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德無言以對,尷尬地朝藍娃兒笑笑,逃也似地逃了。藍娃兒雙手叉腰,氣悶半晌,開始考慮媚術和春藥的實施問題。
媚術呢,無毒無副作用,純天然制劑,只需要嫵媚的身體和一定的精神控制力就可以了,不過他在人家身上忙忙活活的,好不羞人,能不能還有心神去施展媚術著實是個問題。至於春藥,吳大哥身子那麼好,如果龍精虎猛起來,百戰不倒,那怎麼受得了?
藍娃兒咬著嘴唇,想像那羞人的情景,已春心蕩漾,難以自制了.那雙眼睛也變得水汪汪的,好像兩泓泉水。她趕來報信,並未聽到曲非煙和吳天德先前的對話,走到門口恰聽到曲非煙想要個小寶寶,不由也動了心思。
吳天德走到前廳,只見曲非煙正抱著一身黑袍、精神矍爍的曲洋手臂,嘰嘰喳喳聊個不停。朱靜月在福建時就與劉正風二人見過面,這時也挺著大肚子出來,陪著劉正風坐在椅上談笑。
見吳天德出來,劉正風站起身來,拱手微笑道:「吳掌門,別來一向可好,哈,我和老曲去了朝陽峰居然見不到你這位大掌門,原來這裡別有洞天」。
曲洋也撫著長髯笑瞇瞇地看著這位年輕有為的孫女婿,見他精神內斂、舉手投足頗具氣度,心中暗暗點頭,摯友向問天信中說他武功之高已不在自已之下,當時看了還當他是讚譽吳天德,此刻見他神情動作,武功修為果然大有進展。
吳天德連忙搶上兩步,拱手道:「劉前輩好,曲曲」,他神色略有些尷尬,按輩份他該叫曲洋為爺爺才對,但是直到今日他遲遲未與曲非煙成親,這時見了人家反不知如何稱呼了。
劉正風哈哈一笑,上前來挽住他手臂向椅前行去,口中道:「你若是叫老曲為前輩,恐怕非煙小妮子要不開心了,反正你二人的事已是板上釘釘,早叫幾天爺爺也沒什麼關係。
來,先不管他爺孫倆,前些天正要啟程來赴你的掌門就任大會,收到師兄來信,說你的武功可是進展神速啊,快說說看,福建一別都發生了什麼事,吳將軍大鬧白雲庵的故事就不必講了,一路行來我早聽過數十種離奇說法,倒是不忙在一時」。
想不到恆山之事當真成了武林中的笑料,吳天德被他笑得老臉一紅,將離別後的事撿緊要的匆匆提了一下,至於救任我行出山的事畢竟是個人恩怨,劉正風說到底是五嶽中人,這事倒不便說給他知道。
曲洋早從向問天信中知道一切,這些年來向問天為任我行的事四處奔波,還保持聯繫的朋友不多,曲洋就是其中之一,因此知道的比劉正風還要詳細。
劉正風聽到吳天德拜在風清揚門下,不禁讚歎不已,說道:「風前輩昔年威名,劉正風年少時,便聽師門長輩提起過風前輩大名,風前輩行道江湖不足十年,風頭蓋過白道中所有豪傑,後來江湖中傳言風前輩已然去世,我還道天妨英才,想不到不但他還活在世上,而且收了你做徒弟。能拜在這樣一位大人物名下,實是萬分的榮幸啊。我和老曲能參加你的掌門大會,也臉上有光啊」。
吳天德聽了苦笑一聲,說道:「多謝劉前輩,我本以為這次掌門大會沒人會來參加,劍宗同門們舉行個儀式也就罷了,所以這兩天也未上朝陽峰籌備接迎之禮,想不到還勞動你和爺爺那麼遠跑來」。
劉正風聽了一愕,與曲洋對視一眼,莫名其妙地道:「沒人參加?怎麼會呢?貴派的封不平封師兄不是早就傳下武林貼了麼?」
吳天德歎道:「劉前輩,晚輩在武林中除了一些胡鬧的名聲,實在談不上什麼威望,更不曾交下什麼朋友,今日有您二位以私人身份前來參加,吳某已十分欣然了」。
朱靜月聽他說的從容,但語氣中還是不免有些落寞,不禁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他手臂,吳天德抬眼見到朱靜月鼓勵的眼神,不禁釋然一笑。
劉正風可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瞧著吳天德道:「怎麼說我以私人身份前來賀禮?師兄去山東辦事,曾專程著人送信來給我,要我代表衡山劍派前來恭賀吳老弟榮膺掌門之喜,我可是帶了十六名衡山弟子、八色禮物,依足了江湖禮數呀,我和老曲一路上聽說許多英雄豪傑都要來朝陽峰見禮,恐怕明日朝陽峰上便要熱鬧起來,怎麼說無人相賀呢?」
吳天德聽了大吃一驚,莫名其妙地道:「怎麼會?我在江湖上可是不曾闖出什麼響噹噹的名聲,居然有許多英雄豪傑要來道賀麼?」
