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榮鳳祥與王世充的交情真的過硬,或許是王世充急了眼。總之,事情進展的異乎尋常的順利。
第二天,榮鳳祥前去鄭國公府拜訪了王世充後,就帶回來一個消息,說王世充準備在自己三日後的夜裡,於洛陽城西郊的秘密宅院內與曾進相會。
本來曾進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但是既然王世充表現的不著急,曾進自然也不能表現的太過關注。閒著沒事,就與沈落雁在洛陽城裡邊閒逛。才子佳人的形象,不知道讓多少人心中羨慕。也讓那些奉自己主子的命令跟蹤曾進的密探平白無故的多跑了不少的冤枉路,最後還沒有絲毫的收穫。
王世充既然要與曾進談合作的事情,自然就要隱秘無比,起碼不能讓李密發現。李密雖然久攻洛陽不下,但是其實際上在洛陽的勢力並不小。
起碼被王世充扶植起來的,但是卻不滿於自己傀儡地位的皇泰主楊侗就與李密私下裡有著不少的來往。李密在之前與宇文化及交戰之時,為了避免腹背受敵,就接受了楊太尉、尚書令、東南道行軍元帥的任命。
因此,到了與王世充相約的日子,曾進只帶了曾影一人,前去洛陽西城與王世充會面。以曾進逍遙行身法之高妙,斷然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行蹤,而曾影,身為第一刺客,論起潛蹤匿跡的本事,天下間想要找出個比他更加高明的人,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是少的可憐。至於王世充,身為洛陽城最大的「地頭蛇」,自然有自己的辦法,倒是不用曾進操心。
王世充表面上鎮定自若。其實內心之中對李密已然有了頗多的畏懼,這段時間以來,發號施令總是猶猶豫豫,令洛陽地局勢對他更加的不利。再加上內患亦不小,因此,王世充對曾進這個與他兒子一般大的青年早就聯合之心。
此番有了榮鳳祥的說合。他雖然將見面之期延後了三天,以示鎮定。但是終究是自己的底氣不足,到了約定的日子,早早地就帶了一大批的護衛悄悄的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王世充在歐陽希夷的陪同下,一邊喝茶。一邊等待著,心中對曾進這番做派十分地不滿,不過卻又有些擔心曾進不來。
忽然。書房之中吹進來一陣清風,燭光輕輕的搖曳。待燭火穩定下來,王世充赫然發現,自己的眼前多了一個丰神俊朗地青年。
王世充與歐陽希夷心中頗多震撼,但是二人畢竟是久經歷練的老江湖了,面上卻是不露絲毫的聲色。王世充也不起身,朗聲道,「這位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漢王曾大將軍了吧!」
曾進略一抱拳,洒然一笑是在下。我亦是早就聽說鄭國公的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說實話。王世充一身緊身勁裝,配合著他那高大挺拔的體型。壯碩的身軀,看起來賣相著實不錯。劍眉斜揚,雙眸不時閃爍著冷芒,十分的威武。
「漢王客氣了!」王世充傲然說道,「三日前,我聽榮賢弟說起,漢王準備與我合作,共同打擊李密這個賊子,不知可曾確實?」
曾進心中雖然對王世充這種語氣頗為不滿,但是他畢竟更加的注重利益,既然想要利用王世充達到一些目地,那麼些許口頭上地便宜,讓他佔上一些,倒是也不妨。因此,他也坦然答道,「正是如此!李密為人陰險狡詐,又擅長於收攬民心,而瓦崗軍又為天下義軍之首,實力之強,可謂是天下之冠,若是不及早加以限制,恐怕將來,我與鄭國公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哦?」一旁地歐陽希夷發話了,「漢王也擔心李密對自己造成危害嗎?漢王江南半壁江山為根基,又有長江天塹,若是一力防守,李密又能奈你何?」
