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之聲大作。
七十多輛專擋箭石的鐵牌豎車,開始迅速的向竟陵方向移動,每輛車後面都隱藏著十多名箭手,只要到達了合適的距離,就可以從高達兩丈的大鐵牌後面向城頭放箭,用以掩護其他人的進攻。
只要想想杜伏威連歷陽這種軍事重鎮都可以攻破,就可以知道,他在攻城之上還是很有一手的。由此可見,這鐵牌車雖然其貌不揚,但效用定然不凡。
「馮老將軍,竟陵的城防我就委託給你了,相信以老將軍的本事,定然是不會讓我失望的!」曾進笑著對馮歌道。
「末將定然不辱使命!」馮歌斬釘截鐵的答道。「如此,末將就僭越了!」說著轉過身去,對著其餘幾位竟陵的高級將官道,「杜伏威一向陰狠狡詐,儘管這裡佈置的兵馬最多,但很難說是不是故佈疑陣,好在其他三處城門打開缺口。諸位將軍現在立即去其它城門處督戰!」
「是!」這些將軍兩三個一組分成了三組,分別選了一個城門視事。
那些鐵牌豎車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掩護後面的軍士將沙石泥土填入護城河中,好給大軍打通一條通往城牆的通道。馮歌自然明白此理,也不願意浪費箭矢,並不讓箭手盲目放箭,只找了數十位箭法精湛之人,讓他們進行精準打擊。
竟陵城中弓箭手近萬,從中挑選出來的幾十人自然都是箭法絕對高超之人。每一次松弦,都必然有江淮軍士倒下。
但曾進並沒有太開心。因為江淮軍的督戰人員一聲令下,這些死亡的江淮軍士都被後續的同袍踢進了護城河中,用他們的身體,做了最後一份貢獻。城牆上地竟陵軍都覺得有些不忍,而江淮軍並未有一人反對此種方法。顯然是早就習慣了。
「杜伏威能縱橫天下,少有敗績,果然不凡,就這份狠勁兒和統馭力,就不是常人能比的!」曾進歎道。
商秀珣也道,「戰國名將白起。一生的威名可以說是殺出來的,每次戰勝之後皆不留俘虜,以此來消磨敵國的實力。這使其殺名遠播,與之戰者莫不膽顫心驚,甚至很多軍將都棄城而走。讓其不戰而勝。然而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做到他這樣的呢?這些人,莫不是應時而生。杜伏威應該也是如此!」
「殺戮過重。不僅有傷天和,還會大傷人心。杜伏威如此做,雖然使其部下戰力強悍,可以於亂世之中雄視四方,但是卻永遠失去了問鼎天下地機會!是得是失,殊為難料!」
「或許他並未有過登極的想法,只是在待價而沽!」商秀珣忽然道。
曾進眼睛一亮。「是啊!自己的記憶之中,杜伏威最後的結局是降唐後被殺。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可能歸順於我?若是歸順了。該如何調整他與李子通的關係。二人之間地矛盾可不小!一個不慎,」
忽然。曾進笑了。「現在急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先看看杜伏威的意思再說!」
杜伏威中軍旗號一揮。十台樓車開始向城牆推進。樓車自古就是攻城的一大利器,其高度與城牆相仿,甚至更高。外面裹上一層熟牛皮,箭矢不能透,小一點地石塊兒對其也沒有什麼作用。
樓車之中的戰士,不但可以將整個城頭籠罩在箭矢的攻擊範圍內,而且當樓車靠近城牆後,還可以直接跳上牆頭,攻入城內。
忽然,城外號角聲大起,數以百計的投石車在數百名工事兵的推動下,後發先知,越過了笨重的樓車,追在擋箭鐵牌車之後。
四萬江淮軍一齊發喊,戰馬狂嘶,巨大的聲響,竟然令人有種地動山搖之感。
一聲呼喝,百餘塊過百斤重的大石塊飛了起來,一時間,遮天蔽日,向城頭砸了過來。
馮歌也不是省油的燈,一邊令麾下軍士隱蔽,一邊令人還擊,竟陵城頭亦飛出了百十塊巨石,對轟了過去。
竟陵士兵有城牆掩護,傷亡不大,不過城牆卻被砸地坑坑窪窪地。江淮軍可就慘了,沒有掩體的他們,儘管已經很分散了,但是依舊被砸地死傷一片。
被砸中地基本上都是骨肉盡碎,化為肉泥。不過這些損傷,對於數萬大軍來說,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雙方更看重地是對敵方投石機的打擊。
