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夜幕之上,群星拱月。清冷的月輝灑下,連帶濃血光都透著那麼一股子溫柔。
清風拂過,帶走了那粘稠的血腥味,卻給人們帶來了浸潤心肺的涼意。一時之間,打掃戰場的士兵們也不覺得這工作討厭了,速度無形之間加快了許多。
揚州城外,一隊隊李子通軍的士兵被拆分開來,在曾進派來的士兵的押解下,進駐了幾個營寨。沒有多長時間,戰場就被收拾一空,那些死了的士兵都被送到城郊掩埋。若不是那土地上到處都是鮮紅的顏色,根本就難以看出這裡曾經是個戰場。
儘管戰爭是曾進勝了,但不代表就沒有意外。那吳孟江狡猾異常,竟然詐做投降,趁看管的士兵不備,召集了一批人馬奪路而逃,若不是獨孤盛這個步軍統領恰好出來巡視,將其擒下,恐怕他還真有可能逃走。
若是他真逃回了海陵,儘管有李子通在手,但若是他鐵了心的要頑抗到底,那將又是一場戰爭,想要兵不血刃的佔領是絕對不可能了。
環境影響心情,心情對環境的影響更大。當接到曾進命二人率軍來揚州的軍令之後,寇仲與單雄信都感到無比的興奮,畢竟打了勝仗嘛!
一路上,兩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討論著戰事的經過,連那半圓不圓的月亮都覺得醉人無比。儘管他們在密林中隱藏時的月色更加迷人。
是夜,很多人都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或者興奮,或者哀傷,或者懊惱,或者憧憬著美好的明天。或者思索著自己的下場,但不論如何,時間是不會停止的,歷史的車輪依然以它恆定地速度向前。
第二天,曾進府邸議事廳。
當揚州城內所有的排得上號的文官武將都聚集在議事廳外後,曾進方才與沈落雁姍姍來遲。並非他是故意擺架子,他也不願意如此。但是沈落雁告訴他,這是一個首領權威的體現,可以在無形之間增加首領的威望。禮賢下士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想要成為王者。那麼王者該有地一切都必不可少。
當曾進在那高高的主位上坐定之後,才由下人吩咐眾位文武官員入內。
入場之後,由宇文傷帶領所有的武將。沈落雁帶領所有的文官,向曾進行了覲見主公的跪拜之禮,而後方才在曾進地示意下落座。
此次要談的並非單單是軍事上的問題,故而文官也在場。不過相對於那龐大之極地武將體系來說,文官的數目實在是太少了。這讓曾進感歎不已,自己畢竟不是世家大閥出身,沒有培育文官的體系,而自己的威望也不足,故而也少有人投奔。現在的這兩個。還是自己強行控制來的。
「看來自己是該好好的想想文官的事情了,畢竟天下不光打下來就完了。還要能守得住。守得久!」曾進如是想到。
左側武將席上,以宇文傷為首。其下依次是獨孤盛,司馬德勘,曾風,寇仲,單雄信,宇文成都,獨孤雄,元禮,趙行樞,孟秉,後面還有一些此次立下功勞的小校,因功勞而特許列席會議。
右側文官席上就遜色多了,以沈落雁為首,其下為裴蘊,虞世基和曾雷。在往後就是一些曾進根本就不曾記得地,被宇文化及任命留守揚州地一些小吏。在眾多將校的煞氣之下,戰戰兢兢地。讓曾進看地皺眉不已。
曾進看了看下面一臉肅穆和期待神色的眾人,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他清了清嗓子,低沉地聲音頓時響徹了整間大廳。
「帶李將軍和吳將軍進來!」
很快,李子通和吳孟江都被帶了上來。李子通的面色有些蒼白,眼光有些陰鬱,而吳孟江則是一臉的桀驁不馴。
李子通冷哼道:「曾進,你弄這麼多人來,是看我笑話的嗎?」
「這是說哪裡話!」曾進笑道,「現在天下大事如火如荼,時間可是寶貴的緊。我之所以在這裡處理李將軍的事情,就是為了讓眾人看到我對李將軍的重視,免得有些人因為李將軍是降將而輕視了你。
現在,我就問一句話,李將軍還承認當初你我在船上的賭約嗎?」
李子通面色稍微觸動了幾下,最後平靜了下來,眼光中爆射出陣陣晶芒,讓旁邊很多將領都不自覺提起了功力。「現在想來,那是的賭約在我看來是玩笑,但是你卻在那時就已經開始對我出招
論算計,我實在是不如你,亂世爭雄本來如此,你若又有何不敢降你?」
曾進自信的一笑,「我對李將軍的生平還是有些瞭解的,自信李將軍不是那種卑鄙小人,有何不敢相信?」
李子通聽見此話,心中一陣觸動,「你這一句話,就將我逼入了不得不忠心於你的境地!還是你高明啊!」當下不再遲疑,單膝跪地,行了參見之禮,「臣下李子通,見過主公!」
「好!」曾進笑容滿面,「來人,在司馬將軍旁邊添上一把椅子!」
李子通坐在司馬德勘之下,位列曾進麾下武將第四位。
那吳孟江忽然跪下開口道:「臣下願意繼續跟著李將軍,為主公效力!」
曾進的目光慕然變得冷厲異常,不過話語卻更加輕柔了,「吳孟江,我對你在戰術上當天分很看好,若你願意投效於我,我必定加以重用。如果不願,我也不介意立刻送你一程,讓你做個烈士!就這兩條路,你自己選吧!」
一時間,場中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李子通想要說話,但是卻被曾進揮斷。眾人都不解,曾進為何對他的態度如此強硬,莫非是因為他殺的驍果軍太多了?
