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孟非清飛逝而走,劉志恨這才松了口氣。
黃藥師一歎道:“你這是何必,我看她對你情根深種……”
劉志恨搖搖頭道:“你不知道……這個人自私涼薄,她目下認為這世上只有我才是她最好的良配,這才對我曲意相迎,一旦發現另有良人,當會棄我如撇履!放這樣一個人在我身邊,我還睡得著覺麼?”他說著到了小龍女身邊,只一掌拍在她身上,卻是未見其功。
黃藥師道:“睡覺?你這些年來睡過幾睡?”
劉志恨也是搖頭,不好再說,他與孟非清之間的確是他對不起她,只是這事情也不能怪到他的頭上。這個世界總是會有一部分人不幸,孟非清便就是這其中之一!劉志恨以己度人,是決計不會對孟非清這人放心的。再一掌拍下去,終於解開了小龍女的穴道。劉志恨方一解開小龍女的穴道,忽然驚呼一聲,一掌拍在小龍女的身上,再補上一指,道:“你做什麼?”
原來,他方一解開小龍女的穴道,那小龍女就氣往回運,逆向自己心室沖去,這一下要是沖實了,她便立時全心髒破裂而亡,古往今來,自殺者有,但如這般的,卻是不多,劉志恨萬萬料不到小龍女會做出這等事,好在他以制脈術解開小龍女的穴道,對她體內氣息極為敏感,小龍女一經發功,他便覺察出來了,立時出手,擋了下來。
小龍女也不說話,只是淚水默流。
劉志恨道:“發什麼瘋?”
小龍女這才道:“是我不好……我害師姐誤會你了……又……又……我想要是我死了……也算得上是清白了……師姐還能原諒你……那不是……兩全其美麼?”
黃藥師驚得合不攏嘴,道:“那個……那個道士……沒做多少事呀……不是那個孟非清擋下他了麼?”
小龍女道:“他已經碰到我了……他……好惡心的……我再不想活了……”卻是她的真心話。小龍女性子喜潔,平日裡別人多看她一眼,她也覺得不爽,是以,她雖出門,但去了新鮮之後,就越發地少了,至於與人觸碰,那便是拉一下手也是不行。劉志恨自然是例外,但如今卻讓一個惡道平白地摸了身子,還舔了她的脖子,她只當自己是死的就好了,哪裡還有生想!
黃藥師暗自搖頭,不是她剛烈,而是太剛烈了,這委實有些過得離譜。宋朝女子改嫁者都有,何以會有小龍女這等被人碰了便要自殺的?
劉志恨淡淡道:“你想死,好,我成全你,不過,你一死,我立刻將你剝得光光,讓所有人來看,你說好不好?”小龍女芳心一顫,道:“你……你……”
劉志恨再歎,一掌拍開她的穴道道:“所以,別和我說這渾話,你要好好活著,不過讓他碰了,我嫌了你嗎?我還沒嫌,你就自己嫌上自己了?龍姑娘,你便是心多,似你這多心,會讓我難為的,我是個做大事的人,多少大事等著我去做?多少敵人等著我去殺?好了,別人什麼事不做,摸了你兩下,你一個自殺,別人可有的笑了,這個說她為什麼自殺?那個說她不是被人那個了嗎?這個說她被人怎麼了?那個說不就是那個了嗎?好了,沒事也變得有事了,到時丟得是什麼?是本王的臉,人家會說瞧見沒?劉志恨遭報應了,殺了人家那麼多人,結果到好,剛想討個媳婦,就死了……”
小龍女道:“我……我還不是你媳婦……”
劉志恨道:“那你想不想做?”
小龍女卻道:“你真不介意?”
