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沉默良久方道:「吾確是將蘭台、石室所藏盡運尚未上奏收集其他書籍。」
他說話間遲疑著已然知道黃宣是想要這些典籍卻不願率先開口。
想來收集大漢其他典籍的事情是這位司徒大人殺了董卓上位後的事情了。黃宣不屑的哼了兩聲他相信比起大漢王朝的中央權利王允等人是知道如何取捨的。反抗董卓的並非只有這位司徒大人在他身後是整個東漢士族階級因此黃宣甚至不準備給王允討價還價的理由而很是直接的道:「子師可願意割愛?」
王允依舊沉默但對於黃宣直呼其字卻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這其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漢代儒士已然很是自傲表字更是有親近、尊卑的意味故而王允可以稱呼黃宣和呂布的表字拉近關係但呂布卻絕不會稱呼王允的表字而黃宣這般稱呼對於武人儒士之間已是逾越了。
黃宣輕笑兩聲學著呂布的樣子自斟自飲的喝起了水酒這時的黃酒度數很低味道微甜頗為爽口。
王允看了黃宣半刻道:「允可答應賑災在謄錄一份後將原版交與汝手中。」在收藏的典籍中許多對漢代而言也是孤本他既然收集了起來自然明白其中的價值。
黃宣乾脆的搖頭說起謄錄他卻是可以比人力快上千百倍但這樣做顯然對於獲得緩衝帶能量沒什麼益處此外他也耐不下性子等在這裡故而道:「3之內只要奉先將軍將薰卓帶至空曠之處吾就可射殺此賊司徒大人需要多久謄錄典籍?」
王允愣了一愣黃宣再道:「司徒大人。莫非是連這樣的要求都不能答應?」
呂布此時也有些心動他始終受涼州將領排擠而保皇一系能拿得出手的將領均在地方只要殺了董卓他就是當仁不讓的大將軍誰也奪不走的權勢。見王允不能下定決心他不由將酒盅磕在茶几上雙手握拳放與兩膝之上。
「哎……」王允長歎一聲。道:「還望賑災小心保護這些典籍。」
這樣說來也就算是說妥了。黃宣掩飾不住的笑了笑道:「大人且放心。」他這陣卻不會再稱呼王允表字來刺激他了。
說罷。他又扭頭對呂布道:「奉先須掌握城內官軍事成之後這大漢官軍皆為將軍掌握。」涼州兵並未駐在長安從某種程度上講。長安還處在漢庭的控制之中。
做全國軍委老大這樣的誘惑自然早在急功近利的呂布心中晃悠。說起來下屬與上司搶老婆小妾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而最後激起反抗地卻是不多。曹操搶了張繡的嫂子呂布則有搶下屬老婆的嗜好除了這幾個反面例子之外更有成功者眾多。所以說呂布有反骨才是實在的他殺丁原是為了前途殺董卓也不例外後來反出劉備也是同樣。
呂布又喝了兩口急酒。又盯著黃宣看了半天終於重重的點點頭道:「賑災實乃英雄少年那在下坐等公等好消息了。」說著還伸手與黃宣相握。
兩人這一握手卻不知撥動了王允的那根弦他長笑一聲道:「孩兒過來。」
呂布惑然間向屏風處望去頓時驚在當場原本抱著狙擊槍左看右看的典韋尋聲看去也是臉上一怔。訝然溢於言表。
黃宣心頭一顫迅回頭望去。只見一少女緩步趨出柔荑輕輕的推開屏風披著一襲紫衣楚楚纖腰下罩著一條常雙蝶繡羅裙微微低著頭雅座於席上。除了一頭黑肌膚竟如雪般嫩白比之身側的屏風猶有過之。
王允再次地得意的笑了兩聲道:「小女貂蟬也。允蒙賑災與奉先錯愛不異至親故令其與二位相見。」
「這是貂蟬!這是貂蟬……」黃宣心裡已經大呼了起來他更加注意的望向這少女施禮時露出地小段脖頸只覺的欣長有度膚如凝脂不自覺間前傾了起來。
看樣子王允是想要在今天的宴席上讓呂布見到貂蟬的而今天大約正是連環計的開始只是因為黃宣地出現讓事情出現了一點點改變。