曲洋微笑著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江湖上似你這般年紀輕輕、僅用一年就闖下偌大聲名的,恐怕還是絕無僅有。可惜你不曾對人說出尊師的名諱來,否則只怕便連隱居在邊陲海外的許多前輩名宿也要來參加你的賀禮啦!」
朱靜月、曲非煙聽了不禁喜上眉梢,自已的夫君能受人尊敬,自然是一件好事,雖然他不是那麼在意,掌門大會上若真的是無人道賀,顏面上總是不太好看。
聽了劉正風的話,吳天德可是不敢在家裡閒逛了,呃當然啦,吳大老爺主要是怕了藍娃兒那雙半夜裡似乎都在發著幽幽藍光的大眼睛。
第二日一早,吳天德就與曲洋、劉正風直奔朝陽峰而去,趙不凡、封不平等人見了他都樂得合不攏嘴來,原來自昨日衡山劍派到來,陸陸續續又有一些三山五嶽的好漢到了,沒有什麼準備的劍宗弟子被鬧了個措手不及,急忙拾掇客房安排這些賀客住下。
幸好白大少爺什麼都喜歡一個大字,將這客房、廳院都翻修整理的極大,稍加整理,就可以住人了。
此時已是春暖花開,桃花吐艷,沿牆植下的一溜兒丁香吐露著濃郁的芬芳。一個矮子站在那兒吸了一口,對身旁一人讚道:「格老子的,這花香愣是要得,回去後一定要在院裡也栽上一叢,娃兒你曉得伐?」。
吳天德在封不平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瞧見那矮子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出是什麼人來,倒是那人眼尖,看見吳天德忙滿臉堆笑地上前道:「啊哈,吳掌門來了,排幫包有子拜見吳掌門!」
吳天德還是未記起這人便是在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上,被自已破門一腳踹得四仰八岔的那個排幫頭目,見他執禮甚恭,忙也微笑還禮。旁邊正在院落中活動的人見了吳天德都迎了上來,叢不棄忙一一指點道:「這位是浙江游迅游老闆、桐柏雙奇賢伉儷、東海司馬島主、翠屏山玉靈道人」
這些人中有的吳天德認識,有的心中實無一點印象,正一一還禮謝過,人叢後有人高叫道:「吳先生,黃河老祖、計氏兄弟也來道賀啦,恭祝吳大掌門開宗立派、華山劍宗名震天下!」
吳天德定睛瞧去,卻是矮矮胖胖的老頭子站在人群後向他拱手說話,旁邊窮酸書般的祖千秋和計無施、計歪歪兄弟也正笑嘻嘻地望著他,吳天德展顏一笑,擠過去道:「原來是黃河老祖兩位前輩和兩位計兄,多謝多謝。祖千秋,令嬡的病可好了麼?」
祖千秋笑得合不攏嘴道:「好了好了,平神醫果然醫術通神,吃了他配的藥,我那不死孩兒果然痊癒,現在好得不得了」。
吳天德聽他提到平一指,不禁心中一黯,那平一指一代神醫,單以醫術而論,可說受盡天下人敬仰,只可惜他對東方不敗言聽計從、又過於癡迷醫術,為了創出一門前人無人能及的神奇醫術來,不惜為虎作悵。
他正暗暗歎息,祖千秋一拍計無施肩膀,笑嘻嘻地道:「若是小計爭口氣,今年年底給老不死再弄出個外孫子來抱,那就更加好得不得了啦」。
吳天德聽了心中一奇,瞧了計無施一眼,只見這四十多歲的孩子,臉上居然現出忸怩的神情,臉頰上也有些紅了起來,難道這才幾個月的光景,這位夜貓子居然娶了那位老不死姑娘為妻?」
仔細一想,那位姑娘雖然滿面蒼白,不過容色與其父大不相同,倒真的楚楚可憐,頗有幾分姿色,身子一好,一定更加漂亮,此事倒也大有可能。
只聽祖千秋笑道:「平神醫配了幾服藥,都是讓小計給送上門去,一來二去,這老牛倒吃了人家的嫩草。***,以前叫他計老弟,現在倒要叫我祖叔叔啦」
吳天德哈哈大笑,也為他們欣喜,正要再打趣幾句,白展堂喳喳呼呼地跑過來道:「師父,河南洛陽金刀門門主金刀無敵王元霸王老先生前來道賀!」
場中眾人聽了頓時一靜,這些人身份不黑不白,江湖地位除了那位東海司馬大司馬島主,也都只能稱得上是一方豪傑而已,卻沒有人是幫派首腦,這位金刀無敵在中原一帶頗有些名氣,武功地位更非他們所能及,是以人群一靜。
吳天德在封不平等人陪同下一邊向外走,一邊思索:這名字好生熟悉,心中略一轉念,忽地想起這人來歷,原書中可不正是林平之的外祖父麼?他怎麼也來了?