吳孟江看著曾進那深邃如深潭古井,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即便以他的嗜血好殺,也不禁心中膽寒。這種問題,歷來是最難答了。
選擇投效,不免有貪生怕死之嫌,若是選擇另一條路,雖然有可能是試探,讓自己最後名利雙收,但是那死亡的風險也是對半的。到底該如何抉擇
吳孟江默然良久,最後猛然跪了下來,沉聲道:「末將吳孟江願意投效主公,為主公肝腦塗地,粉身碎骨!」
曾進臉色和緩了不少,笑著道:「在孟秉之後為他加個位子!」
吳孟江一聲不響的坐在了鷹揚郎將孟秉之下,位列第十三位。
雖然有很多人不屑吳孟江的作為,但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自己若真處在那種情況下,也未必會從容赴死,故而倒也不曾表現的很明顯。
處理完了李子通兩人的事情,議事廳中的氣氛再次熱烈了起來,因為,接下來的必然是封賞了。
曾進笑著道,「我想了一想,單單以我如今鷹揚中郎將的職位,是不足以鎮守揚州的,況且如果我們要向江南其他地方進軍,也需要一個名分,畢竟名不正則言不順嘛!」
話語剛落,就有幾個年輕的將領鼓噪著稱王。「那沈法興不過區區一吳興太守,就膽敢稱江南道大總管,以我們如今的勢力,主公稱個王並不為過!」
宇文傷等老成持重之人則笑而不語,看曾進如何回答。
曾進微微搖頭,「這不行,區區一地之主,就此稱王,太過狂妄了,而且也顯得鋒芒過露了。現下的江南,我們還不能做到一手遮天呢!
如今宋閥穩守嶺南,梁王蕭憲起兵於巴陵,林士宏以鄱陽幫為根基為楚帝,杜伏威於歷陽稱總管,再加上盤踞吳興的沈法興和我們,可以說這江南乃是六分天下。其餘的諸如朱粲,四大寇等等皆不足為患。如果我們能夠解決了其餘五家,我到是很樂意做個江南王!」
「願為主公效死力!」廳中眾人皆起身表態。
曾進笑了笑,揮手讓眾人坐下,「這還早著呢!不過我雖然不希望我們過於引人注意,但是也不能讓人小看了。我準備成立征南大將軍府,自己就任征南大將軍一職,你們以為如何?」
宇文傷和獨孤盛等老狐狸一聽,就在心裡暗笑,「你都已經決定了,我們若是反對,那不是自己找死嗎?」眾人都不是傻子,故而紛紛贊成,對曾進口稱大將軍。
「好!」曾進面容一肅,道:「現今揚州城裡林林總總共有大軍十多萬,太過散亂,我欲將所有軍隊打亂編製,重新整頓,力求打造出一支強悍的武裝,我想諸位將軍都沒有意見吧!」
要說有意見,也唯有司馬德勘和李子通的意見最大了,眾人見他二人都不開口,其餘人就更不好開口了。不過這也是常理,既然已經投靠了他人,自然不必以前,可以生殺予奪,任由己意。
見沒有人反對,曾進就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大規模封賞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