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雕英雄傳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宋相賈似道
    臨安,南宋之都也。說為臨安,臨時安樂,正應其名,只是安樂安樂,既有了個「臨」字,又如何能長遠的了!眼見著入了夜,卻是一頂官轎入到皇城宮門前。守門軍官正要上前喝問,卻是止住了,只見那開道的僕役打出的「賈」字燈籠,不是那青年俊儼的賈似道,卻得是誰!有奴僕拉開轎門,瘦皮猴似的一個青年從轎中下來,只是面目卻還算得上清秀。

    這人就是大宋新相賈似道了。賈似道,字師憲,天台人。賈涉之子。母胡氏,為涉之出妾。涉死,年僅十一歲。後以父蔭為嘉興司倉。嘉熙二年登進士第,可見他還算得上是有一點點文才的,時姐已為宋理宗貴妃,得擢太常丞、軍器監。京尹史巖之言其材可大用,遂升知澧州。淳佑元年改湖廣統領,始領軍事。現為大宋的新一代宰相了。

    卻在這時,一行宦官疾步而來,為首的一個兩三步上了前,道:「是小相爺到了嗎?」

    賈似道兩邊嘴角拉成最動人的笑弧,上前道:「是董公公麼?」那人哈哈一笑道:「正是董宋臣,奉了陛下之命,在此久候小相爺了!」說著便就要行禮。賈似道上前兩步,急急出手,一雙雞爪子的手扶住了董宋臣,那董宋臣也是虛應而起,賈似道道:「公公是萬歲爺的身邊人,怎麼還跟我這樣見外?莫不是怪我沒黃白事物奉上?」

    董宋臣面上帶笑,卻是地地道道的皮笑肉不笑,說道:「小相爺,我要誰的錢,可也不敢要你的錢吶!」這董宋臣雖是理宗皇帝的身邊人,卻最是貪財,不過他善於拍理宗皇帝的馬屁卻是不爭的事實!正所謂馬屁拍得你腿發軟,老虎嘴裡也能揩點油。有一次,理宗去禁苑賞荷花,苦於沒有涼亭遮日,董宋臣揣摩上意,一天之內就修建了一座涼亭,理宗十分高興。冬天,理宗又去賞梅,董宋臣已事先在梅園建造一座亭子,理宗責備他勞民傷財,董宋臣說不過是把荷亭移到這裡,理宗又大讚他辦事得體。要說這一點,賈似道實不是會與這種人鬥氣結仇,只是這個董宋臣後來又做了一件事情,才是讓賈似道不喜的事!

    原來自理宗皇帝登位後,由於朝堂政務多是在史彌遠的手裡把持著,史彌遠是個信奉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的人,連皇帝都是由得他的廢立,初為帝的理宗免不了要挾著尾巴做人,只是這政事不管了,別的事總要容他樂吧!理宗皇帝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了女人的肚皮子上。這一發兒下來,別的也就算了,可卻是養成了理宗皇帝好色而又喜新的毛病!

    他早先娶的是謝道清皇后,這個謝道清是宰相謝深甫孫女。十七歲入宮為通義郡夫人,十九歲被冊立為皇后,當時賈妃與謝氏一起入宮,不過理宗皇帝一眼看上的卻是賈妃,不過當時老楊太后道:「謝女端重有福,宜正中宮。」左右也都竊語說:「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嗎?」理宗沒有法子,他在宮中沒有權勢,外有史彌遠專朝,他想拿回權力還要*這位楊老太后,沒了法子,只好冊立謝道清為後。開始封她為通義郡夫人,寶慶三年九月,進封貴妃。紹定三年末,由得楊太后作主,謝道清終於被理宗冊封為**皇后。

    謝道清雖然是皇后,還是競爭不過賈貴妃,理宗專寵賈貴妃一人。不過現在卻是出了事,那賈妃卻是應上了紅顏多薄命之語,雖是年少,卻是得了大病,這眼見著,就是要不行了!理宗的確是個好色的,可賈妃明明不行了,他還能再玩嗎?只是他對謝道清委實是提不起一點性趣,那自是要寵別人了,可宮中美人兒雖是不少,但真正及得上賈妃的卻也是沒得幾個!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吃過了河豚肉,還會覺得豬肉嫩嗎?雖說現在還有一個閻妃,也不好盡吃這一口菜吧!

    就在這美人兒斷檔之時,這個董宋臣一個馬屁拍過來,卻是獻上了臨安的名妓唐安安。唐安安既是臨安名妓,那容貌歌舞,自然精彩絕倫。宋理宗一見面再也捨不得丟開,就把她留在宮裡,寵幸非常。唐安安也仗著宋理宗的寵愛,過起了豪奢的生活。唐安安家中的用具——上到妝盒酒具,下到水盆火箱,都是用金銀製成的;帳幔茵褥,也都是綾羅錦繡;珍奇寶玩,更是不計其數。

    可這個賈妃也是的,她明明病了,可卻是個夫霸,一心想獨霸著理宗皇帝一個人,這要是個別的什麼妃子的,賈妃動動心眼,說不得打殺也就得了,可是卻非是如此,唐安安怎也是在宮外的,便是和賈似道也是有過一腿的,卻是不好動手。

    而由得董宋臣把唐安安獻給了理宗,賈似道卻是不好再和重前一樣招寵安安,這可不是氣壞了麼,只是這事情既怪不了唐安安,她一個妓女哪裡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也不能怪皇帝,那是嫌自己官大命長,算來算去,最可恨的也就是這個董宋臣了!

