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通坐在一艘五桅戰艦之上,聽著麾下探子報來的信率大軍八萬,水陸並進,目的就是要一舉攻破揚州這個江南重鎮,以此為根本之地,吞吐四方。
不過他深諳兵法,知道像揚州這樣的堅城強攻是會有很大的損失的。故而行進速度並不快,同時多打旌旗,希望能驚退宇文化及,來個不戰而勝。
他對宇文化及的分析很正確,宇文化及希望能夠在李閥之前控制京師大興,自然不會願意在南方損失太多兵馬,故而棄城而走的可能性很大。
「將軍,探馬來報,有一支大約四千左右的騎兵在不停的騷擾我軍的行進,他們人人配備三馬,來去如風,總是對我軍一陣猛射就溜了,儘管我軍損失的很少,但是對軍心士氣的影響很大。」
「嗯!」李子通用左手摸著自己硬渣渣的一圈鬍子,有些欣喜的點了點頭,對著艙室中的眾將道:「看來宇文化及在揚州搜刮了不少東西啊!為此,他竟然要犧牲四千騎兵,還有一萬兩千匹戰馬啊!我南地還從來沒有過上萬的騎兵部隊呢?莫非此次老天也助我成事?」
旁邊一小將恭維道:「宇文化及不過一豚犬爾,仗著自己的祖先餘蔭,方才有了今日之成就,哪裡比得上將軍,白手起家,縱橫大江南北,真真正正拚殺出來的威名。聽到將軍來犯,自然是要聞風而逃。」
儘管李子通心裡聽著很舒服,但是他也深知,這種話挺多了,對自己沒什麼好處,故而不輕不重的訓斥了一句。「不要這麼說,任何人成功都必有其成功之處,祖先餘蔭也是一種資源,能利用的好也是不簡單,否則,天下世家大族何其多也。怎麼就不見那些人做出點事業來?」
他們正在這裡商討著,忽然又有一人來報。
「讓他進來
「報告將軍!」一個看起來和普通老百姓沒有什麼兩樣的人跪在了李子通的面前。「小人有重大軍情稟報!」
「講!」李子通臉色凝重了起來,其餘諸將也紛紛豎起耳朵,看有什麼最新的戰報。
「因為李將軍地前鋒屢屢被騎兵騷擾,前進的異常緩慢。故而將軍下令小人等數人繞行去揚州搜集軍情。並囑咐我們,如果揚州是一如將軍之前所料,就回去。如果出現了什麼變故,就直接過來向將軍回報。」
「說罷,到底出現了什麼情況?」李子通有些頗不耐煩,畢竟這消息定然是對他不利的。
「小人正巧在城外發現宇文化及離城之時的情景。發現他並沒有將所有的兵馬都帶走,而是留下了一部,看旗號乃是鷹揚郎將曾。想來定然是不久前楊廣親封的驍果軍左軍統領。小人斗膽猜測,驍果軍左軍全軍盡在揚州。」
此言一出,在場諸將議論紛紛,一時間。場中混亂地很。
李子通揮手壓下了眾將的議論。自顧分析道:「聽說那曾進不知用什麼,交好了楊廣的寵臣虞世基和裴蘊。替其說好話。方才得了這個職位。他曾在左軍營地大開殺戒,將近三萬的驍果左軍弄成了一萬兩千人。若非如此,他也難以奢侈到一人陪三馬的程度。
我雖然不知道宇文化及為何要將曾進留下,但也可以猜出個大概來。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矛盾,而曾進對揚州也頗為有意,故而順水推舟就留了下來。」
「哼!」李子通冷笑道,「騎兵善野戰而不善於守城,區區一萬騎兵,他要是敢出城和我軍野戰,那就是自己找死,若是他守城不出,就正和我心意,我以八倍兵力強攻,豈有不破之理。如此,倒省下了那些馬匹地傷亡,讓我軍組建騎兵的事情有了著落啊!」
李子通手下這些將領本來就是些亡命之徒,哪裡有害怕的,聽李子通這麼一分析,心中戰意更增,都想在這場戰爭中多立下功勞,好讓自己地麾下成為騎兵。他們雖然此時混跡在南方,但是畢竟是北方人,對騎兵的喜好乃是從內心深處湧出來的,根本就難以自制。
