到楊過如此一問,武敦儒不由得為之一楞,目光略見一凝,隨即搖了搖頭,回道:「龍姑娘所中之毒既已深入丹田內臟,一時之間敦儒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令楊兄失望了,實在抱歉。」
擺了擺手,楊過一臉的失意神情,說道:「哪裡哪裡?此事本就是楊過前來奢求於武兄,武兄無法也是自然,哪裡能談得上什麼抱歉的話?武兄萬不可如此說法。」
話至如今,小龍女最後所能想到的一線生機也已經沒有了希望,楊過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憂苦,兩手冰冷,轉臉楞楞地看著小龍女,傷痛已極。
小龍女見他如此,知道是為了自己愁苦,便伸手握住楊過的手,低聲道:「過兒,生死有命,豈能強求。能與你做了這許多日的夫妻,我這一生已然無憾,更是歡喜的緊,你也不要太過在意了。」
用力點了點頭,楊過強自一笑,回道:「龍兒所言也是,生死一事想它也是無益?總之無論生死我夫妻都在一處也就罷了。走吧龍兒,絕情谷這麼大,奇麗景致看之不盡,我們今日就好生去遊玩一番。」
小龍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楊過又轉頭一笑,朗聲與武敦儒說道:「楊過今日來去匆匆,實是頗為失禮,還請武兄不要見怪才是。這裡就先行與武兄告辭了,若是日後還有機會,楊過定當再與武兄賠罪。」講到後面兩句時。楊過已然有些控制不組情緒。聲音略顯嘶啞,話一講完就急忙轉過身去,攜著小龍女的手往遠處走去。夫妻二人漸行漸遠。
武敦儒靜靜地看著楊龍二人遠去的背影,似若有所思,但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敦儒!你就真的沒有辦法幫龍姑娘解毒嗎?」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武敦儒身後響起,卻是黃蓉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的身後,出言問道。
武敦儒微微一笑,轉頭與黃蓉言道:「回師娘的話,龍姑娘所中之毒敦儒『暫時』確是想不出什麼辦法。」
聽到武敦儒這麼一說,黃蓉眼中頓時就是一亮,急切地問道:「你『暫時』想不出辦法,那以後會不會有辦法?」
武敦儒回道:「這個還不好說。現在空談也是無益。師娘與各位兄妹今日來此,敦儒本該好生招呼一下,不過敦儒忽然想起有件急事要辦,就先不陪諸位了,還請諸位恕罪,敦儒先去了。」說完話他向眾人環施一禮,隨即便展動身形急急去了,走地方向正是楊過與小龍女去的方向。
此時在這草棚之前。一眾人等該到的都已經到了,連那最後趕來的耶律齊與郭芙幾人也都到了,大家本都在靜靜看著楊龍二人遠去的背影,為他夫妻的命運而心中悽慼。此時武敦儒忽而急忙向眾人告辭,說有事要辦就匆匆走了,眾人見了卻都是一楞,都覺得這個武家大郎行事愈發的古怪了,實在是琢磨不透。
黃蓉看了武敦儒離去的背影一眼,然後轉頭與身邊的朱子柳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搖了搖頭。都搞不懂武敦儒的心思。轉過身去,黃蓉對郭芙說道:「芙兒,你妹妹還留在房間裡,方纔我是托一燈大師幫忙照看她一會,現在也沒什麼事了,你快回去看看,不要太麻煩一燈大師。」
郭芙點了點頭,回道:「知道了娘,我這就回去。那您呢?您不回去嗎?」
「我與朱師兄再待一會,還有幾句話要和李道長談談,說完就回去。」黃蓉說道。
郭芙又點了點頭,看了李莫愁一眼道:「那娘您小心點,我先走了。」
黃蓉擺了擺了手,郭芙便與耶律齊等幾人一道返回谷中去了,他們一走,程英與陸無雙卻也隨之離開。不過程陸二人與他們走地卻不是一個方向,她二人卻是往武敦儒走的方向去了。
