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外面宇文化及忙著調兵遣將,封鎖道路,誅殺異己之徒,宮內楊廣正與蕭妃和貴兒夫人兩個寵姬在長生池喜鴛鴦浴,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宇文化及吩咐已畢,眾人各自領命,分頭行事。
曾進不慌不忙,向天上射了一道紅色的炎陽劍氣,於半空中炸開,雖說是白天,但是光芒閃耀,仍然漂亮非常,只怕大半個揚州城都能看的到。
沈落雁接到信號,立時命令鐵青山率領鷹之喙部兩千部眾出發,與曾進會合。沈落雁今晨就已經進駐鷹揚軍軍營,接管了這隻大軍。
曾進和司馬德勘等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每人攻擊一個側門,以此來吸引內廷侍衛的注意力,將他們牽制在那裡。
至於攻破正門這種彌天大功,自然是應該由宇文家的人來執行。他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減弱正門的防禦力量。
「陛下,臣方才發現揚州城中兵馬有異動,恐怕是有人想行那謀逆之事?故而已經私自下令加強了宮中守備!請陛下恕罪!」內廷侍衛統領獨孤盛奏道。
「罷了,愛卿也是為了朕的安危嘛!朕就不怪罪你了!」楊廣一邊飲酒,一邊懶洋洋的道。忽然,他面色陰沉的道:「裴愛卿,外面誰人敢如此大膽,擅自調動兵馬?」
裴蘊慌忙跪下,叩頭不止,道:「臣下不敢說!」
「匡啷」一聲,楊廣將手中的酒杯擲下,直砸在裴蘊面前,裡面的殘餘酒水濺了他一身,「你現在還拽什麼虛文,莫非你一直都是在欺騙朕?」楊廣為帝多年,身上自有一股帝王威儀,此時發怒,連獨孤盛也不敢勸。
蕭妃等幾個最受楊廣寵愛的妃子連忙輕撫楊廣的胸口,道:「陛下乃是真龍天子,何人能傷了您的龍體,些許叛軍,交給獨孤大人也就是了,何必勞您傷神呢?」
被幾個妃子那溫軟的小手在身上撫來撫去,楊廣舒坦的簡直要呻吟出來,臉色立時又轉為和緩。「裴愛卿起來吧,你一個文臣,又長侍禁中,又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呢?是朕錯怪你了!」
裴蘊連忙謝恩,站了起來,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感歎自己的命還在。
「獨孤卿家,你出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如此膽大妄為,將他九族誅絕!去吧!」楊廣面色陰狠,態度轉變之快,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獨孤盛見楊廣態度堅決,無奈,只好領命前去。臨行之前吩咐自己的兒子獨孤雄道,「情勢不對就自己先跑,別管那昏君了!」
獨孤雄點頭,表示明白。
楊廣見廳堂內只剩下如裴蘊、虞世基等幾個自己的寵臣,便又開始享受一眾妃子的伺候了,忽而,他歎了一口氣道:「朕知道有很多人想當這個皇帝,可是他們又哪裡知道,當皇帝的苦楚呢!唉!大不了,就學陳後主,破國之後做個長樂公好了,還可繼續享受人生。諸位愛卿到時候可要繼續陪著朕哪!」
裴蘊等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能異口同聲的向楊廣表示忠心,願意一直隨侍在他的身邊。
楊廣宮中這些內廷侍衛雖然個個武藝高強,但哪裡禁得起曾進麾下鷹揚軍這些鐵血戰士的衝鋒,一個會合,就攻破了宮門,帶著大軍掩了進去,不過他的速度並不快,而挨個的搜刮各個宮室中的財寶,將其收繳。
曾進心中明白,司馬德勘等人必然也是這樣。至於那些內廷侍衛會不會反擊,曾進根本就不理會。因為他心中清楚,獨孤閥在如此形勢下,是肯定不會跟著昏君陪葬的,最好的情況就是帶著這些手下的侍衛離開,還能多保存一些實力。
自古以來,世家門閥從來都是將自己家族的存亡放在第一位,至於皇帝的安危,國家的更替,根本就不會放在他們的眼裡。
故而這場造反之舉異常順利,根本也就沒死多少人,他們節節而進,獨孤盛率領的侍衛則是節節敗退。
曾進本來還想和獨孤盛較量一下,以其窺視一下獨孤家族的絕學,哪裡知道,獨孤盛對其詭秘的一笑,便帶著手下溜了,讓曾進無可奈何。不過這也堅定了他未來大力打壓世家門閥的政策。
當宇文化及率領著數千宇文內衛從正門而入時,這場造反行動的大局就已經定了。宇文化及命令麾下大力絞殺那些忠於獨孤閥的侍衛,顯然,宇文化及是不想讓獨孤閥平添這麼一股子助力。
曾進則欣然下令鷹揚軍配合,畢竟削弱獨孤閥也是他要做的事情。至於鷹揚軍在絞殺之時,會不會誤傷那些忠於宇文閥的護衛,曾進就不能保證了。本來嗎,同是護衛,這些外軍怎麼能分的那麼清呢?