當城
石機的方位暴露出來之後,騎在一匹黑色高大戰馬之露出了一抹狠厲的笑容。揮手示意旗手傳令。
中軍旗再揮,位於兩翼的騎兵一陣如潮水般散開,各自露出了一片空地,裡面赫然隱藏著百十架投石機。
蓄勢待發的江淮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進,而後三五架一組,以多打少,幾乎竟陵城頭每一台投石機都有數塊巨石招呼著。
天上彷彿是下了石雨,巨石漫天飛舞,反而應該作為主力的人都閒的很。
當杜伏威隱藏的投石機顯出來時,馮歌就知道不好,連忙令人轉移,但為時以晚。不過搶救下來了二十餘架,其餘的盡數被毀。
江淮軍一見壓制了城頭的火力,刀盾兵扛著雲梯開始衝擊。那十台樓車的速度也陡然加快,力求迅速的達到城牆跟前。
馮歌畢竟是老將,沉穩的很,儘管對投石機的損傷很是心疼,但失去了也就算了。看著江淮軍一步步的接近,兩隻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線。
當足足有近千名江淮軍進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後,馮歌一聲令下,「放!」
「嗖——」城牆上萬箭齊發,卻幾乎只能聽見一聲響聲,可見竟陵箭手亦是訓練有素。儘管有擋箭鐵牌車在前,但是在這種密集型打擊之下,江淮軍仍然死傷不少。但是曾進看的分明,竟然沒有一個人露出怯色,都是嗷嗷吼叫著,向前衝著。
「若是一天不到,就被江淮軍攻上城牆,進行城頭爭奪戰,對普通士兵的士氣的打擊,可想而知。」曾進輕聲道。「竟陵軍雖然亦是不凡,但是畢竟久不經戰事,比起歷經百戰的江淮軍,差的真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還需想法子,提升一下守軍的士氣,否則,心為之奪,很有可能被杜伏威一鼓而下!」
商秀珣同樣小聲說道。
「如此,你我夫妻帥人出去會一會杜伏威如何?」曾進調笑著道,似乎根本未曾將這戰事放在眼裡。
商秀珣聞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道,「想取本小姐,就好好的表現表現,讓本小姐看到你的本事!」
曾進將馮歌叫了過來,道,「給我五百騎士,我去衝擊一下敵陣,毀了江淮軍的攻城器械!」
「主公切莫親身犯險,末將還堅持的下去,竟陵軍也不是那麼好垮的!」馮歌大聲反駁道。「況且,千軍萬馬之中,武功再高,也無濟於事!」
曾進笑了笑,道,「你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第一天,一定要給杜伏威一個教訓,不能讓其攻到城牆之上。你準備好弓箭手掩護!」
望著曾進那不容更改的目光,馮歌也只能同意,抽調了他認為最好的五百騎士,隨同曾進出城。
曾進鄭重的道,「我會讓你看到,武功到底能在戰場上,起到多大的作用!」此言一出,馮歌禁不住一愕。
吊橋緩緩降下,曾進與商秀珣率領著五百名騎兵,呈三角陣型狂奔而出,曾進正在最尖端,猶如一支鋒銳的利劍,迅速在江淮軍中撕開了一道裂口。
曾進手中並無任何兵器,但任誰也沒有他殺的人多。隨手揮出,就是十數道或黑或白的劍氣。這劍氣威力奇大,無物可當之,每道劍氣都是斬斷數個江淮軍的身體之後,方才消散。曾進為了加強效果,並沒有以用劍的方式刺出,而是橫向切割。
擋在曾進前面的人,大多都被分屍成數塊,乃至數十塊之多。縱然江淮軍士兵再悍不畏死,也對曾進的辣手感到駭然。
況且,以曾進的眼裡,指揮的將官一目瞭然。不過片刻,前鋒稍微高級一點的將官都被斬殺一空,餘者盡散。
五百名騎士在曾進的率領之下,損傷甚微,故而人人士氣如虹。
曾進用了一點撼魂術,聲音響徹了周邊所有的空間。「竟陵的勇士們!有沒有膽量,隨我一同斬了杜伏威!」
一眾騎士只覺得渾身熱血賁張,手中長劍斜刺向天空,同聲狂吼道,「願隨大將軍,斬殺杜伏威!」就連商秀珣也不例外,於一眾男兒之間,蔚為奇觀。吼聲直貫雲霄,一時間竟壓倒了萬餘江淮軍的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