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行 第三卷 一江春水向東流 第四十九章 用剩的男人
    手中的小藥瓶不斷地捏緊,僅管裡面摻了許多雜質,但水銀終究是水銀!這樣的氣味,這樣的色澤,這樣的稀釋度,又下了一個月,皇后是想讓沙妃終身不孕啊。但沙妃的命,也就不會長久。(古代的貢與現在的水銀有很大的區別,一般用來下毒或是煉丹。)

    站在東珠宮那副百鳥朝鳳的壁畫前,我凝視著那只傲然的鳳凰,久久地,我凝視著,柳疏琴這麼做的目的很顯然,就是再也不讓柳氏外姓懷上太子。

    是柳家逼她走上了這條絕路?還是她本身就想除去那個女人?

    壁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從壁畫的兩側走出了兩排宮女,宮女垂首站在我的兩邊,就像是迎接我的到來。

    我緩緩繞過壁畫站在了那巍峨的宮殿的大理石的台階,金色熾熱的陽光打在屋簷上,琉璃的瓦片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望了望那宮殿,便拾裙而上。

    金色的華袍,金釵玉簪,柳疏琴依然是那樣雍容華貴,艷麗無雙。那淡漠的神情裡就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七情六慾一般平淡。

    她微抬眼瞼,唇角微揚:「月姑娘,恭喜。」

    「可喜可賀啊,月姑娘。」湘妃腰肢輕擺,「陛下現在可是獨寵你一人

    我靜靜地站著,淡淡地聽著,這話裡帶著濃濃的醋味。

    水東流真是多情,想到此,眼睛不由得瞇起,這個世界真是無情。她們心繫於水東流,水東流卻心繫於我。而我,卻不能給他任何承諾。

    「月姑娘,既然如此。就擇日入宮吧,好給你一個正式的名分。」滿妃在一旁說著。我只是看著柳疏琴,她當真能忍?是真的無動於衷?還是已經麻木?

    我不由得笑道:「原來芸芸讓我來拜會皇后是為了討要個名分。」唇角上揚,帶出我一絲挑釁,柳疏琴,你當真還能忍?

    一抹輕笑滑過她的眼底。柳疏琴朱唇開啟,便是她懶懶地聲音:「本宮是專門替陛下管理陛下用剩的女人。」

    「哦?原來如此。」我笑了,原來柳疏琴還是有脾性的,我淡淡道,「那就麻煩皇后好好照顧這個我用剩地男人。」水東流不會是我的唯一,這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柳疏琴地臉色驟變,她身邊的四妃都暗自抽了一口冷氣。

    我掃了她們一眼,便拿出了小藥瓶看向淑妃:「淑妃。這該不是又是你的吧。」

    淑妃的眼神瞬即閃爍了一下,垂下了臉。我拿著小藥瓶冷笑:「稀釋後加入藥物的水銀,很好。只要每次放一點,就有避孕地效果。連續服用一個月。就會讓人徹底失去生育能力,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讓水東流絕後嗎?」

    柳疏琴的神色瞬即一收。羽妃就躍到殿門將殿門全部緊閉,湘妃不解地看著我:「月姑娘,難道你一點也不介意那個沙妃的存在嗎?」

    「介意,我當然介意。」哪個女人不吃醋?就算我是女皇,我也不例外,我看著柳疏琴淡淡道,「但她和你們在我眼裡一樣,都是水東流的妻子,皇后想讓沙妃變成不孕之身我理解,但這只會讓事態越來越惡劣。」

    柳疏琴的雙眉開始緊緊擰起,滿妃上前一步就問:「你到底是誰?」

    我笑了:「怎麼,你們還不知道我是誰嗎?可別告訴我你們只知道我姓月。」

    滿妃的臉沉寂下來,柳疏琴的神情開始起了變化,不再是淡漠,而是多出了一分激動:「留下來!月,陛下喜歡你,你會留下來為他延續香火,只要有你,我……我就無法動水家。」她那微收的雙眉裡竟帶出了一分祈求。

    我愕然,此刻的柳疏琴竟然變得如此無奈和柔弱,原來她也會有軟弱地一刻,還是長久以來的壓抑?