吳天德匆匆走出大門去,只見兩排手捧紅綢托盤的大漢,前邊站著一個老人,已有七十來歲,滿面紅光,顎下一叢長長的白鬚飄在胸前,精神矍鑠,腰板兒挺得直直的,左手嗆啷啷的玩著兩枚鵝蛋大小的金膽。
武林中人手玩鐵膽,甚是尋常,但均是鑌鐵或純鋼所鑄,王元霸手中所握的卻是兩枚黃澄澄的金膽,比之鐵膽重了一倍有餘,可見其指力之強,而且也大顯華貴之氣。
他一見吳天德,便哈哈大笑,說道:「幸會,幸會!吳掌門開宗立派,洛陽王元霸前來道賀,吳掌門年輕有為,實是我武林之福啊」。
吳天德忙迎上去道:「金刀無敵王老爺子大駕光臨,在下迎接來遲,王老英雄恕罪。」王元霸拉住他手臂,爽朗地大笑道:「將軍獨行俠士、劍宗無敵刀客,吳掌門在武林中可是赫赫有名,金刀無敵這四個字,在吳掌門面前可是提不得。誰要提到了,那不是捧我,而是損我王元霸來著。」
吳天德一呆,想不到武林中人已送了自已這麼一長串的外號,可不是嗎?以朝廷從四品大將軍的身份先闖蕩了一陣子江湖,身為劍宗掌門,卻用了一把彎刀,也難怪武林中人稱奇。
王元霸這老頭兒七十多了,說起話來卻聲若洪鐘,一言說罷立即轉頭道:「伯奮、仲強,快向吳師叔叩頭,若不是吳師叔,你妹子、妹夫全家的血海深仇可是無法得報了」。
吳天德這才恍然,原來是因為自已替他們除去了余滄海,這老爺子感恩戴德,偌大的年紀還親來道賀,而且和自已平輩論交。
他眼看那王伯奮、王仲強年紀比自已還大得多,如何敢叫他們拜下去,急忙搶上來扶住二人臂膀,說道:「兩位王兄,老爺子太客氣了,吳某如何敢當?咱們還是平輩論交的好,不然吳某可是坐立不安啦!」
王伯奮、王仲強二人在鄂豫一帶武林中名頭甚響,但二人家教甚嚴,老父不曾開口,如何敢不下拜,只是無論二人如何使力,只見吳天德雙手似渾不著力地攙扶住他們,兩人竟是拜不下去,不禁對吳天德的武功暗暗欽佩。
王元霸武功勢力雖幾乎不在青城劍派之下,但要向青城派尋仇卻力有不逮,愛女、愛婿之仇被吳天德報了,心中確是感恩,這時見兩個兒子臉都漲得紅了,不禁暗暗佩服。
他對吳天德原本只存感恩之心,這時才對他的武功大為欽佩,呵呵一笑道:「兩個蠢材,吳掌門待咱們不見外,你們起來就是了」,兩個兒子這才喘了口大氣,站起身來拱手為禮。
吳天德見這二人身材甚高,只王仲強要肥胖得多。兩人太陽穴高高鼓起,手上筋骨突出,顯然內外功造詣都甚了得。
封不平等人也忙上前見禮,既然吳天德和王氏昆仲平輩論交,他們便對金刀王元霸施以長輩之禮,王老英雄臉上神色大悅。
一番客套,吳天德與王元霸把臂而行,將二人讓進客廳中去。見眾人都離開了身周,王元霸方小聲道:「吳掌門,多謝你替我報了女婿一家的大仇。平之母子已從琉球回來,對你的恩德一直銘感於內,要我見了你,一定要好好謝謝吳掌門呀」。
吳天德吃驚道:「什麼?你說林平之母子已從琉球回來了?」,王元霸點了點頭,低聲道:「那孩子家逢巨變,我也不想再讓他在武林中闖蕩啦,王家雖是武林世家,可是家中產業頗豐,平之那孩子腦筋活絡,現在幫我料理生意,倒是一個經商的好手。因為那些事,我便未允他們母子同來」。
吳天德默默地點了點頭,如此也未必不是一場好結局,有時平凡也是一種幸福。金刀王元霸家境殷實,攜來的禮物雖非稀奇之物,卻皆十分貴重,成不憂派了個識文斷字的徒弟充當賬房,將禮物一一抄錄,計有玉馬一對,碧玉獅子一對,翡翠玉簪三雙,乃是打聽得吳天德有三位夫人,特意著能工巧匠打製的,其餘金銀等物多不勝數。
