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營帳裡只剩下我和冷情兩個人,便安靜了許多,外面人影依舊晃動著,他們正忙著給傷者清洗傷口。
「月大夫?」冷情試探地喚了我一聲,我站在他的床榻邊將纏在手上的布條摘除,冷情見我不回話,輕笑一聲:「沒想到山野之中也會有神醫。」我抬起眼瞼看了他一眼,他變了,變得不一樣了。
在【藍情夜吧】他也很冷,但冷地溫柔,因為他的眼中沒有太多的煩惱,一如白雲一般悠閒。而現在,那雙徹黑的眸子裡除了沉沉的壓力更有對我的戒備,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一定在想我到底什麼身份。
我淡淡道:「師傅說世間複雜,隱在山間才是逍遙人生。」簡潔明瞭地說出我是一個從未涉塵的隱世,而且我的嗓音沙啞,想他也不會把我和孤月沙聯繫在一起。
「那可真是浪費啦,男兒就應該報效國家,有一番作為。」冷情說罷看著我,眼中少了一分懷疑,多了一分渴望,看得出,他是一個求才若渴的人。
我側過臉,佯裝思考,太快答應會引起他的懷疑,然後,我看著他:「曹先生也是這麼勸我,難道師傅是錯的?」
冷情笑了,笑得爽朗而真摯,冷情和溫君果然不同,溫君不會笑,這可以理解,一個堂堂的大將軍,整日扮作男妓陪伴女人,怎麼可能不鬱悶?能夠堅持下來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才說著,小兵就捧著一盆淘米水走了進來:「大夫,您要的水來了。」
我接過水盆隨口問道:「有沒有人送米來?」
「有!」
「嗯,叫他們別亂走,就跟他們說這是月孤塵的意思。」
「是!」士兵退了出去,果然是訓練有素,我還是比較喜歡正規部隊。
「月孤塵?」冷情大咧咧坐在床側,一副等我伺候的模樣,我淡淡地點點頭,然後給他清洗傷口,知道他沒感覺,我可以又揉又捏,不管我是不是女皇,我終究還是個女人,小小的報復一下才解氣。
「月大夫可願意做軍醫?」
我揚起臉用帶有疑惑地目光看著他,冷情收緊了眉,牢牢盯著我的面具,他不禁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向我面具探來,我立刻一個閃身躲過,站在一側,淡淡道:「軍醫難道還要看長相?」
冷情的手頓在了半空,他的臉上滑過一絲尷尬,鬆開眉結輕笑了一聲,收回手看著自己那只黑漆漆的手:「這次要辛苦月大夫了。」略微加重的語氣似乎帶著某種深意。
「應該的。」我依然淡淡地答著。
冷情站起了身,緩步至地圖前,雙眉微皺地看著地圖,我看著他認真的神情,不禁想影月國就是安逸了太久,才會被他們一擊就破。我能用十人攻下嵩山寨,但卻沒有保住自己的王國,如果我能更早一點洞悉他們的陰謀,如果我能更早一點……
哎,可惜啊,他們的滲入正好是兩代鳳皇交接的時候,看來他們也是蓄謀已久,才會找到這個間隙鑽進了影月。
外面再次傳來了腳步聲,帳簾掀起,藏青就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手裡還拎著一個黑布袋:「主子,馬蜂抓來了!」緊跟著,就是那些將領,他們有的拎著黑布袋,有的拿著馬蜂窩。
我看著那黑布袋,用繩子困得非常緊,馬蜂在裡面橫衝直撞,眾人見冷情起床也很是高興:「將軍!」
「嗯!」冷情再次坐回床榻邊,等著我解毒。
我拿過馬蜂袋,示意眾人安靜:「我下面的事情只做一遍,請大家看了就傳授出去,好讓兵士們盡快痊癒。」
「是!」眾將應和著,我拿過馬蜂袋,往床邊狠狠一摔,先摔暈它們,不然過會就會亂飛,眾將見我此舉,都怔懵在原地,藏青也愣住了,但他一直認為我無論做什麼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他很快恢復過來。
我聽了聽袋子,見沒動靜了,就小心地打開袋子,然後叫藏青從藥箱裡取出蟲鑷,隨即我迅速夾出了一隻,暈乎乎的馬蜂在蟲鑷上扭動著,我將布袋紮好交給了藏青。
「如果馬蜂死了,效果就沒有活著的好。」我一邊解釋著一邊拿起冷情的手,大家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我,我將馬蜂的尾針扎入那只泛黑的手,立刻,大家倒抽一口冷氣,我不免笑了起來,現在手沒有知覺怎麼可能會痛?
尾針的毒進入黑色的皮膚,馬蜂立刻死亡,我丟掉馬蜂,拿過了蜂窩,掏出了蜂皇漿就抹在冷情受傷的部位,冷情的手忽然捏了起來,我看向他,他俊逸的眉毛皺起。
「痛了?」我問著,冷情點了點頭:「像針扎一樣。」我點點頭:「那就說明已經開始解毒了,你中毒不深,所以見效快,你再忍忍。」
「太好了!」眾將聽罷都笑了起來,我盡量輕柔地用蜂皇漿抹遍他發黑的每一寸皮膚,然後拿過紗布將他細細包裹,直到固定。我攤著兩隻都是蜂皇漿的手對眾將說道:「就這樣解毒,記住抓馬蜂的時候小心,要弄暈它們,而不是弄死。」
「好咧,我們知道了。」眾將臉上都漾出了笑容,藏青也覺得這個解毒的過程很有趣,請示著想去幫忙,我自然同意,他還拿走了蟲鑷,決定施展他的技術。
看著他們離開,我才想起了手上還沾滿了蜂皇漿,原本想去清洗,卻發現這個蜂皇漿特別地香,忍不住舔了舔,一下子,腦間彷彿滑過一道電流,真不是一般地好吃!再一看,那個馬蜂窩他們沒拿走,反正也不會少這一個,我立刻拿起來聞了聞,不禁歎道:「好香,真是上好的野蜂蜜啊。」忍不住地,我就像狗熊一樣掏來吃。
「真的好香……」冷情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立刻看向他,側臉間,卻發現他的腦袋就在我的頸窩,雖然沒有碰到我,但剛才那一側臉,鼻尖也差點擦到到他的臉,他此刻整個人都側坐在床上,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手中的馬蜂窩,怎麼?他也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