宇文化及兄弟率領著一干心腹直闖入楊廣的寢宮,寢宮外的護衛四散而逃,根本不敢抵抗。曾進發現其中一人身手矯健,行進之間亞類獨孤策的「碧落紅塵」,心中一動,悄然出手,擒下了他,交給了鐵青山,讓其看管。
門官見事不妙,慌忙喊道:「許國公偕少監及諸位將軍大人覲見聖上!」
除了楊廣安然處之外,其餘大臣盡皆面色蒼白,裴蘊和虞世基發現了後面的曾進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宇文化及率領眾人先行了跪拜之禮,然後朗聲道:「聖上遺棄宗廟,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內多奢淫,使丁壯盡於矢刃,老弱填於溝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更復寵信奸佞,飾非拒諫。若聖上肯盡數處死身邊奸臣,回師京師大興,臣等依然會效忠聖上,為朝廷盡力。」
「愛卿帶如此多的軍將是要逼宮嗎?」楊廣此時若再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還有曾愛卿,朕親手將鷹揚軍交託給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麼?」
曾進淡淡的答道:「勢也,不得不為!」
楊廣色變道:「果然是反了,都反了,誰是指使者?」
宇文智及長劍出鞘,提劍上前,大喝道:「普天同怨,何須人指使?」
「眾護衛聽令,將一干反賊盡數殺了!朕重重有賞!」楊廣大聲呼喝著。
能在寢宮內值守的,自然是楊家王朝的鐵桿守衛者,頓時,寢宮之中喊殺聲震天,其間夾雜著妃嬪宮娥太監的呼號哀泣,一片混亂。
曾進也不出手,隨意一站,將裴蘊和虞世基護在自己的身邊,冷眼望著旁邊的廝殺。
楊廣本為統軍大將,自然功力不差,和宇文智及斗的難分難解,只是他長期沉溺於酒色之中,雖經曾進幫忙,略好了些,但畢竟根源早虧,不耐久戰,終於,腳下一個踉蹌,被宇文智及長劍貫胸而入。
楊廣眼睛怒睜,狠狠的瞪著宇文智及,只見他一聲獰笑,「嗤」的一聲抽出了長劍,鮮血立時噴了出來。一代昏君轟然倒下。
自此而後,僅僅傳承了二世的隋王朝就此分崩離析,天下迎來了諸侯混戰,列國爭雄的局面。
經歷了白天一天的殺戮,宇文化及終於將所有的異己勢力清除殆盡,許多平常與宇文化及不和的家族被滅族,血腥氣瀰漫了整個揚州城。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是免不了有些亂兵搶掠民財,姦淫婦女的,這也是常事,經歷了血腥殺戮的將士自然是要發洩的,宇文化及也不阻止。
當晚,宇文化及大宴群臣,俱各封賞了一番,楊廣的妃子,除了特別漂亮的宇文化及收歸己用之外,其餘的都賞賜給了有功的將校。曾進乃是首義之人,自然賞賜的更多,足足有五十多個,由此可見,楊廣的妃嬪到底有多少了。
一番飲宴之後,都喝的醉醺醺的都各自回府,聽候宇文化及第二天的安排。
曾進一回到鷹揚郎將府,立時運功逼出了酒夜,清醒了過來。
吩咐下人道:「將裴蘊,虞世基和那個我擒下的人都帶過來!」
曾進端坐在高位之上,不一會兒,三人就被鷹揚軍的士兵帶了過來,只不過有一個人是被捆綁著的。
剛到門口,裴蘊和虞世基就衝了過來,跪在曾進面前,哭喊道:「主公,我們可是一直對您忠心耿耿啊!可千萬別殺我們啊!」
曾進看到他們這副樣子,眉頭略皺,冷哼一聲道:「都起來,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們了!你們此次不僅無過,而且有功,我會論功行賞的!」
裴蘊和虞世基聽此,俱各大喜,眼上的眼淚立時消失不見了。
曾進又道:「別高興的太早了。你們以前為那昏君做了多少壞事,被天下之人唾棄,要想跟著我,就得先贖罪,否則,其他人會不滿的。」
「但唯主公之命是從!」兩人對視了一眼道。
「將你們以前貪的那些不義之財全部獻上,以充軍資!」
兩人點了點頭,破財免災的道理兩人還是懂的。