席間諸人王允兀自喝酒觀察著眾人表情典韋最先收起訝色懷抱狙擊槍神色如常;呂布則猛的喝了一口酒之後斂起了目光;唯有黃宣定定的看著對方捨不得錯過一點。
「貂蟬敬拜諸公。」吐語如珠聲音柔和清脆黃宣只覺得比什麼歌聲法語都要美妙甚至比水神般的嘉拉迪亞的音色還要動人。
這般一比較黃宣忍不住歎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卻是他背的極熟地洛神賦。
曹植現在剛剛2尚在牙牙學語之間。這位號稱才高八斗的先生涉獵極廣所作詩賦更是屢稱不朽但就其聲名而言當屬七步詩與洛神賦為最。
前者以其傳奇色彩稱雄後者則可謂華語世界第一讚美詩而對於東漢末年的文人墨客們而言這賦的價值就相當於李白的《將進酒》杜甫的《登高》蘇軾的《明月幾時有》李清照的《聲聲慢》。說地俗氣一些《洛神賦》就是詩賦中的戰鬥賦戰艦中的戰列艦富豪中的比爾蓋茨。
與現代詩相比詩賦最大的特點就是適合吟唱押韻的語調讓人漏*點勃《洛神賦》是黃宣反覆背誦過的他也不管古人是如何擊節高賦的自己唱的興起已然站起待到:「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一句時不僅王允就連矜持正坐的貂蟬也再忍不住抬起頭來。
那一瞬間黃宣陡然呆了只覺那面容秀美絕俗不可逼視又覺水光映照之下竟有神光離合。再看她跪坐之下身形依然婀娜動靜間猶如身籠迷霧。
這一看黃宣口中地賦卻唱不下去了貂蟬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霎時間那清麗容顏燦然生光就連同樣陷入詩篇中地王允也忍不住挪了挪身子。至於呂布、典韋二人自不用說。
黃宣心裡立時大叫「就是她了就是她了。」他哪裡捨得讓美人久等立時續道:「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此時他的滿腹心情均已放在貂蟬身上唱的愈亂了。貂蟬冰雪聰明狀似自然的低下頭細細品味著賦中神韻只餘黃宣心分三處又是唱賦又是擊節還忍不住將視線在那柳腰削肩處徘徊。
罷了諸人皆是各有心思黃宣望向貂蟬目不轉睛卻只能看見她鳳眉輕蹙長長的睫毛微顫之間有若假寐。
還是仔細品味詩賦的王允反應最快爽快的笑道:「賑災佳作堪比司馬相如。」
在曹植降世之前司馬相如就是第一詩人了作為士族大家的王允如此評價哪怕黃宣久居於此僅靠這一句評語就足以半生無憂了就像是那一句「王佐之才」將王允送入洛陽一般。
黃宣卻向貂蟬看去只見她修長勻稱的身段行了一禮儀態萬千的道:「妾以為公子當得今世之司馬相如。」嘴角薄笑宛如月兒破開烏雲讓人癡然忘神無怪乎王允贊之為「閉月」了。
對於黃宣而言兩聲讚歎都不如這韶齡少女一笑他卻是想說「你應為當世卓文君」又怕唐突了佳人忽然間有了些緊張也忘記將竹節放歸於几上。
呂布又是嫉妒又是然道:「沒想到黃壯士卻是文武皆得。」
他又說到「壯士」一詞卻讓黃宣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作這詩詞的並非自己而是那倒霉的曹植自己並不是什麼當世之司馬相如只是後世之一幸運兒。
少年人總是容易受他人的影響又更容易鑽進牛角尖他此時更是偏激的想到:貂蟬笑的是那優美的詩篇笑的是自己的做作與不合時宜的吟唱也許還在笑自己的無知妄為。
一時間黃宣想的好遠再也坐不下去挺直身子道:「司徒大人吾尚有事且先行一步商議之事就以適才所說為準。」
不等有人作答黃宣已是屹然而起抓過自己的狙擊槍對典韋低聲道:「我們走。」
王允頷以笑卻不知是因何而笑。
貂蟬微抬螓眸子仿若在一泓秋水中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