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酒樓很大,也很氣派,影月的女人都愛講排場,手裡只要有閒錢,就會留不住,不是裝點這裡,就是修飾那裡,所以整個酒樓的色彩相當豐富和鮮艷。
白色的牆上是彩繪,紅色的柱子上是鏤雕,就連樓道也不放過,不是畫卷就是花卉。
入了房間,夥計就去拿熱水給我洗塵,然後擺上了糕點,茶水,還有去了皮,切成塊的水果,說也是給我定包間的人吩咐的。
會是誰?這人對我的習慣很熟悉。會不會是他?
這正洗著澡享受的時候,門就被拍響了:「樂樂——樂樂——你是不是來啦——」
果然是他……
當初阻止他上路,本就是試探,若他能還能追上,就說明一件事,他不是小寶,至少,不是兩年前我遇到的那個小寶了。
可是,這兩年他並無變化,直到海祭的開始,他先是救了瘋子阿七,用我的修容膏給阿七治臉,接著,在各國國主來了之後,他開始膩在我的房間裡不肯出去,最後,還和惑姐一起設計害我,他不再是小寶了,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曾瞭解他。
「樂樂——樂樂——」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瞭解他的,就是不開門,他會一直喊下去。
套上浴袍,我打開了門,慵懶地靠在門邊,水汽氤氳,長髮濡濕,幾分迤邐春光,看你還不現形?
小寶張著嘴。臉漸漸紅了起來,他慌忙將我推進房間,轉身像做賊一樣左右看了看趕緊將門關上。
然後就將我放在床上的包袱打開。翻著我的衣服。
「我說你在翻什麼?」
「衣服啊。樂樂你這樣就像妖柔姐姐,這樣不行的。會被男人色色的,快穿上衣服。」
「是嗎?」我從他地身後環住了他的腰,然後靠在他的後心上,聽著那明顯開始加速地心跳,「小寶。…你怎麼在影
小寶繼續翻著衣物,可顯然已經有點心不在焉,有一件衣服他拿了兩次:「我不知道呀,黑帥帶我來的。」
「黑帥?」
「就是那匹黑馬啊,我跟他說,如果他能找到樂樂,就給他棒棒糖吃,他就帶我和阿七來了。」
「是嗎……」我在他地後背蹭了蹭,白馬馱著我和雲叢。而黑馬拉著一輛馬車外加兩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比我們快?而且一路都沒看見他們,可見他們定是走的水路。
「樂樂。你蹭我做什麼?」小寶僵著身體,我壓一分。他就會被我壓趴在床上。
「因為我真的好喜歡小寶啊。連房間都為我定好了,小寶真是太乖了。」「真的!」小寶努力直起了身體。「小寶果然是最最聰明的,小寶把這裡所有酒樓地上房都定了一間,這樣無論樂樂到哪一間都能有房間住!樂樂,小寶厲不厲害!」小寶拉著我的手想離開,想逃?沒那麼容易。
我收緊了雙手,小寶急了:「樂樂樂樂,你這樣小寶就看不見樂樂了。」
「想看?那不如晚上睡這裡吧。」
「砰砰砰砰!」小寶的心跳顯然已經超出了負荷,我努力忍住笑,沒想到現在的小寶會比以前更有趣。
「啊!」小寶忽然驚呼起來,「阿七啊,小寶要去看住阿七!樂樂你不知道,阿七可會亂跑了,昨天小寶就因為阿七賠了酒樓飄飄姐姐好多銀子呢,小寶要去找阿七!」
說著,他猛地一用力,扯開了我的雙手,這小子力氣不小啊。
看著他逃跑的身姿,果然矯捷,他轉身的時候,甚至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有問題!很有問題!
我遲早會知道你是誰!哼!
講起來我也笨,呆在天堂兩年,居然還不會色誘,應該怎樣?是不是衣服還要松一點?我開始一個人傻乎乎地扯著浴袍,最後,我愣住了,我在做什麼?居然在練習如何色誘小寶!