    她這個夾在柳家與水家之間的女人。或許當初她入宮是有備而來,但愛上水東流卻讓她徹底叛變。

    我歎了口氣:多謝皇后賞識,但我不會留在水雲,更不會留下來做你表面上地敵人,幫你牽制柳家。」我將小藥瓶扔向柳疏琴,柳疏琴抬手接下緊緊地捏在手中,不解地看著我:「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與你們不同,如果皇后真的無法違逆柳家地命令,又想保全水氏一族,就孤立吧。」我看著滿、淑、湘、羽四妃,「因為愛而叛變,是最好地理由,只是那時,柳疏琴,你,就會變得孤獨。」心中帶起了一絲心痛,都是女人,怎不知寂寞的痛苦。

    柳疏琴怔愣著,四妃怔愣著,一直以來,她們都捆綁在一起,從沒想到其實最好地方法,就是她們分離。

    我緩緩走到柳疏琴的身前,撫上她那頭艷麗的紅髮:「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帶走,你在這裡,可惜了……」我惋惜著,苦歎著,然後搖頭離開,如果靜不能解決問題,就讓它亂吧,後宮不亂真的不像是後宮啊。

    心情很沉重,剝奪了一個女人的生育能力是怎樣的痛苦?有人是天生殘缺,有人是無可奈何,而她們,卻在親手摧毀。

    「怎麼了?」溫和的聲音迎面傳來,我恍然抬首,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水東流的御書房。他從書桌後站起想來迎我,我示意讓他坐下然後走到他的身邊。

    水東流將我拉坐在他的身邊,再次問我:「怎麼了?是在為退兵而愁?」

    「不是,水東流,你……最想讓哪個妃子給你生孩子?」

    「如果可以……」水東流看向我,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撇過臉:「你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

    「哎……是啊……」水東流的苦歎讓我很揪心,轉回臉繼續問他:「那你喜不喜歡那個……幼齒女?」從另一個角度講,幼齒女很可憐,她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毒害。

    水東流笑了,他搖著頭,輕輕地笑,我再問了一遍:「到底喜不喜歡,別支支唔唔的。」

    「我哪裡支支唔唔了。」水東流一臉委屈樣,「我只是想笑,紗紗我一直當作妹妹,幾時碰過她了?」

    「原來是你的障眼法。」水東流用沙妃做掩護,但卻沒想到害了她,想到沙妃那沉澱在身體裡的水銀毒,頭就開始發脹,是管還是不管?解還是不解?

    「嗯,是的,紗紗很乖,很天真,只要給她好玩的,她就很開心,就像一個小妹妹。」水東流依然在一旁兀自說著,表揚著他這個可愛的小妹妹。

    「哎……小妹妹也會長大……也能生孩子啊……」作為一個女人,我同情這個可憐的女孩。

    「月,你該不是在吃醋吧。」水東流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而且很開心地看著我。

    我挑著眉看著他,他怎麼有點不像平日的他:那個只會微笑沒有其他多餘表情的水東流。此刻的他就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水亮亮的大眼睛裡不再是那滿溢的溫柔,而是興奮。

    興奮漸漸轉化成了火焰,我看著他靠近的臉就立刻問道:「怎麼不見黑漆漆?」

    那火焰瞬即帶出了一絲鬱悶,水東流緩緩退回原來的位置,單手枕在臉邊慵懶地看著我,微笑的唇角里帶出了他淡淡的話語:「他應該被困在尋龍了吧。」

    原來如此,我也單手枕在臉邊與水東流對望。

    他另一隻手正握著我的手輕輕地捏著:「我瞭解他,以他的個性知道了水逍遙的下落絕對會自己去找他,而不是來問我要尋龍的地圖,月,打個賭如何?五兩銀子。」

    「好啊。」

    「我猜他三天之後才會繞出尋龍。」

    「三天?」我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他會七天呢。」

    「七天?哈哈哈……」水東流大笑起來,「你小看他了,而且七天你想餓死他嗎?」

    我笑了,也對。

    「月,我們打獵去吧。」水東流拉了一下我的手,我抬眼看他,他眼神裡迸射著精光,對著我挑挑眉帶出了一絲挑釁:「不想比試一下嗎?」

    比就比,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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