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當空,但那皎潔的月光卻被兩邊青銅燈架上的燈盞的明亮燈光徹底掩蓋,少了一分自然的閒趣。
「皇兄,你這月宴邀請的人可越來越俗了。」北冥樰霓話中有話,我淡笑著看著杯中的酒,她說的應該是我和雲叢。
「皇妹何意?今日都是自家人,哪來俗人?」
「自家人?我可不敢與當朝紅人月神醫成為自家人,人家可是狐仙,我只是一介凡人。這大小兩隻狐仙現在在北冥王朝可都出了名的,皇兄可知現在宮外百姓怎麼說的?」
「皇妹!」北冥律的聲音裡帶著怒意,「皇兄不想聽!」
「別別別,我想聽。」北冥齊的聲音破空而出,「皇姐說說。」
「呵呵呵呵……」北冥樰霓笑了起來,那笑聲有點冷,冷得雲叢不由得揪住了我鋪在地上的衣擺,我看著雲叢那低垂的臉,淡笑搖頭。
「這外面說北冥王朝全靠狐仙保佑,我們的父皇才如此安康,說天降狐仙,天祐……」忽的,她頓住了口,只見一人穿過翩翩起舞的女子之間,然後單膝跪地:「醉醨見過太子殿下。」
「醉醨?你怎麼來了?」
「皇上命醉醨來看護月大夫。」
「什麼?父皇派你來看護月大夫?父皇也太不放心了吧,本殿下的東宮,又有誰敢鬧事?」北冥律揮了揮手,醉醨起身走到了我的身後,便站在不遠處的陰影中,他一身黑衣在黑夜本就不明顯。
這小小的插曲讓對方的氣焰瞬即滅了下去,樂聲中帶出了北冥樰霓的一聲冷笑:「哼!果然是北冥王朝的守護神,讓醉醨守護也是自然!」
「皇妹!」北冥律再次怒喝,左懷當即拿起了酒杯微笑著:「今日月朗星希,是否應該弄個酒令祝祝酒興?六殿下你說呢?」左懷看向半躺在地上的北冥齊,眼角帶出了笑,「聽說最近六殿下身體不適,這【天涯海閣】的姑娘整日望穿秋水也沒見到六殿下,她們可甚是想念啊。」
「六弟身體不好嗎?」處於瞌睡邊緣的北冥攸文醒轉過來,精神煥發的臉上是微微的潮紅,與上次見到的他判若兩人。
我看了看垂掛在東方的月色,現在應該是他精神最好的時候。
北冥齊微微坐起了身體,臉上帶著寒意:「多謝駙馬關心。」
「六弟,我也聽說你身體欠佳,這可不行啊。」北冥律的笑容帶著曖昧,「沒有你的滋潤,那些姑娘就會像失去水分的鮮花漸漸凋零哦,你怎麼忍心呢?」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北冥攸文莫名其妙地看著北冥律和左懷,左懷和北冥律相視一眼當即大笑起來。
北冥律對著北冥齊雙眉亂顫:「該不是見到什麼妖怪嚇到了吧,不然惜花公子怎麼會雄風不振!」
看著北冥齊抽搐的眉腳,我心中也很是疑惑,說實話,我也沒有聽懂這些男人的話,我看向雲叢,但看著他淡漠的臉我放棄了,我怎麼會指望雲叢呢?就算他聽懂了,也不會說出來。
「不會吧!」北冥攸文驚呼起來,「六弟,你怎麼會不行!正好月大夫也在,要不讓他給你看看。」
這下我聽懂了,面具下的眼睛忍不住瞇起,這北冥齊千萬別不行啊,關鍵時刻,怎能不行!
北冥齊忽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老馬也有失足的時候,百花仙子心疼我,想讓我休息休息。」
「恐怕是因為其他事累到六殿下了吧。」左懷晃著手中的酒杯,嘴角微揚地說著,視線漸漸從酒杯移開,看向了北冥齊,「還是請月大夫看看吧,這事……可大可小。」左懷的視線中帶著深意,北冥齊雙手隨意地交疊在一起放在下巴下,瞇眼笑道:「左懷你怎麼知道【天涯海閣】的姑娘們想著我?難道你又背著皇姐去看那些姑娘了?」
左懷的臉上帶出了一絲蒼白,北冥攸文看著二人之間的電光火石擰起了眉,垂下臉開始歎氣。
北冥樰霓眼角的餘光瞟向左懷,左懷當即舉杯:「來來來,大家敬太子殿下,感謝他設下這豐盛的月宴。」
「哈哈哈……」北冥律大聲笑著,「不如就來說笑話,如果誰說的笑話一個人都不笑就罰酒,還要給大家表演節目助興。」北冥律說罷看看眾人沒有意見,便說道,「那我先開始,然後從右邊依次下去,月大夫為終,如何?」
「好,就這樣。」
「這主意不錯。」
「快開始吧。」
北冥律清了清嗓子:「話說從前有個太監……」然後他頗為得意地看著眾人,可惜眾人都不續他的話,大家都是一副冷眉冷眼的表情,這個笑話如果沒人續,就沒有它的樂趣。
等了許久,舞孃也都退出了地毯,絲竹音樂轉為輕柔,絲絲涼風捲過百花迎春的地毯,北冥律還是沒等到續話的人,終於,他忍不住朝左懷擠眉弄眼,左懷這才大聲問道:「下面呢?」
「沒啦!」北冥律迫不及待地脫口而出,然後就自己在那裡拍著矮几,笑得涕淚迸濺,「哈哈哈……這個笑話太有趣了!啊哈哈哈哈——」
對面的北冥樰霓翻了個白眼,輕輕的唇語帶出了無聊兩個字,北冥攸文不敢抬頭,就和上次一樣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美食,大家就這麼冷冷地看著北冥律自娛自樂。
這個笑話若是百年前,定然會引來哄笑,但有句話叫作笑話說多了也就不好笑了。
北冥律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他悄悄著用胳膊碰了碰身邊的孔德萱,孔德萱掩面笑道:「太子的笑話的確好笑。」
聽孔德萱這麼說,北冥律漸漸收起笑容擦了擦額頭的汗:「好了!過關了,下一個,攸文。」
北冥攸文聽到北冥律的呼喚端正了一下坐姿,忽的,一聲笛鳴劃破寂靜的夜空,北冥攸文嚇了嚇,原來樂師那裡已經另起一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