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的自私,因為我懷念水無恨。
頭有點沉,眼前一片黑暗望不到邊際,這種感覺……
「娘,姐姐怎麼了?」一個好聽的男人的聲音,但那語氣卻帶著一分稚氣。
「嚓,嚓,嚓又是什麼聲音?
「姐姐死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當她說話的時候,那嚓嚓聲便消失。
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戳,涼涼的,好似嫩草刮過耳畔。
「死是什麼?是不是跟小黃的娘一樣?」還是那個帶著稚氣的聲音,我想睜開眼睛,卻沒有一絲力氣。
「嗯,恩,就跟小黃的娘一樣。」「嚓,嚓,嚓,嚓」,應該是挖地的聲音。
「嗚……」是狗狗的嗚咽。
「小黃,你也傷心嗎?」這麼說來……小黃是條狗!!!心底的鬱悶讓我差點噴血。
「啊!!!姐姐的睫毛動了!!!」陰陰的風再次將細草吹過我的耳邊,有了一絲麻癢的感覺,睫毛上似有什麼在小心碰觸。
「大白天的別嚇人。小寶!」那女人大喝一聲,「別亂碰死人!妓院出來的屍體指不定有什麼病呢。」
搬屍體?」
那詭異的嚓嚓聲停下,帶出了一聲女人的哀歎:「哎……娘老了,容顏已去。那點錢怎麼夠我們吃飯哪,不過這個丫頭也真慘,挺漂亮的臉居然是個肺癆,你那本姨這次虧大了,這丫頭連苞都沒開呢,哎……若是娘有她這張臉,也就不擔心溫飽了……」
聽這話,他們應該是在埋一具屍體。而且還是一個妓院裡地女人。長相應該不錯。可惜得肺而死,頭痛愈烈,渾身感覺到了一絲寒冷,現在是秋季嗎?
「啊!!!娘!娘!姐姐,姐姐的眼珠動了。」有人開始戳我的眼皮,這奇怪的感覺……難道!我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具屍體,那個肺癆沒開苞的妓女!!!
似有什麼浮現在眼前。是光,是明亮的光,有人伏在了我的胸口,臭小子,別趁機卡油!
「娘!娘!姐姐有心跳呢。」
「盡瞎說!小寶!叫你別碰屍體了!」那人從我身上離開,「天快下雨了,娘埋了她就回去領錢給你買好吃地。」
「好吃地?娘,我們別埋姐姐好不好。小寶喜歡這個姐姐。」
「小寶!屍體不是玩具。娘給你買別地。」
「不嘛……姐姐沒死,姐姐只是睡著了!」有人抱起了我,將我抱在懷中。陣陣暖意透過那具身體流入了我四肢百骸,血液開始甦醒,從心臟開始,滿滿擴散開來,我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找到了自己的四肢。
「垮嚓!」赫然間,一聲炸雷,我擁住了面前的身體:「冷……」我輕喃著,四周的冰冷讓我渴求著那個懷抱,「好冷……
「啊!姐姐會說話了!娘你看!你看!」
然而,我聽到的,卻是一聲撕心裂肺的驚恐地慘叫:「詐屍啊——」
白色的人影,班婕舒的笑臉,徘徊在魂鏡前的自己,前世的記憶,今生的轉生……
我,復活了?
這是人嗎!
我看著銅鏡裡的臉,簡直鬱悶無比!一雙水眸黑白分明,粉嫩的腮不用上半分胭脂便是艷若桃花,眼波流轉之間,千姿百態,櫻花一般地唇,誘人品嚐。整張臉雌雄莫辯,可男可女。
這,這,這,這也太漂亮了吧!
漂亮地都不是我了!
笑則
俏麗,哭則多一分柔媚,皺眉則楚楚可憐,瞇眼則嬌
這哪能是我呢?!
霸氣呢!邪氣呢!英氣呢!一點都沒有!完全沒有!比我原來那臉差太多了,雖然……這張臉好看地多。
可是!可是我是女皇啊!怎麼能長得這麼柔柔弱弱地!
這怎麼行啊!哎……我的一世英名啊……哎……
我摸著自己的下巴,皮膚滑若絲綢。看著這個明顯百分之百美人地人,讓我渾身不爽。
斷斷續續的回憶在我醒來後一一浮現,我似乎只要求轉生的身體不要太對不起百姓,也不用弄個極品吧。
這!這!這叫我怎麼出去!
猛然想起了內力,趕緊運氣,丹田里暖暖的,竟然一併把內力也帶來了,這太好了!
從門外飄來一陣薑湯的味道,我轉臉看著從門外惴惴而入的惑姐,這是一個中年女子,雖是風韻尤存,但明顯的魚尾紋也讓她在妓院裡不再吃香,不過那雙漂亮的鳳眸說明她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
就是她要將我埋屍,也是她在我甦醒後一直照顧著我的身體,直到我現在可以下床走動。
「姐姐姐姐!」從她身後跑出來一個身穿粗布灰衣的邋遢男子,這個男子就是惑姐的兒子:小寶。也就是抱著我死活不肯埋的那個恩人。
不知什麼原因,他雖然是成人的身材,但卻癡傻,尤其這張臉,灰不溜秋,骯髒不堪,這是我最不爽的地方。
「小寶,別過去,姐姐以前是癆病!」惑姐喝制了他,將藥遠遠地放在屋內正中的桌子上,抱歉而害怕地看著我,「翠翠啊,對不起,因為你以前是癆病,所以別怪惑姐……」
「我明白。」我淡淡地看著他們,畢竟是他們將我又抗了回來,「我現在沒病了,我需要清洗。」
「姐姐沒事了?」小寶吱溜一下,就溜到了我的身邊,引來惑姐的驚呼:「小寶!小寶!!」小寶抓著我的雙手,我這時發現,小寶那黑乎乎的臉上欠著一雙燦爛明亮的眼睛,眸子更是黑白分明,睫毛也是濃密而細長,分明是一雙美人才會擁有的眸子。
「姐姐姐姐,過會陪小寶玩好嗎?」小寶拉著我的手俯視著我,我看著他的臉,看了許久許久,忍不住抬手輕輕摸在他的臉上,引來惑姐的一聲抽氣聲。
只見指腹上是一片漆黑,而小寶的臉上那被我可以擦去的地方,也顯出一片白,「你的臉……」
「娘叫塗的,是不是很髒?小寶也這麼覺得。」小寶隨意地擦了擦臉,嘿嘿地笑著,露出一嘴整齊地,晶瑩的白牙。
「小寶!」惑姐急了,過來欲拉小寶,我抬眼看向惑姐,她卻一時不敢貿然上前,她的眼中帶著迷惘和疑惑,她試探著喚我:「煙翠?」
我半瞇眼眸看著惑姐。
她的眼中露出不確定的神情,然後道:「呃……還有,本嬤嬤說,若是你痊癒便要將你帶到她那裡去,煙翠啊,我也知道你性子剛烈,但好死不如賴活著,憑你的姿色定然能成為這裡的花魁,說不定能遇到良人為你贖身……「
「明白了,拿水來,我要沐浴。」我打斷了惑姐,惑姐震驚地瞪大眼睛:「你……真是煙翠?」
眼中是無風無浪的平淡,我慢慢地,清楚地說道:「不,是。」
「啊——」又是那同樣的尖叫,迴盪在這個簡陋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