待眾人全都走了,草棚之前就只剩下黃蓉朱子柳再加一個李莫愁三個人了。抬步走到李莫愁的身前三尺處,黃蓉一笑,說道:「看起來李道長的氣色不錯,似乎較之昨日在山頂時強了許多。」
李莫愁冷冷回望著黃蓉,淡淡回道:「是嗎?那見了我這魔頭氣色如此之好,黃幫主是不是又動了為武林除害造福之心呢?」
「非也,年少時小妹胡鬧之事也沒有少做,故此這除害一事我也無心去管,何況小女襄兒還多蒙李道長照看,如此說來小妹還要多謝李道長呢。」黃蓉說道。
「嗯!那小襄兒現在好嗎?」黃蓉一提小郭襄,李莫愁的臉色頓時就緩和了下來,開口問了一句,對於小郭襄李莫愁倒是真心喜愛。
「襄兒很好,大概是李道長以母豹給她當成乳娘的緣故,襄兒的身子比尋常的嬰兒倒要強健許多,整日裡大吼大叫,精神得很呢!李道長放心就是。」黃蓉笑到。
微微頜首,李莫愁心中頗為欣然,但卻沒有回話。
黃蓉又說道:「今日小妹留下,卻是有一事想請教李道長,我知李道長一生高傲,向不屑說謊,還望李道長能予以解惑。」
「講吧!」李莫愁淡淡說道。
「據敦儒講,李道長曾經幫過他一個大忙,是很重要的大忙,因此他也對道長許下了承諾,承諾要解李道長一次性命之危,這事情有吧?」黃蓉問道。
「有,但還談不上什麼大忙,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李莫愁說道。
「哦?能否請李道長講一講到底是怎麼回事?敦儒可是為了這個承諾鬧的險些要與我們翻臉,更差點就與他父親拔劍相向,現在他們父子見了面還像仇人一樣。怎麼李道長竟說那是一件小事?」黃蓉一臉驚訝的問道。
其實關於武敦儒要與武三通拔劍相向一事,本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情。按理說黃蓉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該到處去講。但黃蓉卻與李莫愁講了出來,這麼做自然有她的用意,就是想讓李莫愁知道武敦儒為了救她究竟費了多大地力氣。不說讓李莫愁對武敦儒感恩吧!總也要李莫愁心中起上一點虧欠之心。
黃蓉的用意朱子柳明白。李莫愁卻也看了出來,不過雖然看了出來,李莫愁心中卻也感到一絲觸動,她真沒想到為了自己武敦儒竟然要與武三通黃蓉等人翻臉,頗有些點滴滋味上心頭。
頓了一下,李莫愁壓下心中悸動,又開口說道:「本就是舉手之勞,與黃幫主說說倒也無妨,不過是在嘉興……」
當下李莫愁便將在嘉興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把武敦儒要她幫忙做的事情講了出來。至此。黃蓉與朱子柳總算是明瞭了事情的經過,也記起了當日在襄陽武敦儒發下的重誓,心中卻是更加的疑惑。
黃蓉微一躬身,言道:「原來如此,多謝李道長解惑,我們也不再繼續打擾了,告辭。」
李莫愁微躬還了一禮,淡淡道「不送。」
此話說完。雙方便各自轉身,李莫愁回到草棚之中調息壓製毒性,黃蓉與朱子柳卻是回轉谷中。
走在回去的路上,黃蓉忽而出言問道:「朱師兄,你說敦儒他就有如許大的把握?肯定李莫愁日後定有需他救命之時?不然在襄陽時他怎麼就敢許下那等的重誓?答應不再動用一陽指。若是李莫愁不中情花之毒,不被我等擒下,那他又要如何履行他的承諾?或是他還有別的辦法,真到了那一步時再做別的打算?」
搖了搖頭,朱子柳回道:「我也想不明白,我總覺自英雄大會開始。敦儒做什麼事情就似乎都早有打算,什麼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例如自廢武功,襄陽立下重誓,還有夜阻芙兒去傷楊過,再有如今適時出現在絕情谷中,等等等等舉不勝舉,讓人琢磨不透。」
