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誰知,他動陸無雙也動,兩人便如一同動了起來一樣,只見陸無雙雙足一點,人就蹭到了,二話不說,仍舊是一招「小楫輕舟」刺了出去。
這一回,趙志敬終於認出了這一招是「小楫輕舟」,但無論如何他也想不透,這明明一招不帶絲毫煙火氣輕盈飄逸的「小楫輕舟」,怎麼會叫這個小丫頭使得這般迅疾凶狠,還是說,這一招本就是這個樣子的?是我們平日裡練錯了?但他卻是無法,只得再退,他只道陸無雙定然是要換招了,可誰知這陸無雙仍是同一步跟上再以這同一招刺出。趙志敬強忍心頭怒火,向邊上一步滑出,這一番動作可是大了,方向也變了,可誰知陸無雙動作快得不像話,竟是又以和他近似同步的速度衝了上前,還是一招「小楫輕舟」,這已是她第三次使這同一招了,雖只是一招,但陸無雙目前所習的劍法中這一招是少有的攻招,她所學的第一招「張帆舉棹」是客招,只是個樣子招,屬於起手式,而第二招「柔櫓不施」卻是一招以防守為主的招式,她現在搶先手進攻,自然是只能出這一招「小楫輕舟」了,但這一招卻是讓趙志敬感到束手無策,他平日習練此招多矣,卻是沒成想自己會對付不了這一劍,說出去連自己都不信,更何況這一劍還是一個小孩子姑娘使出來的,這叫別人誰個能信?
趙志敬道:「你這娃娃,老出這一招,你只會這一招麼?」
他心道:「只要這小姑娘一講話,舉動定會鬆下來,便是自己出手之時。」
可誰知陸無雙也不言語,仍是一步一劍,還是那「小楫輕舟」,卻叫趙志敬如之奈何。
轉眼間,兩人鬥了十三招,陸無雙一連使了十三招「小楫輕舟」,事實上,她與趙志敬的武功大手差距,但憑著這一招「小楫輕舟」,她竟是生生地殺得趙志敬沒了脾氣。
好個趙志敬,突然間飛起,一掌擊在身上孩子的背上,那少年直直地向劉志恨飛來,他自己卻借了這個力量倒後飛退,落下時伸足一點,人又飛出,直飄出丈外,再落下來竟是雙足發力,一陣疾跑,倒是劉志恨不欲追他,這才讓他跑了。
陸無雙也是知機,見狀,也不追趕出擊,折身回了來。
就見劉志恨接過那少年,只在他身上一拍,那少年這才呼地透出口氣,這便罵道:「死牛鼻子臭道士……下次定不讓你好看。」
劉志恨道:「只怕未必。」
少年道:「為什麼?」問出後心下卻是一陣的臉紅,他雖得了救,但卻是如何不知這陸無雙就是上次來他那土窯中的兩名少女之一,是日,他眼見著這名少女為李莫愁所擒,後來更是幾乎將另一少女拿了去,這半年多不見,怎料再一見,竟是如此情形,直讓他覺得沒臉。
劉志恨卻是不說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聲音平和,無悲無喜,自有一股威嚴,少年知道他無惡意,便老實道:「我叫楊過……」
劉志恨一怔,忽然道:「你叫郭靖伯伯……那穆念慈姑娘是你什麼人?」
楊過不由一驚,這人這一句話不但表明了他與郭靖相熟,更是與他的娘親認識,不由心道:「這人是誰?我娘認識這許多人,卻偏偏一個也不告訴我?」他雖不會因此怪上他娘,但心中一口怨氣卻是生了出來,當下不言,