「你二人久侍楊廣,必然清楚宮中的藏寶之地在哪裡?若能找到,我可既往不咎!」
「我們知道!」兩人同聲答道。
「還有,虞世基,我久聞令弟虞世南的賢名,你須得為我將其勸來,引入我的麾下!」
虞世基臉色有些為難,「這個,我盡量努力吧!世南的脾氣有些,有些倔強,恐怕——」
曾進手一揮,冷聲道:「不是盡量,而是必須,你可明白!」
被曾進那冰冷的目光看的渾身發顫,哭喪著臉,連忙應下,「是,是,臣下答應了。」
曾進點了點頭,面容轉向和善,「你們放心,你們立下了功勞,賞賜是一分也不會少給的,另外,你們自己的財產,我也是分文不會動的,我要的只是你們那些昧來的錢財。
我曾經說過,我麾下不要無用之人。我是聽說過你們二人從前的才名,功績,才肯收下你們的。你們都曾經處理過州郡事宜,而且都做的不錯,很得百姓的好評,這才是我看重你們的地方。
希望你們能改掉侍駕楊廣後的那些毛病,做一個真正的好官。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相信,你們終有青史留名的一天的!」
裴蘊和虞世基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怎麼會不知道曾進在揉捏他們。但他們此時心中卻很受觸動。當年他們也都是務實愛民的好官,只是後來畏懼楊廣性格的多變,才一味諂媚保身,成了如今的情勢。青史留名之人,誰不想做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感到了心中那勃勃的雄心。
曾進不再理會他們,望著被捆綁著,跪在地上的人,淡淡的道:「你是獨孤閥的人吧!讓我想一想,楊廣的侍衛統領乃是獨孤盛,想必你就是他的兒子了吧!」
那人冷哼一聲,道:「少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內廷侍衛獨孤雄!要什麼條件才肯放我,你就直說吧!不論財物還是美姬,我獨孤家都負擔的起。」
看著他那一臉的傲然神色,曾進並沒有發怒,仍是淡淡的道:「我現在雖然缺錢,但也不是你那一點賣命錢就能填補的上的。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投靠於我,為我效命,你應該知道,你們獨孤閥是沒有機會做皇帝的,就是真有那麼一丁點兒機會,也絕對不是你。另一條路就簡單多了,就是送你下黃泉,見你獨孤家的列祖列宗去。
你願意選那一條呢?」
獨孤雄默然良久,眼中光芒閃爍不定,顯然是在掙扎著。曾進也不著急,端起一杯茶慢慢品著。
好一會兒,獨孤雄慕然直視著曾進,朗聲答道:「我有答案了,我選第一條。只要曾將軍能真正對我獨孤族人做到一視同仁,我不僅願降,還可說服我父親,讓我們這支族人一起效忠曾將軍。」
曾進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獨孤雄心中的籌謀,這並不困難,他拊掌稱讚道:「好膽識,世家子弟到底不凡!」而後手一揮,「給獨孤雄鬆綁!」
「現在你父親定然還藏在附近某處,我相信你是知道的,既然你願意去說服你父親來歸,那就宜早不宜遲,現在就去好了!」
裴蘊與虞世基連忙提醒道:「主公,謹防有詐啊!」
曾進揮手制止了他們的發言,對獨孤雄道:「我雖然相信你是誠心的,但自古以來人心都是最難猜的,我不能冒險。我這個人喜歡先小人後君子,我日月府有種獨門秘藥,」說著,曾進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青瓷小瓶,「它無色無味,毒性猛烈,一旦發作,就會讓人七竅流血而死。但我在其中加入了一些其它東西,可以延緩三個時辰發作。你可敢喝下去?」
獨孤雄看著曾進手上那支造型古樸的青瓷小瓶,毅然的接了過去,「三個時辰想必也足夠了,我喝!」說罷,仰首將小瓶之中的液體吞了下去。
「好!」曾進讚道:「只要你回來,我可答應你,絕對不會薄待你獨孤族人。」忽而,話鋒一轉,笑著道:「你若是自信能配出解藥,也可以不必回來了。好了,你去吧!」
獨孤雄應諾而去。