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喬汨?!」當捂著嘴巴的布條被對方解開後,這是馬玉龍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
「原來你還記得我,馬少爺。」
這時,原本遮掩著天空的烏雲剛好飄開,露出了天上皎潔的月亮。在銀白色的月光映照下,馬玉龍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那是一張令馬玉龍熟悉得有些憎恨的臉,此時那張臉正帶著一種冷淡的笑容看著他。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抓我來究竟想幹什麼?」在稍稍強作了一下鎮定後,馬玉龍盡量不讓自己的表情跟聲音顯得太過恐慌。
喬汨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望著前方的夜景悠悠地說:「馬少爺不愧是馬家的大少爺,連住院的時候也能住到這麼好的地方。這裡視線開闊、空氣清新、環境優美,而且綠化設施一流,實在是一塊極好的風水寶地呀。」此時喬汨的口吻宛如一名房屋中介。
「你究竟想幹什麼?我警告你,我的保鏢很快就會發現我不在病房,到時他們一定會找到這裡來的。念在以前賓主一場,我勸你還是馬上離開這裡,不要讓我再見到你。」馬玉龍故作冷靜地說道。
喬汨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起來。在笑著的時候,他突然一手抓住馬玉龍的衣領,然後直接將他整個人雙腳凌空吊到二十一層樓高的半空當中。
「啊!……」被吊在半空當中的馬玉龍立刻本能地大叫起來。
在過了幾秒鐘後,喬汨這才將大叫著的馬玉龍重新放回了樓頂的邊緣。
重新安然著地的馬玉龍這時已經完全無法再保持那虛假的鎮定了,只見他嚇得臉色發白,全身不停地發抖,狼狽至極。
這時,喬汨看著他微笑說:「馬少爺,做人還是誠實一點比較好。你既然心裡面怕得要死,就不要裝成一點也不怕的樣子,這樣硬撐著對你沒什麼好處,你認為我說得對嗎?」
此時的馬玉龍沒有回答,身體仍然在不斷地顫抖著。剛剛被吊在半空當中的瀕死體驗已經徹底擊垮了他的自尊。
對於任何一個普通人來說,從高樓向下望的時候,只要想像從這種高度跳下去,都會有一種發毛的感覺,至於畏高者則感受更深。
但不管是一個如何有想像力的人,在沒有親身體驗過被吊在半空當中隨時會掉下去這種經驗的話,都無法想像那是一種有多麼恐怖的感覺。而馬玉龍剛剛體驗到的正是這種超越了人類感官的恐怖感,因此才會嚇成這樣。
看到馬玉龍嚇得無法回答,喬汨接著說:「馬少爺,我今晚找你來是想跟你玩一個很簡單的問答遊戲。另外我提醒你一下,你的兩隻手臂跟兩條腿的關節已經脫臼,所以最好不要亂動,假如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話,你可是連抓住東西救命的力氣都用不出來。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喬汨說完這番話後,看到馬玉龍仍然毫無反應,他突然提高聲線冷冷地說:「馬玉龍,我只說一次,現在馬上看著我回答。」
與之前任何一次說話的語氣都完全不同,這句話裡面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威嚴。
當馬玉龍看向喬汨的時候,忽然發現面前的這個男子已經完全變了。
此刻在馬玉龍的眼中,這個人全身上下正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驚人氣勢,而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中,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裡面不斷翻滾湧動著。
馬玉龍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喬汨。雖然上一次在隔離室會面時所看到的喬汨已經變得跟馬玉龍印象當中很不一樣了,但這次的喬汨卻變得更加令他認不出來。那種攝人的氣勢以及冷靜得有些詭異的神態簡直就像是換了另一個人。
雖然心裡極不願意承認,但馬玉龍卻本能地對此時此刻的喬汨產生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恐懼感。面前的這個人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與他印象當中的喬汨根本就無法當成是同一個人。
以毫無溫度的眼神注視了馬玉龍一會後,喬汨說:「馬玉龍,你最好聽清楚遊戲規則。在這個問答遊戲中,假如你答錯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扔下去。相對地,假如你全都答對的話,我將會送你一份特別大禮。你聽清楚了嗎?」
看著那雙如寒冰一樣的漆黑雙眸,馬玉龍無法說出半個不字,只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現在開始第一個問題,叫監獄裡的王老虎跟喪波等人一起來對付我的人是不是你?」
對於這個問題,馬玉龍第一個反應是想否認。但在喬汨那雙如海底暗流一樣不斷翻滾湧動著的瞳孔注視下,他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在心中掙扎了頗長一段時間後,馬玉龍終於咬了咬牙說:「沒錯,是我叫他們對付你的。」
對於這個答案,喬汨只是冷淡地笑了笑,「還算你不致於蠢到極點。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明擺著的,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會這樣做?所以這個問題只是我對你的一個試探而已。」
聽到喬汨的話,馬玉龍心中在鬆了口氣的同時,身上也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這時,喬汨接著說:「第二個問題,設計陷害我入獄的除了你以外,還有誰?」