劉志恨道:“世人皆說我薄情狠毒,說我沒有人性!卻是不知,只要是我的人,我就會對她好,我的狠,我的毒,那是對外人的,對於外人我和他們客氣什麼?至於你們……我接受你們,就接受下你們的全部……優點也罷缺點也罷……龍姑娘……你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無二話,你生死如何被殺被奸我決不會多管一點,但你既傾心於我,我自然也會對你關心愛護,善我者我亦善之,惡我者我同惡之,藥師老哥哥為了我們的事做下了大媒,你到江湖上問問去,有這個面子讓藥師老哥哥這樣的人有幾個?所以……別再做傻事了……”
小龍女柔聲道:“我……我聽你的話……”
黃藥師搖搖頭,心道:“這小子嘴巴還真是會說……不過也就是他了,不這樣說,以這個小姑娘的脾氣,哭哭啼啼的,也不知會鬧到什麼時候!情之一字……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我卻覺不出這死小子是動了真情的?感覺卻似是責任……”只是這話他卻須不得說出口。事情還有很多。
陸無雙靜靜地睡著,於這睡中,她的內息平定下來,雖得了這昏迷,於她來說卻是並無大事,也就是劉志恨手段高明了,讓陸無雙一身子精血充足,便是任何傷,也能比常人好得快,她那五寶花蜜酒須不是白喝的。
小龍女一定神道:“過兒他……”
劉志恨搖頭道:“那小子你大可不用擔心,那個老兒想來是歐陽峰無疑了,這個瘋老頭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人說虎毒不吃子,你還怕他有事?搞不好這老兒還會教小過兒一點功夫,那卻是好事了……”
黃藥師歎道:“可憐堂堂西毒……卻是這般下場……”
劉志恨暗暗一笑,這個西毒,自黃蓉處得了九陰逆經,本來以他的武學修為發現了不對,立時便可覺察,只是卻讓劉志恨用鐮刑劍狠狠刺了一劍,由於這一劍的刺激,歐陽峰再也受不了,想他堂堂西毒,卻叫一個小輩打傷,險死情形歷歷在目,他不顧一切強修神功,終得走火入魔,只是這九陰真經本就是道家武學正宗,二來歐陽峰根底著實扎實,雖得了瘋,武功卻是未失,可說是更強了,只是氣息沖腦,神智卻是不清。但饒是如此,他對兒子歐陽克之死卻是累累在心,須不得忘,見了楊過,便覺得兩人相當,楊過為求救命,也就配合他一下,歐陽峰便就真真拿這小子當自己兒子了。
後來楊過上了終南山,歐陽峰找之不到,四下亂尋,竟是叫他給找到了這裡,真真是緣!妙不可言!
小龍女就得楊過一個徒弟,如何放心,道:“那老怪神智失常的,我如何放心,我就這一個徒弟,可不想是個死徒弟……”劉志恨道:“也莫急,到了天明,咱們再找。且與你介紹一個人,你來瞧瞧……”一把扯過了洪凌波。
洪凌波如何不知這人身份,心道:“便是她搶了師公,師父才不肯與他相認的麼?”只是她是什麼身份,這等話便只在心中想,卻如何敢表露出來,忙換上一副笑道:“晚輩洪凌波,見過師叔……”
小龍女先是一怔,隨即道:“你師父呢?”她一切俱是表露在面,一臉的擔心,卻是不裝的。洪凌波見了,心中感動,暗道:“想來也是個癡心的……”便道:“家師沒事……”旁的,卻也不好多說了。小龍女幽幽一歎道:“她想來是一定很怪我的……”這小龍女,一臉哀怨,自是心痛著師姐之事,讓人見了,卻是份外不忍。洪凌波心下暗罵:“狐狸精……難怪師父爭不過你……我也對你有好感了……”道:“不會有事的,師父只是一時想不開……一時的……”
小龍女再歎:“但願如此……”
天色放明。日頭東升。山林間亦可聞見這雞叫之聲。
楊過被歐陽峰提在手上,大步疾行。
原來,昨日夜,楊過耍了小聰明,只道自己引開了歐陽峰,兩人一前一後跑得遠了,這才停下,歐陽峰自是大喜,將兒子抱上一番。那楊過也就花言巧語勸說歐陽峰。於他想來,世上沒有揭不過去的橋,一經說明,也就沒事了,想劉志恨也不會計較什麼,便想勸歐陽峰也到古墓山莊裡去玩。
歐陽峰本就是個癡,哪裡有自己的主意,昨天兩打得如意,也就應了,只想著好,誰知一到,卻見到劉志恨來了,那劉志恨正對上孟非清,也就沒得心留意旁的,是以,竟是沒注意到歐陽峰。這歐陽峰旁人不識,一見劉志恨卻是如遭雷噬。便似是見到劉志恨拿著一口劍惡狠狠直刺入他的體內。