陸無雙卻是不知道:「小楊過,我師父和你說話,你怎麼不回答啊?」她自覺自己已是個大人了,口氣也大了起來。楊過聽她如此說話心裡更是不喜,暗道:「你們沒一個是瞧得起我的……只有郭伯伯對我好,只是……郭伯伯雖對我好,卻是要送我走……只是郭伯母容不下我!」原來那楊康雖說是歐陽峰下手所殺,但一來歐陽峰已經瘋了,二來,歐陽峰之所以會下手殺楊康卻是於黃蓉與劉志恨攜手之下騙得歐陽峰,黃蓉直覺這與她有著脫不出的關係,這裡關係實是複雜,偏偏楊過心中一直認為自己的父親是個大英雄大豪傑,一直想從她夫婦二人口中得知父親的死因真像,搞得便如調查一般,黃蓉著實受之不了,結果便借了小孩子家的毛病,逼得郭靖帶楊過上終南山,只道全真教為天下正宗,教規森嚴,定能更好地管束楊過,郭靖因襄陽城守的事情分不出多少時間教徒,他徒弟不多,不過武氏兄弟加一個女兒,偏這三個沒個易教的,他不知情,還當徒弟都是這般難教,這也與他已經死掉的幾位師父有關,他幼年時,幾位師父因為所教不得其法,吃了大苦,郭靖還以為教徒弟都是如此便就動了這份心思,他只道都與自己一樣,只要數十年如一日,苦練就是,武功終有能成的一天,卻是不知自己多少的機會緣分才造就他今日的成就。
劉志恨這時開口道:「我救下你,也不要你答謝,我與你母親是朋友,卻是多年不見了……你怎麼會到了今日這樣?你母親呢?」
楊過聽他這般說,這才道:「我娘……已經身故了……」
饒是劉志恨心中無悲無喜,也是長歎了口氣,卻是對陸無雙道:「無雙,你記著了,這位楊小兄的母親是我一位極好的朋友,這人雖是好人,卻是個善人,也是個有本事的人,便就是這心善一字害得了她,」說罷對楊過道:「我料你母親定是對人極好,便是吃了虧也會極力地忍讓下來,不與人爭,是也不是?」
這一番話說到楊過心裡了,當下道:「是!」想到穆念慈為了自己受的那些苦,不禁黯然淚下。
劉志恨道:「你可聽到了?」
陸無雙道:「師父說得是,無雙記下了,今後行走江湖,定然持劍而行,不教自己吃半點虧才是,如有人欺,當即殺了!」
楊過一聽,卻是對了自己脾胃,心道:「這師父事事為徒弟著想,可惜卻不是我的師父。」
陸無雙轉過臉來道:「這位小哥,可還識得我麼?」她一臉白淨平滑,一番打鬥下來絲毫不見倦色,容光更是逼人,楊過只覺天上仙子也不外如是,竟是不敢多看道:「自然認識的,只是你不認識我罷了……」這話卻是多少有些自卑。陸無雙嘻嘻一笑道:「你那土窯的家還好麼?」楊過老臉一紅,心中卻是大喜,心道:「她認得我,她認得我……」一時間,竟是喜不自禁。卻是陸無雙與那郭靖的女兒不同,一派小女兒天真直率,讓楊過心中不由升起了好感。
劉志恨道:「是了,你隨你郭伯伯上山……是什麼事?」
楊過本想說實話,但話一出口卻是說不出來,便只道:「也沒什麼,不過是沒事幹,上來看看吧。」
陸無雙道:「是來尋那龍姑娘結親的麼?嘻嘻……」
楊過臉更紅了,心道:「他們一路跟著,可不什麼都看到了。郭伯伯與那些牛鼻子比鬥,我只能在一邊看著,好懸沒叫人捉了去,平白丟大了臉,可她只不過半年不見,卻倒過來把那個牛鼻子給打跑了,真真是沒臉到家了。」想是這樣想,卻是沒有半點生陸無雙的氣。
劉志恨不悅道:「無雙,怎麼說話的,還不向楊小兄道歉?」
陸無雙微微一驚,這才想到自己拿來開玩笑的郭靖卻還是師父的義兄,忙對楊過道:「我胡亂說笑的,你可別往心裡去。」
楊過見她向自己道歉,心下更是舒坦,忙將雙手連擺道:「不用,不用。」
劉志恨道:「我們還要上山,你要不要隨我們一起?興許,不一會,我們就能見到你郭伯伯了。」
楊過道:「好是好,只是……」
劉志恨道:「只是什麼?」
楊過道:「你說你認識我郭伯伯,又說與我娘認識,只是我卻還不知道你是誰。」