馬玉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馬上回答說:「喬汨你聽我說,設計整件事的並不是我,而是陳永泰。那天他找人到學校門口替你擺平了那班混混之後,當天晚上他就打電話給我,說想跟我合作。
我當時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告訴我說,他不會為了一個普通人而跟馬氏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作對,這對他並沒有好處。陳永泰還很老實地說,雖然他挺欣賞你,但是既然你不願意成為他的手下,與其讓你將來有可能會加入到他的對頭那一邊,還不如現在就毀了你,以絕後患。
我看他說的並不像是假話,於是就同意跟他合作。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件事真的是他設計並找人實行的。他只是叫我在那天晚上吩咐你載我到那個朋友的山頂別墅去而已,其他的事都是他來安排的。」
喬汨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說:「恭喜你,馬玉龍,第二個問題你也答對了。其實在找你之前,我就已經先去找陳永泰。因為我一直覺得,以你的智商跟人脈,想要設計這種既陰毒又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的陷阱是不太可能的,而符合這種條件的人據我所知只有陳永泰一人。加上出事以後他又刻意地避開我,我就更肯定在背後設計這一切的並不只你一個,應該還有陳永泰。
他在臨死前,已經向我供出了一切,所以這個問題嚴格來說也算是試探你是否在說真話的一部分。」
「你殺了他?」馬玉龍失聲叫道。
喬汨若無其事地說:「陳永泰是從黑道起家的,此人外表儒雅,實則比毒蛇還毒。這麼多年來間接或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這只是他的報應而已。」
馬玉龍驚駭無比地看著喬汨,一時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對於馬玉龍來說,陳永泰是死是活他根本就無關痛癢,真正令他感到心寒的是,喬汨竟然真的敢殺人。這個原本在他印象當中,從小到大因為太過老實而顯得有些懦弱的男生。
他不會認為這只是喬汨在騙他,因為從對方那種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神情當中,他知道喬汨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殺了陳永泰!
一個人能夠以如此輕鬆的態度去談論另一個剛剛才被他殺掉的人,面對這樣的人,馬玉龍怎麼可能會不覺得心寒?更何況他現在連動也動不了,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對方的手上。
完全無視於馬玉龍此刻的表情變化跟情緒起伏,喬汨又開口說:「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在自己的跑車上面安裝AIEAM系統的干擾器的?」在問到這個問題時,喬汨的表情顯得出奇的凝重。
馬玉龍為了保命,不敢怠慢,馬上回答了這個問題。
在聽完馬玉龍回答後,喬汨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過了一會,他眼中忽然露出了一種略帶玩味意味的複雜眼神。
馬玉龍此時不敢出聲,只能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這時,喬汨終於轉過頭來看著他,眼中帶著一抹莫測高深的奇怪笑容。
正當馬玉龍不知對方想幹什麼的時候,喬汨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然後像之前那樣將他整個人雙腳凌空吊在二十一層樓高的半空中。
喬汨的這一下突然舉動頓時再次將馬玉龍嚇得魂飛魄散,他趕緊大聲求饒說:「我真的沒騙你,我剛剛說的全都是真的,我真的沒騙你!」
「我沒說你騙我,我也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喬汨淡淡地回答。
「你剛剛明明說過,只要我全部都答對的話,就會放我走的,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做?」馬玉龍又驚又怒地大聲叫道。
喬汨微笑說:「我並沒有說過當你全部答對的話就放你走,我只是說,如果你全都答對了,我就會送你一份特別大禮。你想知道這份特別大禮究竟是什麼嗎?」
馬玉龍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喬汨看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那就是讓你死在這塊環境一流的風水寶地下面。」
馬玉龍一聽,臉色頓時變得如死灰一樣慘白,而且整個人像是抽筋一樣全身抽搐個不停。
對於馬玉龍來說,沒什麼比死亡更讓他覺得恐懼。因為他是馬家的大少爺,不僅年輕,而且有大把的錢可以讓他揮霍,只要他活著,就可以一直享受下去。開最好的跑車,喝最貴的酒,玩最漂亮的女明星,只要他願意,他想做什麼都可以,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怕死。
當他正想開口大聲求饒的時候,喬汨卻忽然微笑著說:「馬玉龍,我原本十分恨你,但我現在已經不恨你了。因為在我眼中,你不過是條瘋狗。假如一條瘋狗咬了人,那個人根本就不必記恨那條瘋狗,直接宰了它就可以了,你說是不是?」
在說完這番話後,喬汨再次對他笑了笑,然後輕輕地放開了抓住他衣領的右手。
「啊……!!」隨著一陣淒厲之極的慘叫聲,馬玉龍的身體在半空當中高速地往下急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