    可見賈似道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他的姐姐自病了以來,非是從大理國得了秘藥才活到了今,早兩年前就去了!只是眼下看來,卻是壽命到頭去了!

    想到這,賈似道將頭搖了搖,道:「官家何在?」董宋臣道:「請隨奴婢來!」

    董宋臣在前頭帶著路,直入了這麗正門,麗正門裝飾華麗,門為朱紅色,綴以金釘,屋頂為銅瓦,鐫鏤龍鳳天馬圖案,遠望光耀奪目。麗正門的城樓,是皇帝舉行大赦的地方。宮中正殿為大慶殿,又名崇政殿,是舉行大典、大朝會之所。

    大慶殿東西兩側設朵殿,是皇帝舉行儀式前休息之所,後改為延和殿,供皇帝便坐視事,即為便殿。規制簡樸,陛階且一級,小如常人所居。垂拱殿是皇帝處理日常政務、召見大臣的地方。紫宸殿用作皇帝祝壽的場所。集英殿則是策試進士的地方。

    內朝宮殿有十餘座。勤政殿、福寧殿是皇帝的寢殿。慈寧殿、慈明殿是皇太后起居的殿宇,仁明殿、慈元殿等數座宮殿為皇后、嬪妃所居。太子的東宮為了節省,沒有另外修築,而是和帝、後的宮室連為一片。

    一行人行到了澄碧堂前,賈似道道:「娘娘……」董宋臣想到賈妃將死,也是不落忍,這賈妃平時對他的打賞可也不算少,當下道:「天氣轉炎,官家怕娘娘害火,便移到了這裡來,這澄碧堂四面環水,最是納涼的好去處,官家的這份心,可是良苦哇!」

    賈似道點點頭,不在說話。董宋臣做了個留步的手勢,先行進入,不消一會兒,一身明黃色綢袍的趙昀從內行出,臉上帶出了悲痛!賈似道忙上前一步,正要行禮,卻是趙昀一把扶起了他來,的指邊上的石凳,道:「都是一家人,坐吧!」賈似道惶恐道:「官家面前,如何有臣下的位次?」趙昀搖搖頭道:「叫你坐就坐,這是朕話,你想不從麼?」賈似道這才坐了下來!

    小婢上來茶,趙均揮手,餘人下去,趙昀道:「你姐身子很虛,但氣色好了一點,可也不知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一會兒見見她,說會兒話,這些日子,可也苦了你了……」

    賈似道面色沉重道:「臣,受陛下大恩,自當竭盡全力,萬死也要為陛下效忠!」

    趙昀點點頭道:「卿的忠心,朕心知之,若滿期文武都能如卿這樣,我大宋可也不會淪落到了這步田地!」喝了口茶,道:「當年,京湖制置使孟珙死前,特地上書向朝庭舉薦了你,滿朝文武都不答應,可,看在了你姐姐的面上,還孟珙的遺言,這才提上了你,沒想到,孟珙所薦無差,卿,真乃是大才也!」

    賈似道道:「微臣這也只不過是小鬧,可收一時之效,但不可收長遠之效!眼下沒了辦法,也只得這樣了,朝庭賦稅不足,不這樣,大宋便就真的要面臨危機了!只是……這公田法(賈似道發佈了公田法。限制大地主的田土額度,超過部分的三分之一由政府收買為公田,公田交由佃戶耕作,然後以其佃租作為軍糧。這種辦法,是希望達到抑制土地和調度軍糧兩種目的。這種辦法雖只實施於浙西路,而且遭到地主的反對,但一直實行到南宋滅亡,還是產生了某種程度的成果,暫時地支撐了南宋末期的財政。)一出,不但天下人抵制,臣,也要成為陛下的孤臣了!」

    趙昀面上帶出鐵青之色,忽然忿而起身,怒道:「你說的這些,朕何嘗不知?朕做的事情,但凡要是有一丁點傷到了他們的利益,全都一起來的反對!弄得朕什麼事也沒做成!這一次,還要賈卿你來才能得以推行此公田法,朕就不明白了,這樣下去有什麼好,難道,非要將我大宋朝給鬧得沒了麼?也許……也許……真要像北地王說過的那樣,將這朝野中的臣子殺過三茬,才可得到真正能為朕之所用之臣!」賈似道心中暗驚,忙起身道:「陛下……」