黃蓉道:「朱師兄所言有理,我也有這種感覺,就是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敦儒如今可是古怪地緊。厲害的緊呢?」
「罷了,先不要再想這些了,還是先想想辦法如何幫龍姑娘解毒吧!」朱子柳說道。
「嗯!我們回去再找天竺前輩想想辦法,看他……」黃蓉點頭回到,兩個人一路說話趕回谷中不提。
再說武敦儒,他急忙辭別了黃蓉等人,一路急奔就向楊過走的方向追了下來。其實他並不是真的不想救小龍女,只是另有想法,這個想法在襄陽時便已有了大致的概念,等來到絕情谷更是逐漸清晰。
解小龍女之毒,對武敦儒來說不過是張口之勞,只需說出斷腸崖下深潭,再告訴楊龍二人種種步驟,那麼小龍女自然無事。只是他不想那麼做而後,他不想太過顯示自己壓制楊過,楊過其實可以說是他心中的一個執念,神雕大俠也可以說是他心中的一個神話,無論任何他也不想讓楊過的光芒有半點失色,故此他就沒有直接說出如何能救小龍女。
不過武敦儒雖然沒有直接講出寒潭之密,但他也知道自己地到來已經對絕情谷中的事情產生了影響,產生了變化,所以看著楊龍二人攜手離去,他就急忙在後面追了上來,就怕萬一事情沒有如原著那般發展,楊龍二人再做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可就真是終身遺憾了。
武敦儒運起輕功,腳下急踩凌波微步,身形連閃已然追出了數里之外,前面兩里處已經遠遠看到了楊過與小龍女兩人漫步而行,一路拐進了一座山坳之中。
待他二人拐了進去,武敦儒便也跟了過去,來到谷口在一株樹後掩住身形,往裡面看去。就見楊過與小龍女並肩站在谷中一株垂柳之下,淺語低笑說著什麼。此時正是下午,一輪艷陽高懸。這谷中景致又妙。無數株異種情花遍野開放,嫣紅儷白爭奇鬥艷,再加上那丰神俊朗的青衫楊過。清麗出塵的白衣龍女,一雙壁人並立這絕美的繁花之中,直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見如此情景,武敦儒心中又是一陣讚歎,讚歎這天下也就只有楊過配得上小龍女,而也只有小龍女最適合楊過,任換其中一人也不會有如此地和諧。他正遠遠看著兩人出神時,忽然就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動靜,忙回頭一看,就見身後兩丈外正有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走過來。
這個人一見武敦儒發現了自己。便對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說道:「哎呀,被你發現了,你的內功不錯嘛!離地這麼遠就發現了我,我還以為走到你身後你也不會發覺呢!你在偷看什麼?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一定在偷看什麼好玩的東西,我也要看。」
武敦儒一笑,伸指在唇邊一噓。說道:「老頑童你小點聲,我在偷看他們說話,你不要大聲講話被他們發現了。」
老頑童點了點頭,輕手輕腳走到武敦儒的身邊,也貓下腰來躲在武敦儒的身後,探頭往谷中看去。看了一會,老頑童就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便出言抱怨道:「這有什麼好看的?一點都不好玩,我走了,不和你玩了。」說完他轉身就要離去。
見老頑童要走。武敦儒忽又想起一事,連忙問道:「老頑童等一下,我問你件事,你的蜜蜂跟過來了嗎?」
一說起蜜蜂,老頑童頓時就來了精神,興高彩烈的回道:「來了來了,我跟你講哦!幸好我當初在離開終南山的時候裝了幾個蜂巢在木箱裡面,昨天我打開一看才發現,那蜂巢並沒有都留在我遇到你的那絕谷裡面。還有一個被書籍壓在了下面,現在已經孵出小蜜蜂了,都被我養在那邊的山谷裡面,你要不要和我過去看看,我還學會了幾種指揮蜜蜂的竅門呢!」