「歐陽前輩此言大謬!」曾進搖了搖頭,問道,「正所謂久守必失!自古偏安江南者眾,最後可曾能夠擋得住來自北方地鐵騎?《論語衛靈公》有云: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若要保江南長治久安,必須多加考量,不是嗎?」
「漢王考量的恐怕不是江南地長治久安,而是天下江山的大一統吧!」王世充冷笑著
李密的大軍阻擋住了漢王北伐的道路,漢王是為了打路,方才與我尋求合作的吧!」
「我心中自然亦有雄心壯志,欲定鼎天下。」曾進傲然說道,「不過自古以來,從未有過以南統北者,多少英明之主的北伐,都宣告失敗我也不敢自認為能夠穩穩的勝過古之賢主!因此,北伐的想法自然是有,但更多的是欲以攻代守,更好的維護我在江南的利益。
北方群雄之中,在我看來,能夠得天下者,不過是瓦崗李密,河北竇建德,關中李淵以及鄭國公你四人而已。若是王公願意與我歃血為盟,我願意王公為北地之主,與王公劃長江而治!」
「哈、哈、哈」王世充忽然大笑了起來,「漢王如此好心,莫非就不擔心王某到時候率領大軍南征嗎?」
曾進不急不躁,淡然道,「我也不怕告訴王公,我江南一向民風羸弱,士卒之體制較之北地男兒,多有不如,因此兵員素質大大的不如北方。我如今雖然坐擁大軍數十萬,但是真正的精銳之師亦不過是三五萬人罷了!如今即便我想大舉北伐,也是力有不怠!
但是我說句不客氣的話,王公即便再怎麼英明神武,要想一統北方,也需十年功夫。而且到時候,還會面臨著東西突厥、鐵勒、吐谷渾等草原民族的騷擾,能不能安心南下,還很難說!但是有了這十年和平時期的緩衝,我相信,定然可以一變南方風氣,訓練出數十萬真正可與北方抗衡的大軍。
那時,可能是我先北伐,也未可知呢?」
「既然漢王求的是南地和平,又為何找上鄭國公呢?其他諸侯不是也可嗎?」歐陽希夷忽然發問。而王世充的雙眼也精光灼灼的盯著曾進,看他如何回答。
「首先,我與李密之間有著很深的仇怨,也不怕告訴王公,李密的兒子,就在我的手上。因此,選擇他是定然不行了。」曾進侃侃而談,「其次,我求的是穩定,必然要選擇與我接壤的人,否則,我若是竇建德或者李閥,我要付出的定然要多出不少,起碼肯定是要幫助他們牽制我周邊的勢力,這樣,我的邊境就永遠也難以真正的安寧下來,此非我所願!而剷除了李密之後,與我江南接壤的,就定然是王公你了!況且,和王公合作,我能獲得的好處也最大!」
「何以見得?」
「哼——」曾進臉上浮現冷笑,「以王公如今內憂外患的場景,在李密的強大壓力之下,時刻都有傾覆的危險,我若是幫了王公,難道王公不該給本王一點點兒報酬嗎?」
王世充臉色立時一變,一直以來,曾進都是和聲悅色,王世充本打算在說些場面話就答應下來,沒想到曾進一點兒面子都不給,直接戳到了他心底的痛處。
「你這是想威脅我嗎?」王世充瞇著眼睛,從眼縫兒裡洩出一絲狠辣的光芒。
曾進渾然不覺,笑著道,「不敢,只不過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所謂合作,必然要雙方心誠,方可齊心協力。可王公自己好好想想,方纔的態度,將本王放在同等的地位上了嗎?」
王世充畢竟是老於世故的人,想到方才自己的確是因為曾進過於年輕,礙於面子,態度有些生硬,當下立時變了一副顏色,笑著對曾進長揖了一禮,道,「方纔我是有些對漢王不夠尊敬,且請漢王海涵!」
曾進心中微微一凜,想道,「怪不得這傢伙能夠與李密這忍功了得的老狐狸對抗這麼長時間,原來兩人是一丘之貉!」
歐陽希夷見此,立時出來打圓場,笑著道,「既然王公與漢王都有意聯合起來,共同對付李密,那麼就不要為面子上的一點兒小小的不愉快耽誤了大事!」
「歐陽前輩說的不錯,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對付李密,至於之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如何?」曾進說道。
王世充在如今的境況之下,自然也不希望和曾進鬧翻了臉,故而也爽快的答道,「好,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