呃……現在好像還不是時機,這件事還是先放一放,先去看看自己的屍體比較重要。
夕陽西陲的時候,我上了西山皇陵,影月地皇陵對百姓是開放的,讓百姓膜拜和祭奠之用。影月皇陵的守兵依舊是女人,身上穿著輕便地春季的軍裝,胸口繡著一個趙字,是趙家軍。
看見這個趙字,便想起了趙凝,聽說她在回到影月後,就成了音離地左輔,而右輔卻是止容,這讓我多少有點擔心,止容地野心非常大,以前在孤月家就已經察覺,因此孤月家對滿腹經綸的止容並不重用。
繞了皇陵一圈,卻沒找到自己地墳,這感覺其實頗為怪異,自己居然在找自己的墳,是誰心裡也會覺得奇怪。
如果不在皇陵,那只有可能在一個地方,就是聖壇。
聖壇有一張千年冰玉床,屍身放在上面百年不壞,千年不腐,甚至還會讓屍體恢復一種自然的血色。
這張冰玉床是影月的至寶,來人偷我的屍體而不偷床,就更能證明那偷兒是想用我的屍體引出我這個人。
「哇——好美啊——」又是那熟悉的聲音,我就知道我的感覺不會錯,我是甩不掉他的。
遠遠的,小寶拉著阿七一前一後地就像兩個歡快的孩子蹦上山來,這裡的夕陽,是全影月最美的夕陽。
我就站在路口,休憩的石板路像一條蜿蜒的白色的蟒蛇。小寶向我揮手,他還拉著阿七的手向我揮手,阿七呵呵地傻笑著,露出那排整齊的白牙。
「樂樂——你也來看夕陽嗎?」
我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樂樂,我告訴你哦……」小寶的聲音壓得很低,又像小賊一樣看著四周,還打了一個哆嗦,阿七跟著小寶一起打哆嗦,「這裡睡著好多好多死人,還是這裡的皇帝呢!」
「知道了,小寶果然厲害。」我皮笑肉不笑。
「嘻嘻,小寶是最最厲害的。」小寶笑得得意洋洋,我下山,小寶像以前一樣拉住我的衣袖,一手拉著阿七:「樂樂,我們去吃飯飯吧,小寶和阿七都餓了。」
「好。」
「樂樂,晚上和小寶阿七一起睡吧,阿七也想聽樂樂講故事。」
「好。」
「啊?樂樂你真的答應啊?難道,難道小寶不是你心裡最重要的嗎?」
「當然不是。」
「那……是誰?難道……是那個叫東流的人?樂樂樂樂,你怎麼可以不守婦道,心裡想別的男人……」
「我不守婦道?」我停下,冷冷地斜睨著小寶。
小寶開始對手指,小聲嘟囔:「我們,我們已經……娘親說了,就算以後樂樂有了自己的相公,小寶也要把樂樂當作自己的媳婦……可是……」小寶眨巴著眼睛,「可是這樣樂樂不就有了兩個相公?」小寶滿臉的迷惑。
「你明白相公的意思了?」
「嗯!就是晚上可以和樂樂睡在一起的男人。」小寶很篤定地說著,我無語,原來這就是他認為的相公。
小寶又開始對手指:「樂樂說也會跟阿七睡在一起……那樂樂不是就有三個相公了?啊!小寶明白了,是不是像王大叔有三個老婆那樣?那小寶是第幾?」
我繼續無語。
「是老大?」小寶雙目星光閃閃,「難道是老二?」小寶底氣開始不足,「老三……」小寶垂下了臉,身上散發著陣陣怨氣。
我走,我走人還不行嗎!
「樂樂!」小寶趕緊拉住我的袍袖,「小三也好,王大叔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妻妾偷,證明小三最好!」
我抽你!什麼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