    趙昀揮揮手,歎了一氣才道:「賈卿請起這可不關你的事情,朕算了看明白了,這些人,一個個只會寫詩論文,可卻偏偏一個個身下都有著自己的根系,動之不得,罷了,留著他們寫著酸文罷!咱們可是做正經的事的!」

    賈似道起了身道:「陛下只管放心,天大的事兒也不會有問題,再說了,今年喜事不斷,襄陽再一次擋住了蒙古大軍,便是那兀良合台的大軍也是沒到我巴蜀之地就折戟沉沙了,此是陛下之福哇!」趙昀連連搖手,道:「別說了,這是大理國的勝仗,於我大宋何喜之有?而身邊出此強鄰,只怕大理國的目光……」

    賈似道笑道:「陛下是擔心大理國向我大宋國開戰麼?依臣下看,卻是不會!」趙昀道:「卿家何以如何肯定?」賈似道笑道:「陛下明見,大理國說來說去都是小國,並不算大,興國兩年,兩年間連戰不休,北地王雖是藉著這戰磨利了他的劍,可現在的大理國卻是窮的很,至少民生方面不會有太大的好轉,這是一個國家長遠戰力的關鍵,北地王現在要做的定然是休養生息,不然,下一次蒙古大軍再來,他可就沒力量擋住了!而且,大理與我大宋之間商貿最是繁多,要是我大宋斷了與大理的商貿,一個不好,他說不定真的打來了,可是現在卻是一定不會!再者說了,真要打我大宋,可也不是那麼容易,自余玠入蜀主政,鞏固上流,建釣魚城,守將張玨麾下無不是能打的將領,守上十年也是不成問題,無論是蒙古還是大理,都不會輕易地打過來,真要打了,蒙古人怕大理國斷其後路,反之大理也是亦然,是以,陛下可高枕無憂也!」

    趙昀笑道:「卿之言語,甚得吾心!也好,明日就發公田法,,似道,你去看看你姐姐吧!」

    賈似道起身下拜,那趙均卻是笑哈哈地擺了駕,自己走了人,卻是要去見那唐安安去了。

    賈似道在一名董宋臣留下的太監引路下,穿了後廊,到了一進院子,裡面響起了一把柔若無骨的女音,道:「弟弟……是你來了麼?」賈似道忙叫道:「姐姐……姐姐……」三兩步搶上去,到了賈妃的榻前,只見一個一頭濕細的香汗的美女正要起身,忙道:「姐姐躺下,可不能累涼了!」賈妃笑笑道:「沒事的……」一個眼神打出去對那些太監道:「你們都下去吧,不用你們了!」幾名太臨宮女行了禮,後退著出去,只留下了兩個心腹的小婢。

    賈似道知道,這必然是姐姐有話要與他說,忙上前道:「姐姐,怎麼回事?」

    賈妃盈盈一笑,道:「你當我有病?告訴你,我的病可早就好了!」賈似道一驚,道:「早好了?可……可……」賈妃道:「那與我藥的人曾有言,病得越久越好,這才可固住皇上的心,這麼說,你可明白了?」賈似道這才明白,笑道:「真是恁的多事,只是嚇到了我,我真擔心姐姐這麼的就去了呢!」

    賈妃怔了怔,忽然歎道:「弟弟,你是不知,我在這裡實是害怕,無一日不想著如何固寵,不然,我便就完了,我完了事小,可連累到了你,那就不好了,我就你這一個弟弟,我可真是怕你出事!」賈似道搖搖頭道:「我能有什麼事,陛下是青山,我為松柏,相依相托,永不相負!」賈妃搖搖頭道:「你呀,我本是怕你沒有我會受人排擠,可現在看來,我卻是更怕了,聽官家所言,是要大大的用你,還要用公田法?」

    賈似道平靜一下道:「陛下信我,我當位陛下辦好這件事!」

    (賈似道,字師憲,天台人。賈涉之子;母胡氏,為涉之出妾。此人雖於政不通,然精於逗蟋蟀,更專門著有《促織經》,人稱「賈蟲」。賈似道其人聰明才具皆有,但少沉厚之氣,遇事過於自信,不易發揮他人作用;他的各種措施,還是為宋朝的多,為私家的少。他的進身,雖有其姐的作用,但賈妃淳佑七年已死,可見他的獲得理宗信用,還是由於他的才具。他的行公田法,事實上是他最後失敗以致殺身的原因。非是如此,南宋最後一個名將盂珙也不會在臨死前推舉賈似道出鎮京湖制置使,作自己的繼任者。而且賈似道幹得相當不錯,所以才陞遷為右丞相。客觀的說,賈似道能力不是很強,而且私德不好。但是,他是所有南宋剩下的資歷夠當宰相的人裡最強的了。其他的人乾脆就是只會寫道德文章的腐儒。當時文武全才的人不是沒有,但是類似李庭芝之類文武全才的人,資歷實在太淺,不能服眾。李庭芝本人都是賈似道特進超擢,跳級提拔,才能擔任制置司參議職位。所以,那些對歷史學習是通過電視劇誤導的人,不要再罵這位可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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