歐陽峰大驚,劉志恨昔日刺他一劍於他來說印象太深了,便是怎都是難忘,不見人還好,這一見人便就想起,意識作用下,只覺昔日中劍部位又疼了起來,也不說話,一提兒子調頭就走,心中只是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那個拿劍刺他的人遠遠的。其實以他的武功不用怕成這個樣子,便是打不過,還跑不得麼?可誰教他目前是個癡呢,這得了怕,哪裡還會想別的,邊跑邊對楊過道:“我的小乖兒……你一定與我聽好了……那個人太可怕了,咱們以後再也不要見他了……”
楊過給他點了穴,一句話也是說不出,心中氣苦,暗暗道:“我不與他在一起,如何能與無雙妹妹在一起!”他自少時迷陸無雙久矣,雖有些不可思議,以陸無雙的性情,常人自是喜歡程英之流。只是偏偏楊過對於陸無雙印象深刻,以達不可磨滅的地步,要他死可以,想忘了陸無雙,那是休想。只可憐他是在歐陽峰的手裡,這想要離開,卻是談何容易!可以想見,楊大少的脫逃漫漫無期……
再說李莫愁,她費盡心機終得從劉志恨手中逃出,心中卻是恨恨不已。李莫愁萬萬料想不到,這劉志恨的武功竟是到了這等地步,想她李莫愁自出江湖以來,走東闖西,何時感到過這種威壓?非是她以自戕相逼,洪凌波以身相阻,她是萬萬也難已逃出的,自然,這其中是有她的武功,只是她自己也感覺得出,自己的武功實不足在劉志恨面前使用。
奔到了天明,李莫愁已經去到山下十數裡許遠。她不敢走大道,也不敢行小徑,乃是她深知目前的劉志恨權勢薰天,別的不說,單就丐幫的勢力,幾就等於是他家開的一樣,李莫愁要是行上大道,不出半日,劉志恨就可知道,要行小徑,怕也要三日,想她平日裡隱於深山,野裡出行,得了這,才能避開劉志恨無盡的搜索。
只是目下卻是個慘,她已是不敢回自己的家了,雖然那裡隱蔽,只是洪凌波既然落入了他的手中,怕是會為他問出,只是李莫愁自己怎也想不明白,自己這樣是為得什麼!真是為了劉志恨與小龍女的好麼?李莫愁略微一想,便覺頭疼,想那劉志恨離她而去,這許多年日日夜裡夢裡徘徊,不由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哈哈哈哈……”她忽覺好笑!一拂塵抽出,抽斷了一株小樹,再揮出掌,拳打腳踢,一陣發洩。一縷絲發垂下來,李莫愁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發蓬松亂,連那道冠也給不知何處的樹枝刮丟了。
李莫愁輕歎一聲,穩下心緒,忽聽水聲,她尋聲而去,卻是發現了一道清水溪流。這道溪水清徹見底,隔著水,溪下河沙顆粒可見,李莫愁心下喜之,尋了個干淨處合衣蹲下。
對水一照,可不是模樣狼狽麼,李莫愁心下暗恨,忍不住一掌擊在水上,那水濺起老高,卻是清涼,李莫愁這才醒覺,暗道失態。她這一路,奔得良久,一雙玉足已然發酸,當下,先抄了水打濕頭發,再用一條絲絛粗粗系住,好等到了鎮甸重購道冠。將那水潤了潤面,脫下道履,解下絲襪,將一雙無有半點老皮的嫩足至於水中,一片清涼傳來,直讓她心中一震!好不舒爽。
林中沙沙作響,只是李莫愁沉浸在溪水帶給她的快樂之中,此時的她心境少有平靜,便似是回到了過去終南山那個於山林中的少女,對於身後動靜,一點未覺,再說這清晨裡,晨風陣陣,草木之聲也非小,竟是瞞過了她。
卻有一行轎從林中緩行,也是緩行,若是急行,仍是瞞不過李莫愁。那轎中人正自無聊,隨手揭開轎簾,卻是一驚。只見一個一身道袍的女子,坐於一塊淨石上,身上雖是有些狼狽,卻是更襯托出她的清麗無雙,那頭秀發濕濕地系著,一雙秀美的玉足浸在水中,這人努力想要瞧個分明,只是陽光打水,再行一折,水光蕩漾,卻是模糊一片,想要瞧清?卻是如何能夠?這人身邊正有一女,柔聲道:“老爺,您瞧什麼呢?”
這人面色一沉,忽而出手,只一把,便將這女子頸脖擰斷,讓她立時死去,這事他也是常做,是以,手法干淨利落,讓人無有痛苦,再道:“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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