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碼頭上吹出淡淡的海風,帶出一種腥味。
碼頭已經漆成了白漆,實是漂亮極了,一艘沙船正在海上,這是一艘兩千料的船,運力還算得不錯,再大的船便難尋了,劉志恨手上一共才有七條大船,十六艘小船。黃蓉這次來,不旦又帶了些許良多的內地工具牛馬,還有四百餘新選出的丐兵!
一行人前來送行,劉志恨卻是不樂,謂之左右道:「些許小事,就放下了手邊的工作?大屋都起好了?邊牆都加固了?新安鎮還在動工,你們卻因為往來迎送這等小事放下了手邊的工作?只留重要的人,餘者盡回。」
他現在威勢正足,誰個敢不停他的號令,士兵首先動了,全數回營,訓練的訓練,巡邏的巡邏。黃蓉暗暗道:「這便是了,他的確是比我全管理事物,平常這些小節我何曾放在心上?」只是劉志恨如此輕易地便控制了島上的力量,實是讓她有些不放心,想想還是再說,這劉志恨現下武功大進,只得以人際關係舊時交情打動他了,怎也不可和他為了些小事鬧翻。
待到一切吩咐完畢,一行上這才上了船。
劉志恨鬆了口氣,唯一讓他覺得不快的是身後一直跟著那六個老僧,這六人武功還真是不錯,便是他有心想甩開來,也不是一件省心的事。
船夫揚起了長帆,大船開動了。
劉志恨忽道:「可惡,為什麼用大船!這大船運些鹿皮回去,豈不是好,小船不就行了麼!」
黃蓉歎道:「凡事太過就不好了……對了,志恨哥哥,你是要去襄陽還是直去大理?」
劉志恨道:「我還是回古墓一趟……這些天有莫愁的消息了麼?」
黃蓉搖頭道:「不知道……自從上次她襲擊陸家莊後,便失去了消息……本來聽聞她到了終南山……但是又回去了……是了,志恨哥哥,她知不知你就是劉志恨?」
劉志恨一怔,才道:「是了,定是她見了我,本來她一定是想到我就是劉志恨的,但她見我使了……六脈神劍,以為不是我,又因我的武功高強,不敢得罪,是以又悄悄的走了……我真是該死,偏偏就沒想到這一節……」
法明道:「南無魔的豆腐,便是了,王爺還是早日回朝,一整朝綱,定下名份,再傳於天下,天下人知道了王爺的身份,王妃也定然會知道,這樣一來,王爺與王妃便能相會了!」
這個法明,得了機會便勸劉志恨回轉大理,劉志恨也是大為動心,只是他卻是知道,這絕不是一件易事,非得再等上一點,至少也要回古墓看看無雙她們,定下身後大計,才能全心投入奪權之戰,想高氏一百多年的根基,豈是易與的,這一番下來,縱是他大開殺戒,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殺得完的!好在目前他身邊有了嚴春心,這人武功機智均屬上乘,可為他之臂助,不然,非得費上一番功夫!
忽船上一人道:「好熱的天,也不下場雨!」
邊上一個船夫笑罵道:「把你一個癡!在這海上,我們最怕的便是雨,一來便是暴雨傾盆,說不得就要天翻地覆,舟毀人亡,盡說這無知的話!」
劉志恨卻是笑了,道:「要雨何難,便是一場小雨,送你便是!」他說著話,忽然一抄手,人已經從邊是掠起一支竹篙,雙足發力,人竟是飛出大船,只見他踏著碧波蹈步於海中,竹篙伸出,於海中一劃,先天功順著這支竹篙激發出去,瞬間激起大浪,一高便是數丈,劉志恨繞海疾奔,只片刻間就跑得了一圈,將竹篙於海面上一砸,借這一擊之力,如大雁般飄回船中。這一手功夫對內力輕功無不是要求到了極點,便是控制這水激起的高度,便是難上加難之事,常人可於海中蹈步,也可激起這丈多高的大浪,但如劉志恨這般的,卻是沒得幾個。
海水如雨般撒下,一眾船夫先是一驚,後而盡數跪倒,口稱:「神仙爺爺……」
劉志恨也不張揚,只是淡淡一笑。
黃蓉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劉志恨今時今日的武功修為。她腦中一轉,盈盈笑道:「志恨哥哥,你去那古墓之後,便來襄陽是不是?」
劉志恨道:「正是,既然是去大理,說不得,也要與義兄打個招呼……只怕他又是要怪我任意胡為了……」他說得是自己冒充大理段氏之人的事,以郭靖的性子,便是不會主動揭破於他,也是要說教一番的,他自楊康死後,深感自己對其教化的不夠,對於這個一向任意行事,出手殺人一點忌意也沒有的劉志恨總是恨不能多多勸解一番,好導他向善,卻是怎生能夠!