當下,眾將紛紛請為先鋒,率水軍一部,走水路下揚州,讓開陸地上那些擋路的騎兵。
李子通現在腦海裡迴盪的只有一句話,「若是我能在正面戰場上勝了你,我希望你能效力於我的麾下,為我征伐四方,忠誠不二!」
儘管他讓麾下諸將的戰意更狂了,但是他自己的信心反而不足了,心中隱隱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以後,自己這種殺伐決斷地日子,恐怕就要到頭了。
不過他畢竟曾是黑道上地悍匪,絕對不會輕易認輸,搖了搖頭,驅散了心頭的那點陰影,心中發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以那區區萬餘騎兵破我八萬大軍?」
他揮手制止了麾下地請戰,面色肅然,道:「正因為我軍此戰必勝,所以才更不能掉以輕心,若是在我軍如此巨大地優勢之下,還不能取得完勝,那就是你們的恥辱!因此,現在你們要考慮地,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
眾將停止了鼓噪,紛紛開始思考起來。李子通見此,心中身為滿意,大笑一聲,「不必在限制船速,全部滿帆,大軍全速向揚州行進!」
艙室中的十數個傳令兵立時魚貫而出,向各個分艦隊的統領傳令去了。
曾進府中氣氛卻是頗為輕鬆,在享受過一頓豐盛的宴席之後,就在議事廳商討起了對付李子通大軍的事宜。
此時曾進麾下兵力空前強橫,共有四萬五千驍果騎兵,五千內廷侍衛,以及八千步卒。全軍共五萬八千人。別說江南,就是整個中原戰場,除了曾進,也沒有哪家勢力的騎兵會比步卒多。
這都是因為楊廣為了自身的安全。將全國最精銳的騎兵都集中在了自己的禁軍裡的緣故。現在卻是便宜了曾進
化及。宇文化及地勢力自然比曾進更加強大,但是阻礙重重,危險卻是更多,尤其是還要經過李密這隻老狐狸的領地。二虎相爭,不到最後關頭。誰也難以斷言勝負誰屬。
此次議事,不必從前小打小鬧,座次自然是很重要的。曾進經過與沈落雁的商討,定了下來。騎兵自然是以虎賁狼將司馬德勘為首,下面依次是虎賁郎將元禮。虎牙郎將趙行樞,鷹揚郎將孟秉。
步兵則是以內廷侍衛統領獨孤盛為首,下面依次是宇文內衛統領宇文成都。獨孤盛的兒子獨孤雄,城門郎唐奉義,直士許弘仁,薛世良。
宇文傷被譽為是中原三大高手,身份自然不同,被安排在了曾進的下手左側。而沈落雁作為曾進地妻子也列席了會議,坐在曾進下手右側。
眾人都聽說過沈落雁在李密麾下時的戰績,故而倒是不敢小看於她。
曾進望著麾下的眾多猛將,卻並沒有志得意滿的感覺。他很清楚。這些人或者是迫於形勢。或者是另有所圖,現在只不過是被他強行凝合在一起罷了。各自成體系。若是反噬起來。自己也是絲毫沒有辦法的。
「此戰過後,定要將所有地軍隊打亂重組。這樣才能將其完全控制在我的手裡。」曾進暗暗想道。
「諸位將軍,哨探來報,李子通發水陸大軍共八萬人來襲,兵勢強大,我們應該如何應敵,總該有個章程,大家有什麼好的想法,就說一說吧!」
司馬德勘作為騎兵統帥,首先開口了,「主公,並非是末將誇口,如今我揚州城內共有驍果騎兵四萬五千人,此外還有多餘地戰馬兩萬餘匹,我北地男兒鮮有不會騎馬的,以前只不過是限於馬匹有限罷了!只要主公首肯,我軍完全可以成為一隻全騎兵部隊。
單憑李子通那些步卒,實在是不堪一擊啊!雖然我們沒有水軍,難以全殲他們,但想必李子通也不太瞭解我軍的情勢,只要稍稍施展一下誘敵之計,留下他四五萬人馬應該不成問題!」