劉志恨道:「卻是如此,倒也簡單,無雙,告訴他罷。」
陸無雙道:「那你聽著了,我師父姓劉,名志恨,只怕你是沒聽過的……」她知道自己師父已有經年未曾在江湖上行走,便是行走也是以面具示人,人稱銅先生,知道劉志恨的人,的確是少了很多,江湖上便是如此,除非一些名頭極大的人,正常江湖上都是一些小人物,江湖上風大浪急,成了名又故去的人物不知多少,便說無人知道劉志恨,也是不足為奇的。
楊過卻是一驚,心道:「是他?」原來自劉志恨走後,黃蓉終於得和郭靖在了一起,兩人生下了一個女兒,日久天長,郭靖卻是越感自己對不住劉志恨,劉志恨怎麼說也是他的小義弟,雖說和黃蓉在一起多時,但行止於禮,言不及亂,而自己的那一些心思卻是讓這位小義弟離走,這讓一直以來俠義過人的郭靖感到愧疚,時時希望能再與劉志恨相見,一述兄弟之情,在家中更是不容人有對劉志恨不敬之言,劉志恨幫他良多,他直引為恩人,便是對女兒郭芙也是不許其言語上有輕慢行為,郭芙心高氣傲得慣了,本欲發作,卻是連母親也不幫她,黃蓉一生直感對兩人虧欠,一人是她的爹爹,她不聽爹爹之言,惹得老父不快,往往幾年下來都不見她一面,這一直是她心中之痛,二來便是劉志恨,她與劉志恨在一起時一點也無拘束,說什麼便做什麼,劉志恨也不似郭靖對她說得什麼大義小節,做事全憑喜惡,兩人都是大智慧之人,黃蓉常引為知己,便是由此。
當下一行人回轉身來直向重陽宮而去。
一路之上,三人展開腳力,如遇到險徑小道,便由劉志恨提了一躍而過,直行了半個時辰,越過了山道眼前是個極大的圓坪,四周群山環抱,山腳下有座大池,水波映月,銀光閃閃。
一班道士好幾十人,或倒或臥,狼狽不堪,手中劍也遺落不少,顯見這裡曾發生一場激鬥。劉志恨帶著兩小邁步而出,一個道士見了道:「朋友,你是何人,道上姓來!」
劉志恨哪會理他,直往前走。那道人過來道:「朋友……」正欲動手,好叫臉前這人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卻不想眼一花,自己已然飛出,這一跤,直跌了個七葷八素,生活不能自理,想再起來,卻是不能夠了。
卻是劉志恨出手了,兩根手指只在他身上一挾,運勁一帶,他目下先天功已然大成,雖是用得兩根手指,其力何止千均,更是一如往常般用上了暗勁,還有能讓人起來的,他可不是郭靖,動手之前還要說待分明,下手還留有餘地。
卻是這一道士一出事,餘下眾道一齊道:「不好啦,又有人闖山……」當下能起的全起來了,呼喇喇一大批大小道士都圍了上來,雖說是有的有劍有的沒劍,還有的在地上找自己的劍,卻也興起了一片劍光。幾支劍更是向劉志恨逼了上來。
楊過心道:「糟了,也不知道這劉叔叔武功如何,我竟如此托大,跟在他的身後,他也許是強,但帶上我們,束手束腳,怎麼能成?」一轉眼,卻是見劉志恨解下外袍持在手中,不由更奇,暗道:「他這是作什麼?脫衣服賠罪麼?早知如此,剛才又何必下那番重手!」轉眼偷瞧那陸無雙,這小姑娘卻是不怕,一雙妙目不時左右翻看,渾不將其放在心上,楊過頓時被她激出一股豪氣,心道:「楊過啊楊過,你可莫要連人家一個姑娘家也不如,沒得笑死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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