這一天陸陸續續又來許多賀客,到了第二日,居然有一隊官兵上山,原來是陝西巡撫丁紀楨派人帶了白銀千兩,鋼口上好的長劍一百對送上山來作賀禮。傍晚時分,又有一位青衫秀士攜了兩位家僕笑吟吟地上山來,送給吳天德一個信封,隨即便拱手告辭。
吳天德拆開信封一看,這回可真是嚇了一跳,居然是北京城裡那位魏大督主送來的賀信,信中除了恭喜他榮登劍宗掌門之位,又再次允諾殺上黑木崖時他一定親來攜助,信後所附只有一紙地契,上面寫的卻是吳天德的名字,魏忠賢竟將山下三千畝良田都買了下來送作賀禮。吳天德望著地契呆呆發愣,想不到當初一語成真,自已今日真的成了坐吃佃戶的大地主啦。
封不平等人原本只擔心沒有賀客前來,想不到一連兩日賀客雲集,客房已住不下,只好叫弟子們收拾收拾,去後院沒蓋好的幾棟房中暫住,將房都讓出來給遠來道賀的客人。
第三日便是劍宗正式開立山門的日子,上上下下早被收拾的煥然一新,處處高掛紅綾,顯得喜氣洋洋,吳天德幾位夫人也都趕到朝陽峰來。距吉時還有一個時辰,恆山定逸師太率門人弟子,以及不戒夫婦、儀琳也都到了。
武林群雄這兩日見到衡山劍派道賀,料想當日吳天德曾替衡山劍派解圍,救了劉正風全家,武林中人知恩圖報,舉派前來道賀也是義氣行為,可是吳天德大鬧恆山白雲庵那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事,怎麼連恆山派都派人來道賀了?不禁人人大奇。
定逸師太人極爽快,雖然曾和吳天德有些過節,但吳天德對恆山派的恩德實是恩同再造,她素知兩位同門師姐妹不喜遠行,便自告奮通與不戒夫婦、儀琳同來。吳天德將他們迎進來,一時卻無暇與儀琳交談,只匆匆與她雙眼一望,一吐心中情愫。
曲非煙將儀琳拉去與她們一桌閒話,這小尼姑現在身著一身鵝黃秀衫,容貌極是柔媚,一頭青絲也長了出來,那種清靈秀氣,當真如同仙子臨凡,與朱靜月、藍娃兒幾個美人兒同桌一坐,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不但許多前來道賀的三山五嶽好漢看直了眼睛,大歎吳天德艷福齊天,便是有些劍宗弟子也把持不住,忍不住多瞧幾眼。
白展堂白大公子也不再上竄下跳,他見了恆山派人叢中有自已的心上人鄭萼姑娘,登時便如見了蜜糖的螞蟻,只在身前身後打晃兒,哪還捨得去別處了。
偌大的院中此時坐得人滿為患,金山和尚、無名道人、封不平、成不憂等人瞧了這番氣勢不禁暗暗咋舌:這掌門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明明交下了這許多江湖豪傑,還裝深沉說什麼寵辱不驚,沒有賀客也算不得甚麼。
幾個傢伙正在心中嘀咕,幾名站在門口迎客的弟子先後奔來,興奮地道:「報,泰山派天門道人送來賀信賀儀!」,「報!天河幫黃老幫主、五毒教藍教主親來道賀!」
這一回便連衡山、恆山眾人也聳然動容,這兩位幫主、教主勢力極為龐大,但由於和日月神教走得較近,白道群雄一向心懷戒意,彼此交情淺得可憐,白道中掌門交替,這兩位幫會首腦一向不到,有些往來的也只是賀禮一送了事,此時同來道賀,尤其五毒教千里迢迢從苗疆趕來,這位交情一定是不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