那法明卻是誤會了,道:「這是我大理段家之事,郭大俠義守襄陽也是讓人敬仰的,但想管到我大理之事……嘿嘿,卻是未必能夠……便是宣宗功極皇在,也是無用!」這法明乃是英宗亨天皇帝段智廉的親弟弟,他眼見著哥哥登入帝位後鬱鬱而終,一怒之下便出了家,由於他早有功底在身,天龍寺便對他大力培養,是以,他雖不是六僧中武功最高也不是年齡最大,但這六僧中俱是以他為首,他一生的心願,便是剷除高氏,還政於段氏,只是六脈神劍的劍譜已然於段譽手中失毀,天下能知六脈神劍者只有天龍寺中一些老僧,所留下的功本也不敢說便是原樣,說到真真的原樣功夫,還得著落在憲宗宣仁皇帝的手上,但這位皇帝出了名的迂腐,心善得真真是個佛也要遜色,竟然覺得這門功夫太過於霸道,有失天合,真個是莫名其妙,竟是不想再傳了下去。
憲宗宣仁皇帝出家後,子孫紛鬥,有的死了,有的出家了,還有的便是流落到了外面,甚至有改名換姓者。憲宗宣仁皇帝死了之後,這門六脈神劍便真真失了真傳,這六僧於天龍寺中練的,雖也名六脈神劍,卻是為了催出劍氣,各自做了修改,一人使還可,但想有人能一人合成這六劍,卻是休想。
法明原本失了信念,只欲坐等枯死。誰知,便是在這個時候,江湖上傳來了消息,有人在全真教中使用了無形劍氣!這天下間能用無形劍氣的少之又少,需知,指力是指力,劍氣是劍氣,如六脈神劍般者真真是聊聊無幾,法明立刻遣了門下弟子前去打探,那弟子還沒回來,不多久,又有人言,有段氏者於大宋臨安京城中出無形劍氣殺傷人命,尤其可惡是,竟然還對一個孩子下手,這孩子偏偏又是當今理宗皇帝的女人,瑞國公主,雖是沒殺了,卻是一番痛打,真真是無法無天。
段氏族人立刻判斷出,這定是流落在外的段氏子弟學得了六脈神劍,否則,如何能有這等威力?想來定是憲宗宣仁皇帝出家前不知怎麼的,把這門功夫傳給了他其中的一個兒子,也有可能是那個兒子不知用什麼手段從憲宗宣仁皇帝這裡偷學了,但無論如何,這門神功還是有流傳了下來。
這個消息讓法明大喜過望,他還記得憲宗宣仁皇帝正是憑著這門絕頂地功夫逼得高氏還政於他中宗文安皇帝,如今,得了這門功夫,不是又可以奪回段氏皇權了嗎?天幸高氏這些年來倒行逆施,得罪之人非在少數,人心所向,非是沒有機會,法明利用特殊手段終於從宮中得到了道隆帝的秘旨,又利用高隆政帶來的機會前來尋劉志恨,終是教他尋到了。雖然這其中有一定的破綻,但法明復國心切,便是劉志恨說自己是假的,他也是不信的,便如一個快溺死之人,便是手上抓的是塊爛木頭,也是不會輕易撒手的。
黃蓉苦笑,心道:「這下好了,當真是弄假成真了,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等事,莫名其妙地就弄來了個王爺當了,那李莫愁姑娘現在也是不知,若是有人告訴她,她已經是王妃娘娘了,也不知她該是何等反應,造化之妙,便是如此了。」想到這兒,她越發地不肯輕易放過劉志恨,這人現在已經成了塊金菩薩,不多刮下些金粉來,實是對不住自己。當下道:「志恨哥哥,我有一事想要求你,也不知答應還是答應……」
劉志恨笑道:「你這樣說我橫豎不是都得答應了嗎?」
黃蓉道:「卻讓哥哥見笑了,上次於桃花島一唔,哥哥也是見了小女……」
劉志恨道:「你那女兒真個是個寶,一顆小腦袋儘是些胡思亂想,她又怎麼了?」
黃蓉聽到這兒臉上不禁發燙,心道:「要不是劉志恨這小子幫忙,說不得我真會依了爹爹從了他……哎呀!作死了,盡想這些!」忙把心神一收道:「我這個女兒,天生不聽得人管,靖哥哥身為她的爹爹,這個女兒也不過是有些怕他,卻是不聽他的,我從中也是無力,卻是我夫妻的錯,小妹今見到這丫頭對哥哥還是很服氣的,想著便讓她入了你的門下,由你收她為徒,也好代我夫婦二人行管教之權,我雖是出自桃花島,卻已為人婦,靖哥哥也不是開宗立派的人,卻是哥哥已經收有一徒,正好再收下小女,豈不是好?」