司馬德勘言語一出,元禮,趙行樞,孟秉,唐奉義等人都紛紛出言附和,顯而易見,他們就是一個小集團。
曾進心中一冷,表面卻不動聲色,笑著道:「司馬將軍且先坐下。」轉首向獨孤盛問道,「不知道獨孤將軍有何看法呢?」
獨孤盛微微一笑,道:「司馬將軍所言很有道理,不過將步卒全部轉為騎兵卻是只能為權益之策,不可以為長久之計。騎兵交戰,戰馬的損傷是很大的,我們不能將所有的戰馬都投入到上面,否則,我們的騎兵就只會越來越少。而是應該組建自己的軍馬場,以為後備。
此外,步卒在攻守城池方面的作用是要遠遠強於騎兵地,故而以長遠計,騎兵不僅不應該大量擴編,反而應該暫時減少。不過單單就本次戰事而言,我還是很贊同司馬將軍地意見的。」
「宇文前輩呢?」曾進又問起了左側地宇文傷。
宇文傷淡淡地道:「既然有專門的軍師在場,主公又何必問我一個不太懂軍事地人呢?」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恍然,眼光不禁向沈落雁看去。
曾進笑著道:「既然如此,落雁你就說說吧!」
沈落雁站了起來,先向眾人施了一禮,眾將都不敢接受,紛紛起身還禮。她清脆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想此次我軍勝利是無可置疑的了。但關鍵是如何勝的漂亮。江南還有很多勢力存在,我們不能讓自己的實力損傷太大。」
眾人紛紛點頭。
「首先,我要說兩點,第一就是我們不單單在揚州城內有兵馬,夫君還從別處調來了五千大軍,現在正潛伏在城外。至於另外一點,我和夫君來揚州之前,曾與李子通相遇,夫君曾與其定下賭約,若是能夠在戰場之上擊敗他,他就會歸順夫君,同理亦然。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殲滅李子通軍,而是擊敗,要盡量保存他軍隊實力的完整。」
在座眾人都不是什麼單純的人,自然聽出了點什麼。尤其是宇文傷,獨孤盛,司馬德勘三人,更是心驚於曾進的城府,在不瞭解曾進全部實力之前,心中升騰起來的那點想法已然不翼而飛。
「為此,我私下裡做了一點計劃,希望諸位將軍能夠不吝指正!」沈落雁見眾人都沒什麼意見,就說道:「我大致分了三個部分:第一步,我軍應該示敵以弱,將外面的四千騎兵也收回來,以一萬五千騎兵守城,做出一副不熟悉城池攻防的樣子,每天都做出損失一些人馬的樣子,但要表現出足夠的韌性,引誘李子通的水軍也上岸參與攻城。
第二步,由潛伏在外的人馬攻取李子通的水寨,將戰船開走,開步走的就焚燬一空,斷其後路。而我們這裡則全軍出動,襲擊李子通的營寨,以震懾俘虜為主,盡量減少殺伐。
第三步,就要請宇文前輩出手了。在確定李子通位置之後,由宇文前輩將其擒獲。」
沈落雁說完之後,曾進笑著問道:「諸位將軍覺得落雁的想法如何?」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最後由老奸巨猾的獨孤盛道:「夫人不愧為專業軍師,比我們的可詳細多了,我想在座諸將都沒有什麼意見!」
曾進笑道:「既如此,那就這麼定了吧!從現在開始,城中所有兵馬調動之權,都由落雁負責,諸君可有異議?」
眾人都搖頭表示沒有。
曾進肅容道:「好!事情既然已定,諸位將軍就各自回去準備吧!隨時聽候軍令的下達,不過有句話得說在前頭,若是有不聽命令者,格殺勿論!」眾人都忙道不敢,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