聽老頑童如此一說,武敦儒也是一笑,回道:「這樣就好,今天我有事情,不能和你去看蜜蜂。老頑童你不急著走吧?明天我去山谷中找你看蜜蜂好不好?」
老頑童點了點頭,回道:「不走不走,我還沒有和你比武呢!怎麼會走?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我在那山谷等你,你可一定要來哦!你慢慢玩吧!我先走了。」說完話他身形連閃,幾個晃動間已不見了蹤跡。
待老頑童走後,武敦儒便在這樹後盤膝坐下,閉上雙眼凝運起九陽神功來。如今他的九陽神功已經頗見一些火候,只要不是運功療傷之類的調息,在平時練功時他隨時可以收功,而且還能在靜中感知周圍三十丈的動靜。當然這是指比較大的動靜,要他去感知一片樹葉落地,以他現在的功力尚還做不到,但腳步聲之類的聲音他卻可以察覺。
時間飛快,不覺間夕陽已落,夜色漆黑,武敦儒睜開雙眼看了看天色,發覺已是近一更時分,再往谷中看去,就見那楊龍二人肩並肩頭挨頭正靠在柳樹之下,似乎已經睡去。武敦儒便站起身來,悄然離開谷口,活動了一下身體,一路回轉到草棚之中,回來後他也沒有驚動李莫愁,只是進到自己的棚中睡下。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間武敦儒就聽到外邊有人大喊道:「龍兒,龍兒!龍兒,龍兒!」這聲音洪亮之極,震地滿山滿谷都是回音,聽上去卻是楊過的聲音,似乎他找不到小龍女了。
「來了」武敦儒心中這樣想到,急忙爬起,從草棚之中出來,站在外邊遙遙看去。
他這裡剛剛站定,相鄰草棚中卻又傳來動靜,李莫愁也走了出來,轉頭看了武敦儒一眼,淡淡問道:「怎麼回事?似乎是楊過那小子的聲音。」
武敦儒心中清楚是怎麼回事,但自然是不能說出,搖頭回道:「不知道。似乎是楊兄在找龍姑娘吧!」
他剛說完這句話,遠處已見一道青色人影風疾電馳般往這邊奔來,離了半里多遠就聽到楊過高聲叫道:「武兄,你可看見龍兒了嗎?」
武敦儒提住一口中氣,也高聲回道:「沒有見到,怎麼龍姑娘不見了嗎?」
「是啊!昨夜我還和她在一起,但早上醒來之後龍兒就不見了,她能去哪呢?」此時楊過已經到了武敦儒的身前,心急如焚的自語低問。
「楊兄且先不要著急,龍姑娘與你情意如此之深,不會無故離去的,你先想想你們昨天都說過什麼?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武敦儒到。
「我們說過什麼了?也沒說什麼……只是說她體內之毒若不能解,那我就陪她一起……生死都在一處罷了!」楊過回想到。
恰在此時從谷中那邊急急又奔來許多身影,最前面的就是黃蓉與一燈幾人,黃蓉遠遠大聲問道:「過兒,敦儒,發生什麼事情了?」
武敦儒也大聲回道:「龍姑娘不見了,楊兄正在找她。」
「是啦!龍兒定是不忍心見我陪她一同赴死,故此便偷偷離開,自行……楊過啊楊過……!你怎如此之蠢?啊……」忽然間楊過連聲大叫,聲音已見沙啞,神色痛苦之極。
黃蓉是何等聰明,聽了武敦儒與楊過兩人的話,對事情已經猜出了幾分,雖然她的心中也與楊過推測的差不多,但還是走到楊過的身邊,柔聲安慰道:「過兒,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你先不要往壞處想,我們再去四處找找,或許龍姑娘只是有什麼事暫時離開一下,先找找再說。」
楊過此時五內俱焚,哪還有心思回話,點了點頭就又急展身形,運起輕功四處尋找起小龍女來,一路不停的大叫「龍兒」。而武敦儒也急忙跟在他的身後,與他一同呼喊龍姑娘,至於其餘眾人更是四面散開,就連那李莫愁也都隨著黃蓉一道尋找,一時間谷中呼喊「龍姑娘」的呼聲四起,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