劉志恨心道:「真真是好算計!」只是這拒絕的話他還真是不好說出口,黃蓉也是人精,一番話下來把劉志恨的路堵得死死的,實就是逼他收下郭芙。
終於,劉志恨道:「我已經收下了一個徒兒,非是不想收你的女兒……只是我這次去大理,也不知道要忙上幾許,怕是再無時間來教導令愛,兄妹一場,我怎麼能誤了你的千金?」
黃蓉千般算計如何肯去落空?當下道:「這個無妨,哥哥自去大理辦哥哥的事,便先收下小女做個記名的徒弟,待你事完之後再來指點小女也是無妨,都是一家人,便是哥哥真的沒了時間,妹妹也不會怪哥哥,只算得這孩子命不好了……」
劉志恨歎了口氣,道:「那就這樣吧!」心道:「還是中了她的算計……是了,我得小心……這次之後,盡可能少去襄陽,得了大理王位之後我便回轉流求,總之她的女兒到哪兒,我便逃到另一邊,不與她相見就是了,反正我只要皮厚,還怕怎的,想算計我,也未必就那麼容易。」當下,兩個精於算計的人一齊發出了會心的笑。
忽爾一聲炮響,一艘五帆大船出現了,向這艘船鳴炮,旗語下來,卻是要他們停船。
船老大道:「這是大宋軍的海船……雖是比我們的大,但卻也比我們快,還是停得好……」
劉志恨點頭道:「便就停吧!」說罷對嚴春心道:「劍!」嚴春心立時把劍奉上。劉志恨當即提劍在手。
黃蓉勸道:「何苦多這番事,使上些銀錢就是了……」
劉志恨淡淡掃了她一眼道:「那是我的錢,你丐幫有錢嗎?」
黃蓉吃了這一滯,氣得沒說出話來,一時間竟是用上了小兒女姿態,只將足一跺,轉過了身去,不再理他。她不理劉志恨,劉志恨又如何會理她?
只待得那船近了,幾個士兵跳了上船道:「檢查……船上什麼貨,有沒有巿泊司的條令?」
另一個士兵忽然看到黃蓉,回頭叫道:「將軍……這……這……這船上有美女!」
那船上跳過一個雄壯赤身的軍漢,只繫了條紅襖巾於頸上,笑道:「真是個美娘們……兄弟們都有福了……哈哈哈哈……」
黃蓉可是氣壞了,她的身邊沒幾個得力的手下,但卻都是忠心的傢伙,一個個都亮出了各自的兵刃,一個還取出了蛇袋。
那軍漢大笑道:「妙極妙極,卻是艘賊船!兄弟們,人殺了,女的留下,船開走……等等……那個兔相公可莫殺了,哈哈哈哈……」說得,卻是嚴春心。
話猶未落,只聽那戴著個面具的人道:「這個軍官留下,餘者全殺了!」
那軍漢一怔,忽然醒悟道:「天!是那個大賊!快走!」卻是認出了劉志恨,這個劉志恨是內庭供奉捉拿的,內庭供奉對付的人能是簡單的?那一個個都是能飛天遁地的大人物,他雖是個軍官,卻如何是這等窮凶極惡的巨寇的對手,忙想著走。
卻聽嚴春心嬌笑道:「遲拉!」說話間,一陣香風激過,只三兩下,就見他那船上的士兵如下鍋待煮地蘿蔔一樣紛紛落水,已上得船的士兵大燥,提刀向劉志恨撲來,他們也是常年於海上的,大宋終其一朝,只強了個海軍,這些海上士兵,懼都是健卒,凶悍的緊,見了情形,就想著拿下劉志恨這個大頭,也好震服那個凶人,只是他們不知,劉志恨才是真個凶的人!
卻在此時,幾道劍氣縱橫,六個老僧一發地出手,劍氣之下,只消片刻,就將這一干士兵殺得個乾乾淨淨。
那軍官大叫道:「妖法!妖法!」
劉志恨回頭道:「出家人講慈悲,幾位大師怎麼不講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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